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稚語跑得太快,蘇禧還沒跟上去,就見他「撲通」一下直直地摔倒了。

蘇禧心疼得不行,正準備過去哄他,沒想到這小傢伙竟然不哭也不哭,慢吞吞地爬起來,彎腰拍了拍衣裳的枯葉和泥土,就邁開小腿繼續往前跑,「哥哥……哥哥等等我。」

稚言在前面等着他,見弟弟白白嫩嫩的小臉摔得灰頭土臉的,低頭摸索一番,從袖子裏掏出一塊蘇禧給他擦過鼻涕的白色娟帕,遞給弟弟道:「給你,擦擦臉。」

稚語不傻,坐馬車時見到娘親用這帕子給哥哥擦鼻涕了,噘噘小嘴,嫌棄道:「鼻涕,臟。」

稚言:「……」

蘇禧在後面看着,笑得眼睛都彎了。見大兒子稚言默不作聲地把帕子收回去,她才摸摸倆人的小腦袋,把小兒子稚語帶到廊下,見他身上沒有什麼地方摔傷的,這才給他重新換了一身衣裳,讓他繼續跟着哥哥玩兒。

衛沨只休了三天假,三天裏他帶着他們母子三人去後面放風箏、釣魚、射箭,兩個小傢伙兒玩得不亦樂乎。到了該走的那一日,倆人說什麼都不肯走,一人一邊撲過去抱住衛沨的腿,仰著小臉央求地道:「父皇,不走……嗚嗚,不要走……」

衛沨拿這兩個小崽子沒辦法,提起兩人的后衣領,對上兩雙烏溜溜的圓眼睛,道:「你們還想住幾天?」

兩隻小傢伙對望一眼,稚言想了半天,舉起肉呼呼的小手,露出三個手指頭。

衛沨點點頭,「那就再住三天。到時候誰若是耍賴,誰就是小狗。」說着把倆人放下來,拍拍他們的腦袋,看向對面含笑的蘇禧道:「去吧,跟你們的母后保證。」

於是兩隻粉糰子「噔噔噔」就跑過來了。

衛沨讓李鴻和常鵠回宮把他的奏摺送來別院。為了多住幾日,他只好在這裏辦公。

這日蘇禧親手熬了一碗湯送去隔壁書房,回來后正好稚言、稚語午覺睡醒了。倆人想去外面玩兒,蘇禧見天氣不錯,不想拘着他們,就去書房詢問了一下衛沨。

衛沨思忖片刻,道:「我抽不出身,讓李鴻和常鵠跟着你們吧。傍晚之前記得回來。」

蘇禧頷首說好。那邊衛沨不放心,又道:「別去後院湖邊。」

那片湖很深,衛沨帶着他們出去的時候,也沒有讓稚言和稚語靠近過那片湖。

出門時,稚言和稚語一前一後抬着一架老鷹風箏,歡歡喜喜地去了別院後面。

蘇禧不怎麼會放風箏,當初她跟蘇柏羽一塊兒放風箏的時候,可以足足放了小半個時辰才放起來。她站在一旁的大槐樹下,就讓李鴻和常鵠先把風箏放起來,稚言和稚語跟在他們身邊,小尾巴似的,風箏飛到哪兒,他們的小腦袋就望哪兒,活脫脫兩株縮小版的向日葵。

風箏放起來后,稚語就舉著雙手,跟在李鴻後面邊跑邊道:「稚語要放風箏,我要放風箏……」

李鴻把風箏的線交給他手中。不過他太小了,小手沒有力氣,大部分時候是李鴻握着他的手,「幫」他放的。

哥哥稚言不跟弟弟爭,仰頭看見一隻蝴蝶從面前飛過,伸手抓了抓,沒抓住,他小腿一邁,就跟着蝴蝶往後面跑去了。蘇禧見狀,吩咐李鴻看好弟弟稚語,舉步跟了過去。

稚言身後跟着兩名宮婢,一開始以為這兒沒有危險,就落後了幾步。

就見稚言走着走着,突然,前面樹林里衝出了一名神態慌亂的女子,穿着杏黃衣裳,鬢髮蓬鬆。來到稚言跟前,定定地瞧著粉糰子稚言。

兩名宮婢被此人的模樣嚇住了,愣了一瞬。

就這一瞬,稚言就被對方緊緊地抱住了。

對方臉貼着他粉嫩的小臉,沒頭沒腦道:「孩子,我的孩子……」

稚言被她勒疼了,也被她嚇著了,豆大的淚珠在眼眶裏打着轉,害怕得想哭。

蘇禧趕過來看到這一幕,心裏一驚,在看見對方的臉厚,又驀地往下沉了沉。她往前走了兩步,細細地打量她。

雖然她瘦了很多,模樣也憔悴了,可蘇禧依舊認得他。不是旁人,正是傅儀。

傅儀緊緊地抱着稚言,淚水奪眶而出。那邊李鴻和常鵠聽到了動靜,迅速趕了過來,正要上前解救,卻見傅儀另一手裏拿着一支銀簪子,就抵在稚言的心口。

兩人頓時不敢輕舉妄動。

蘇禧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雙手輕顫,紅着眼睛看向傅儀,緩緩上前幾步:「儀姐姐,把稚言還給我……他不是你的孩子。」

傅儀看着跟以前有一些不同,她根本不敢刺激她,只能講道理緩和她的情緒。

傅儀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話,往後退了兩步,緊緊地勒著懷裏的稚言,搖頭喃喃道:「他是……你休想騙我,他分明就是我的孩子。」

稚言害怕極了,娘親就在對面,他卻不能到她的懷裏。他被傅儀勒得肋骨疼,大大的眼睛裏噙了一包淚,撲簌簌地滾了下來。再堅強的孩子,也有恐懼的時候。

「娘親……稚言疼……」稚言伸著雙手,想回到蘇禧懷裏。

蘇禧心疼不已,又擔心傅儀傷了兒子,緊張得呼吸都停止了。「你先放開他,我們好好說話好不好?我幫你去找你的孩子,你把稚言還給我……」

傅儀充耳不聞,警惕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抱着稚言就往後跑。

蘇禧心驚膽戰,「快攔住她!」

接着,李鴻和常鵠如同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分別從兩邊制住傅儀的肩膀。傅儀雙臂失力,抱着稚言的手陡然一松。就在稚言掉落時,對面又迅速趕來一人,及時地接住了稚言,穩穩地把他抱在懷裏。

蘇禧的心落回肚子裏,雙腿一軟,就差點摔倒在地。

「娘娘!」宮婢忙扶住她。

那邊傅少昀抱着稚言,舉起袖子擦了擦小傢伙的臉上的淚痕,輕聲哄道:「你叫什麼名字?沒事了,好孩子,不哭了。再哭你娘要心疼了。」

「嗚嗚……娘親,抱抱。」稚言沒有聽傅少昀的話,淚水吧嗒吧嗒地落下來,伸出小小的手臂,望着幾步之外的蘇禧,委屈地要抱抱。

蘇禧從怔愣中回神,趕緊上前,從傅少昀手中接過孩子,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心疼地哄道:「娘親在這裏,稚言不哭……」

稚語見哥哥哭了,踉踉蹌蹌地從後面走過來,胖乎乎的小手拽住娘親的裙子,仰著小臉,奶聲奶氣地安慰道:「哥哥……哥哥別怕。父皇說,男子漢都不哭……」

稚語尚未滿兩歲,只會說一些簡單的詞語,許多話都說得不利索。磕磕巴巴,努力搜刮著肚子裏的詞語。

平時都是哥哥穩重,弟弟調皮,目下倒是反了過來,弟弟一本正經地安慰哥哥,哥哥趴在娘親肩頭,哭得抽抽噎噎,肉肉的小背脊一抽一抽的,可憐得心酸。哭了一會兒,許是哥哥稚言覺得弟弟就在看着,扭頭在蘇禧頸窩默默蹭了蹭眼淚,緊緊摟着蘇禧的脖子,眼睫毛被淚水打濕了,輕輕掃在蘇禧的脖子上,癢梭梭的。

倆孩子一個趴在蘇禧懷裏,一個站在蘇禧腳邊,粉雕玉琢的小臉,極其相似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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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貨皇后命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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