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過了最初的新鮮感,衛淵就對她很不上心。目下她懷着身孕,他更加有理由宿在別人床上了,今兒是這個姨娘,明兒是秦樓楚館,經常好幾天才回內院一趟。

傅儀是被家人寵著長大的,從小又因才華天縱,被許許多人圍繞、眾星拱月,如何受過這般冷落,時間長了自然受不了。有一回她去寺廟上香,恰好遇見厲衍,厲衍對她有情意她是知道的,只不過廬陽侯府地位不高,梅氏常常在她耳邊念叨,自己才貌雙全,名聲又好,是要嫁到高處去的,久而久之傅儀就有些看不上厲衍。

可是那一回,傅儀見厲衍一如既往地痴念自己,不知怎麼的,便動了心思,在寶相莊嚴的佛祖後面,半推半就地從了厲衍。厲衍抱着她的手臂那般緊,與衛淵全然不同,好像自己就是他的所有渴求一般,終於讓傅儀找回了一絲自信與滿足。

那次傅儀剛診斷出來一個月身孕,沒有讓厲衍真正進去,藉著手給他紓解了。

那一次之後,厲衍就開始纏上了她。但凡她有出府的機會,他便一定會過來,有時候忍得狠了,雙眼發紅地按着她的雙手,想要長驅直入,只要傅儀說「不行」,他就一定會老老實實地停下。

瞧,傅儀就是喜歡他這麼聽話的樣子。

傅儀回到晉王府別院后,見屋裏無人,便問丫鬟:「世子爺呢?」

丫鬟道:「回夫人,世子爺去找晉王世子了。」

晉王世子……衛沨。

傅儀想起那時候衛沨騎馬回京的模樣,那時候她也在場,就坐在蘇禧隔壁雅間裏頭。衛沨真是應了那句話——「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那情那景,她至今仍然記得。

世人眼中芝蘭玉樹、矜貴清冷的晉王世子,不曉得是多少上京貴女傾慕的對象。傅儀自然也不例外。殷萋萋給衛淵遞過帕子和摺扇,她都知道,她一面覺得殷萋萋恬不知恥,一面又暗暗羨慕殷萋萋的大膽。傅儀認為自己的才名與衛沨不相上下,送東西這種事太失身份了,且不夠矜持,不像是她的作為。

後來昭元帝給衛沨賜婚,得知對象是蘇九姑娘蘇禧時,她驚訝得彈斷了一根琴弦。

倒是便宜了蘇禧,從此不曉得有多少姑娘家要羨慕她。轉念一想,傅儀又冷靜了,蘇禧便是嫁給衛沨又如何?像衛沨那種人,一般人拿不下他,她和殷萋萋都不成功,像蘇禧那般嬌氣憨傻、空長了一張好看臉蛋的,又怎麼能入衛沨的眼呢?

時間長了,恐怕就被衛沨摒棄了。

畢竟以色待人,是不能長久的。

蘇禧回到晉王府別院后,趕緊讓聽雁去請周大夫。

因着她是到別院養病的,是以周大夫也跟着來了。蘇禧抱着小狐狸往裏走,上了廊廡,正猶豫要不要將今日看到的事告訴衛沨,就見迎面走過來了兩個人。

衛沨垂眸,不緊不慢地走出書房,衛淵從他身後出來,似與他商量什麼。

兩人抬眸,齊齊看見了她。

衛淵是為了幾十年前那場貪污案來的。說是手底下有一人的祖父曾被冤枉了,冤枉他的人正是朝堂官名赫赫的尚書右僕射,衛淵特地來請衛沨給他的下屬翻案。

衛淵精明幹練,手底下從不收來歷不明之人,況且那尚書右僕射一生兢兢業業、為人正直,這件事是不是真的且不說,昭元帝只給了衛沨一個月時間,眼下只剩七八日,一旦衛沨插手這件事,便會耽擱進程。

衛沨讓衛淵把他那位下屬帶過來,他親自審問一些情況,衛淵卻說那人去了豫州辦事,一時半會回不來,最快也要下個月才能回來。

那時候已經過了昭元帝給的期限。

這就純屬是添亂了。衛沨若無其事地彎了彎嘴角,道:「沒有人證,沒有物證,堂兄為何認為我能辦成此事?」

衛淵笑道:「陛下不是都誇你經文緯武,能力卓群么,這點小事怎麼能難得倒庭舟堂弟?」

衛沨但笑不語,既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

這頭衛淵還想說什麼,卻見衛沨停下了腳步。他跟着停下,往前看去,只見廊下站着一位穿大紅色蘇綉鳳穿牡丹紋披風的姑娘,身姿娉婷,身後是一片雪地,紅衣,白雪,襯得她雙頰比雪還白,薄透靈動,彷彿不慎掉入了凡塵的仙子玉女,輕輕一碰,她就散了,化了。

她懷裏抱着一團毛茸茸的東西,不知怎麼忽然叫了一聲,喚回了衛淵的神智。

蘇禧沒料到衛淵也在這兒,她原本只想把小狐狸抱給衛沨看的。愣了愣,然後朝衛淵欠了欠身,道:「豫王世子。」

衛淵聽着她的聲音,一陣恍惚,彷彿又回到三年前壽昌長公主的露華園。她站在桃花樹下,自己坐在假山涼亭上,瞧着她的身影,她還是跟三年前一樣嬌美,只是少了一分青澀,多了一分女人的柔嫵,偏聲音又是小姑娘的甜美,這般矛盾,竟不叫人覺得突兀。

衛淵久久不回應。衛沨眉宇清冷,低聲道:「幼幼,我書房的墨汁用完了,你替我再研一些墨。」

蘇禧正愁沒有借口離開,畢竟衛淵的視線太過直白,讓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她頷首說了一聲好,抱着小狐狸進了書房。

外頭衛沨將衛淵送出門外,沒過多久,周大夫提着藥箱進來了,先是檢查了小狐狸的後腿,再用藥酒清洗了一下它的傷口。許是以為疼痛,小狐狸在蘇禧懷中掙扎了幾下,但是因長時間被凍在雪地里,又好幾天沒有進食,掙扎的力氣很微弱,根本不足為懼。

很快,周中賢就給小狐狸上好了葯,也包紮了傷口。

蘇禧輕輕揉捏它尖尖的耳朵,問大夫道:「它的傷勢嚴重嗎?以後還能走嗎?」

周大夫道:「傷勢有些嚴重,又耽擱了幾天,恐怕不容易好。倘若照顧得好,日後還是能正常行走的,夫人多注意一些就是了。」

蘇禧這才放心了,又問大夫飲食上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大夫到底不是獸醫,對這方面也不甚了解。只道:「動物與人不同,夫人只要多喂它吃肉就成了。」

蘇禧點點頭,送走周大夫后,又讓聽鶴趕緊去煮了一碗肉糜湯。

衛沨送走衛淵回來后,就見她坐在自己辦公的翹頭案后,懷裏抱着一隻狐狸,桌上擺着一個甜白瓷小碗,她拿着勺子一點點喂那狐狸喝湯。再一看旁邊的硯台,墨汁乾乾淨淨,一下沒磨。

衛世子走到她身邊,視線垂了垂,問道:「哪來的狐狸?」

蘇禧抬頭,這才注意到他回來了,放下勺子道:「就在我今天去的梅林後面,我見它受傷不輕,便將它擅自撿回來了……」說着想起今兒看見的一幕,停了停,斟酌道:「庭舟表哥,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

蘇禧原本不想把這件事告訴衛沨的,說了倒顯得自己像個長舌婦,說三道四的,可是不說又心裏憋得難受。加之如今衛沨與衛淵關係緊張,自己說了這件事,說不定還會對他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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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貨皇后命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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