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宋氏嘴角隱笑,看老夫人撇了撇嘴,真是越老越像個小孩兒,也就弘璟治得住。尤氏坐在她下首,瞧見進來的一對璧人,咧了嘴角,因項瑤道是要給老夫人驚喜,故一直憋著沒說,這會兒作為唯一知情人神色雀躍地瞧看着。

「什麼事看把你高興的?」宋老夫人瞥見,忍不住問道。

「回老夫人,是樁天大的喜事兒。」尤氏眉梢飛舞,吊著一眾胃口的同時也把自個給憋壞了。

趙玉珠從外頭進來,剛一走到項瑤身旁,就見她彎身捂了嘴乾嘔,猛往後退了一步,「這是……吃壞東西了?」

項瑤忍過一陣難受,見一眾目光都落了自個身上,啞然道,「有魚腥味兒。」

「……」趙玉珠提了自個袖子擱在鼻子下嗅了嗅,「我都換過了,不至於罷?」

宋氏聞言當即沉了臉,目光恨鐵不成鋼地睨向趙玉珠,怕是又沒聽她的勸跑去找沈暄了!

宋老夫人直勾勾盯着項瑤,臉上表情轉過多重,最後定定看向宋弘璟,像是等他發話確認似的。

「祖母,您快要做曾祖母了。」宋弘璟牽着項瑤的手,一貫冷清的嘴角勾帶起清淺笑意。

宋老夫人聽他確了心中所想,不由得一陣狂喜,讓人近了跟前坐,「熬過這頭三就好,我讓何媽媽過去照看,煲個湯水什麼的,她侍弄這個在行。」

項瑤不忍拂了老夫人好意,自是應下,「勞煩何媽媽了。」

「不麻煩不麻煩,懷了身孕多點湯水滋補,不止女人氣色好,生出來的孩子也水靈,瞧這幾孩子就知道了。」何媽媽眯着眼笑着不掩得意。

項瑤卻是想到了宋弘璟皮膚的手感,唔,好像頗有道理。

趙玉珠亦是高興,「那我豈不要升做姑姑了。」

「你也曉得自個老大不小,就不能好好的讓我省點心。」宋氏忍不住訓斥。

趙玉珠俏皮吐舌,躲了老夫人身旁,傍著了靠山。尤氏抱着趙小寶,笑呵呵打岔,「小寶,你想不想要個弟弟?」

「迪——啊!」趙小寶正是牙牙學語的時候,重了最後一字兒念。

尤氏故意逗她,「要不要?」

「葯——迪——迪迪。」

難得費力地說全了,把一屋子人都哄高興。宋氏瞧著,高興之餘生出幾分寥落來……

宋老夫人見項瑤反應大,道是以後免了請禮,安心養胎才是重要,隨即讓宋氏陪着去了祠堂,把這好消息告訴宋家的列祖列宗。

宋弘璟陪着項瑤在池畔走走,夜裏下了陣雨,清風拂面,空氣清新怡人。「宮裏傳出消息敏貴人突患惡疾,不治身亡,予以厚葬。五皇子東窗事發,以謀反罪流放巴州。」

算是交代了兩人下場。

項瑤斂眸,已是料到。

「皇上知悉藺王遇刺的消息後派人去了蘇念秋的住處,宅子的下人都是二哥挑的信得過,道是還在錦州,即便真去查起,二哥也帶人作了掩護。」

蘇念秋時常女扮男裝跟在項允灃身旁,旁人不認得,也能混淆下。

「還以為二哥是圖個新鮮,沒想到……昨個那樣連我都嚇了一跳。」項瑤一想到昨個夜裏的情形,不禁搖頭失笑。

「二哥是個聰明人。」宋弘璟中肯評價。

項瑤瞟向他,總覺得自從二哥送了小黃書後兩人交情突飛猛進,是錯覺罷?

翌日,藺王府一處,丫鬟端著熱水不斷地進進出出,每個人都是步履匆匆,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而屋子裏頭的沉滯氛圍更是叫人大氣都不敢出,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藥味和血腥氣兒。

「王爺為何還不醒來?」

御醫微白著面色,眼下略有青黑,顯是勞碌一夜,此時精疲力竭地抹了把汗,跪下一閉眼囁喏道,「王妃,王爺受傷過重,臣已儘力。醒不醒的過來,怕是要……聽天命。」

安瑾瞳孔倏然一縮,猛地起身,站在他跟前居高臨下地注視,蘊著全部力逐字道,「本妃不信什麼天命,只要他活命!」

「恕……恕臣無能為力。」御醫伏地身子叩首,饒是無力。

安瑾攥緊手心,嘶啞出聲,「去,去將京城所有大夫請來。」她就不信沒有一個能保顧玄曄的命!

床上顧玄曄臉上血色盡褪,蒼白若紙,上身赤身纏覆著一條條繃帶,縱橫交錯,血跡暈染,可見傷勢有多嚴重。安祿站在一旁,神情冷肅自責,望向伏在床沿的憔悴女子,「是我沒保護好王爺。」

安瑾眼睛裏的光芒逐漸暗淡下來,緊緊抓握著顧玄曄的手,沒有言語,只盼著人能醒過來,一宿未闔上的眼佈滿血絲,卻是始終忍着沒有哭。

忽而外頭一陣嘈雜聲傳來,聽着夾雜其中的尖銳女聲,安瑾的眼神倏然轉為幽冷。

「我去打發她。」安祿同樣皺眉,便要出去。

「不用。」安瑾說罷,起身出了屋子。

屋外,兩名婆子攔著一名纖弱女子,道是不能進。女子幾番被攔亦是耐心耗盡,便要硬闖,猛地瞧見安瑾出來,急聲問道,「王爺他如何了,你讓我進去!」

安瑾目光森冷地睨着她,蘊著濃郁殺意。

那目光叫項筠看得背脊發涼,微微顫著後退了一步,心不住往下沉,凄厲喚了聲王爺便要往裏頭衝去。身旁的丫鬟一左一右架住了人,讓她靠近不得。

安瑾看着她慟哭掙扎,揚手落下,啪的一聲清脆嘹亮。「再一聲,我就讓人毒啞了你嗓子。」

項筠捂著臉不置信地看着她,卻是下意識地閉上了嘴,一急打起了哭嗝,一抽一抽地聳動。

「王爺深夜去鴛鴦湖,可是你慫恿?」安瑾怨毒凝着她,心下滿是複雜,不能與外人道的鬱卒,皆是因面前這人。

項筠一聽,喃喃念著那地兒,猛地想起一事,面色一瞬差極。鴛鴦湖,鴛鴦湖,藺王約項瑤游湖表明心意那次恰是在鴛鴦湖,當時他同自己說不過是計策,那這次又是何意?

難道真應了那句,得不到才是最好?

安瑾見她失神,當是默認,心中怨極。不怪她會有這猜測,鴛鴦湖是有名的情人幽會聖地,如今她已知曉藺王與項筠並非表面那般冷淡,而是一種保護,這初衷叫安瑾如鯁在喉,時時刻刻不得安寧,卻不敢質問顧玄曄,只能將一腔私怨發泄在項筠身上。

「項筠,你好大膽子!」

「不是我……」項筠此時才想起解釋。

安瑾認定所想,不願聽她狡辯,或者換句話說她作為藺王王妃怎麼會喜項筠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徑直打斷,「你前腳出門便有人向我彙報,敢說不是,真當我好糊弄!」

項筠說不出來,是不能說,只聲聲哀求,「王妃,不是我做的,您讓我見見王爺,求您讓我見見王爺罷。」

「你一個妾氏有什麼資格見王爺。」

項筠心口一顫,安瑾的眼神讓她懼怕,像是要將她生生活剝,她在項家以前的小伎倆來了王府才發現,面對心機頗重的安瑾毫無用處,只能依靠藺王的愛護小心翼翼。

「也許……也許王爺醒來會想見我?」

「還敢頂嘴。」安瑾耐心告罄,轉身前落了話。「掌嘴,打到她長了記性為止。」至於到底是何時恐怕不是項筠能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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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秀本賢良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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