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斂氣入骨

張涵低吼一聲，冰蛇盤旋著卷向韓寧；冰蛇渾身冰錐閃爍著刺骨的寒芒，尾巴刮過地面，濺起無數石屑；鋪設演武場的巨石，如同鬆散的沙土般不堪一擊。

沉重的壓力和森冷的殺機撲面而來，韓寧側身躲過正面的攻擊，長劍猛然上挑。火花四射中，冰蛇被稍微推開一點距離，韓寧卻只覺得手掌發麻、長劍顫抖；神之力，絕非等閑。

張涵雙手變幻，長蛇卻猛然掉頭，蛇口張開、露出一嘴的獠牙，咬向韓寧。

韓寧沉著應對，再次錯身躲過；冰蛇從面前滑過，犀利的冰錐距離韓寧只有一拳距離，寒氣甚至讓韓寧的眉梢浮現一層寒霜。

忽然，韓寧瞳孔收縮，他發現這冰蛇身體表面竟然出現裂縫，要糟！

韓寧大吼一聲，快速後退，長劍猛然豎起，練氣化形之無形之形被催發到極限。但聽轟隆一聲暴響，冰蛇破碎，數以十計的冰錐四射，一根根冰錐如同箭矢一般插入地面，有十幾根冰錐刺向韓寧。

韓寧長劍擋在身前，無形的氣勢與冰錐對抗；冰錐飛到韓寧面前一尺範圍，卻再也不能寸進；只有韓寧腳步被冰錐推著緩緩滑退。

「喝！」張涵喊了一聲，雙手抓著寒冰組成的八尺長矛殺了過來，直刺韓寧的左腰。這一擊十分刁鑽，恰是此時韓寧的空門所在。

韓寧悶哼一聲，面色漲紅，雙臂青筋暴漲、長劍忽然畫了一個玄妙的弧度，身前的冰錐竟是調轉方向、向張涵飛去。這一變化大出張涵所料，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攻擊竟然被反了回來。

韓寧則跟在冰錐後方趁勢攻擊，準備與張涵近戰。先前的交鋒已經讓韓寧明白，遠程戰鬥自己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散！」張涵大喊一聲，前面冰錐瞬間消散，隨即一抖手中長矛，也沖了過來。

鏗鏘一聲，長劍和冰矛碰撞，一溜火花擦起，韓寧長劍沒有彈開、反而順著長矛直劈而下。腳下快進兩步，劍尖直指張涵眉心。

張涵匆忙放開長矛，雙手一推，一道冰盾擋在身前，自己極速後退。

但聽噗嗤一聲輕響，長劍輕易的刺破冰盾，直沒劍身；張涵後退的終究沒有長劍快，左手袖子被長劍劃破。

冰盾破碎，兩人重新對峙，雙雙面色凝重。

初步交鋒告一段落，張涵竟然吃虧了。

韓寧微微喘息，剛才短暫的交鋒，韓寧已經發揮到了極致。面對一個蛻凡二重的小高手，韓寧不敢有絲毫保留。

張涵看了看自己的衣袖，眼中的輕視也完全消失了，隨即緩緩地拔出自己的佩劍。

四周傳來一點驚呼，誰也沒想到，一直盛傳無法修行的韓寧，表現會如此驚艷；最重要的是，韓寧自始至終沒有展露絲毫的神之力。

慕容輕語看的認真，卻也看的有些緊張，雙手攪在一起，十根纖纖玉指相互較勁。

旁邊，黃英蘭目光灼灼：「韓寧身周似乎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我總覺得，這種狀態似曾相識？」

慕容琦笑了：「確實似曾相識，像那幫瘋子。看來我們撿到寶了！」

「那幫瘋子……不錯，就是這種感覺！」黃英蘭眼睛都要冒光了。

旁邊，韓立昌忍不住好奇，也是關心韓寧：「什麼瘋子？」

「和你無關！」黃英蘭回答的很是生硬，讓韓立昌碰了一鼻子灰。

演武場上，張涵已經拔出了自己的佩劍，劍身冰藍、寒光湛湛，這絕非普通的長劍。張涵主動介紹起來：「冰凌劍，寒冰屬性中級法器，可以增加攻擊力量兩成左右，極其鋒利。」

韓寧輕輕一笑，輕彈劍身，龍吟陣陣，「普通利器，百鍊精鋼。世兄，注意了！」

說罷，韓寧身影一閃、一折，倏然欺近張涵，劍尖帶著一抹寒光掠向張涵的脖頸。這一劍，盡顯犀利、鋒芒畢露。

張涵被嚇了一跳，長劍匆忙橫掃，向旁邊躲去；不想韓寧半路變招，劍身拍向張涵的手臂（留手了）。

張涵周身寒氣再起、形成防禦，勉強擋住了韓寧的攻擊，冰凌劍裹著冰晶與寒氣，斬向韓寧脖頸。

兩人以快打快，韓寧攻擊靈活刁鑽，雖是普通的精鋼長劍，卻總能輕易刺破張涵的防禦。

而張涵卻攻擊強大，壓著韓寧不斷躲避；但張涵自己也不時地跳腳、躲避韓寧的攻擊。

眾人看韓寧的目光漸漸改變。

然而隨著戰鬥進行，差距還是漸漸拉開了。韓寧，開始累了，甚至已經流汗、氣息越發紊亂、呼吸沉重。已經完成淬體的張涵，漸漸佔據上風，韓寧險象環生！

張涵又是一劍落下，韓寧躲避不及，衣袖破碎，手臂上出現一道道細密的傷痕。張涵卻毫無停頓，長劍一轉當頭劈落。

韓寧來不及躲避，只得匆忙舉劍攔截。但聽叮噹一聲，犀利的冰凌劍直接削斷了韓寧的長劍。

韓寧躲到一邊，看著手中的斷劍、還有地面上顫抖的半截劍身，似乎愣了；然而也就在這一瞬間，在韓寧的內心深處，卻似乎有一道無形的枷鎖，轟然破碎，一點明悟浮現心頭：

有日升就有日落，日落是為了明天的升起！自己天天看日出，卻讓了看日落；若無日落，哪來的日出。

十年如一日的積累，在這一刻終於質變！韓寧緩緩閉上眼睛。

張涵緊了緊手中的長劍，向韓寧走去；他不慌不忙，準備以勝利者的姿態，接受韓寧的認輸；也是對韓寧的一點尊重。

四周是無數複雜的目光，終究還是失敗了嗎？

慕容輕語看著韓寧的身影，似乎有點惋惜；文萱公主也有些嘆息。

韓立昌看著韓寧，雙手握拳，似乎想要為韓寧打氣，卻又無能為力。家主韓志文依舊靜靜地坐著，看不出絲毫喜怒。

韓偉看著韓寧，面色有些複雜。但韓明看向韓寧的目光，就有些嘲諷了，似乎在嘲諷韓寧的不自量力。

蕭明語臉上的微笑，慢慢收了起來，微微嘆息，似乎惋惜。王聰只是靜靜地看著，而曹子峰依舊是風度翩翩，只是眼神深處的一抹嘲諷，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至於韓家弟子、侍衛等等，更是目光繁雜、不一而足。

遠處的老僕趙彥，面色似乎很平靜，只有微微顫抖的衣袖能表現老者的情緒波動。

韓寧似乎想要來個一鳴驚人，結果……好像並不理想！

張涵又踏出一步，長劍已經舉起，準備再次攻擊。但就在此時，韓寧忽然睜開眼睛，眼睛格外明亮，張涵竟然覺得有幾分刺眼，在韓寧的眼中似乎有一抹紫色的虛影閃過，太快、看不清是什麼。

隨即韓寧身上爆發衝天氣勢；突然又強大，以至於張涵竟然蹬蹬的後退數步。

一片若隱若現的、淡紫色的氣息環繞韓寧，如輕煙般朦朧；氣勢盤旋，隱隱有龍虎之形幻化；隨即氣息漸漸消失……不對，是漸漸收縮，一點點退回韓寧的體內。三兩個呼吸之後，一切恢復正常。

此時的韓寧，渾身上下感受不到絲毫氣息，甚至連呼吸都微不可查。

黃英蘭和慕容琦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驚訝，慕容琦小聲說道：「斂氣入骨？對的，就是斂氣入骨，不會錯了！怎麼可能，這要是那幫瘋子知道了，怕是真要發瘋了。」

「我去保護他，不能讓人打擾了。」黃英蘭身影一閃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