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涉險過關

第十六回 涉險過關

慕容雲真如此再走數日,周邊地勢愈加險峻起來,峰如刀削,怪石林立,甚至連森森樹木也少見了。

「世人皆雲蜀道艱險,卻罕知其中俊秀。」慕容雲真卻總願意以另一番眼光看待周遭事物,大概也是如此樂天做派的緣故,他心中總是快樂多於憂患。

慕容雲真繼續往前,恰巧碰到另一路商旅,商人見慕容雲真少俠打扮,也願意與之同行。

「此去三兩日便可入境蜀中。」商人指著山那邊說道,臨峰遠眺,依稀可見遠處地勢開闊平坦起來。

慕容雲真心中大喜,進了四川,自己到昆崙山便就只剩下一程了。更重要的是,一路未見那黑衣人等追來,天府之國古來富庶,此番定能好好游賞一下了。加上先前商旅們對四川的描述更加讓慕容雲真迫不及待。

眾人一路前行,卻忽然看到前方隘口橫著一塊巨大的麻石,一個彪悍的男子正橫卧其上,擋住了去路。隘口兩面絕壁,根本無法行走,要想過去,非得要他挪開位置。

眾人紛紛詫異,你望我我望你,又看了看這赤膊躺著的男子,完全不知所措。

「兄台,可否借道讓我等過去?」一位商旅上前客氣的說道。

「是何人擾我清夢?」男子懶洋洋的爬起來,斜著眼看了眾人一番,又欲睡下。

「我等前往蜀中,無意打擾兄台安睡,但橫石阻路,還請兄台行個方便,借道讓我等過去?」商旅又說了一遍。

「哈哈,好說,好說。」男子隨即起身安坐,打起精神說道。

「如此那就有勞兄台了。」商人依舊客氣的說道。

但那男子起身後卻沒有下來,更沒有做任何讓步之舉,商旅們都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兄台既然答應讓我等過去,為何……」商旅不解的問道。

「嘿!都是一群不爽快的人!」男子忽然生氣的說道。

「我等如何不爽快了?」商人不解的問道。

「你既然說是要和我借道,卻何曾有過表示?空手套白狼這事就只有你們才做得出。」男子氣憤的說道。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人是要收過路費的。眾人皆憤憤不平,這前往蜀中之路他們不知道走了多少年了,沿途大大小小的山寨草寇也都多有孝敬,幾時聽過有人主動前來攔路索財的?

「不知兄台是哪條道上的兄弟?我等改日必定登門拜訪。」商旅問道。

「我就是這條道上的啊,不必改日登門拜訪,我這的規矩是要麼給錢,要麼給我一樂,否則天王老子也過不去。」男子說著大吼一聲,頓時地動山搖,兩壁山石不斷滾落,好不嚇人。這聲音震得眾人頭暈目眩,耳朵嚶翁作響,大呼難受。

「獅子吼!」商旅中有人驚訝的叫道。

「不錯,我剛才只用三成功力,就將這山石震落,若是我用盡全力,這隘口必將坍塌下來。」男子得意的說道。

剛才這一吼委實讓眾人領教到此人的厲害之處,不得已唯有答應給錢對方,畢竟若要原路返回,還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間。

「不知大俠要多少銀兩才肯讓我們過去?」商旅問道。

「哈哈,我綽號千金阻客,只要留下一錠金子,便可離去。」男子直接說道。

「一錠金子?這不是明搶嗎?」商旅們無不驚異不已。須知他們當中有些人長途跋涉大半年也未必能夠賺的到這麼多錢。

「要麼給錢,要麼回去。」男子狠狠的說道。

商旅們猶豫不決,其實就算拿去他們身上所有的心頭,也未必能夠湊齊這一錠金子,於是大家紛紛焦慮起來。慕容雲真看得出商旅們此刻的困窘,也是氣不過這攔路人的蠻橫,稍稍思考後,便站了出來。

「敢問兄台高姓大名?」慕容雲真上前問道。

「高姓吳,大名嘛開栽。」男子得意的說道。

「便是那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了?」慕容雲真又笑著問道。

吳開栽大奇,連忙盯著慕容雲真說道:「了不起,了不起,一下就看透我高姓大名的由來。不過還有兩句是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你卻沒有提到,美中不足,美中不足。」

慕容雲真卻是一笑,吳開栽頗為納悶的看著慕容雲真,連忙問他有何可笑。

「你看這道上古樹起碼生長了百年,而這道路自古便有。我看兄台也不過而立之年,此樹怎能算是你所栽,此路又怎麼可能是你所開?」慕容雲真問道。

吳開栽一下答不上來,唯有硬著頭皮說:「別扯那麼多,反正今日你們不給錢就別想過去。」

吳開栽一旦蠻橫下來,眾人也拿他沒辦法,至少剛才那一陣獅子吼已經證明他功夫了得,硬碰硬是絕對奈何他不得的。但要給一錠金子,眾人卻又不肯。

慕容雲真看出大家的心思,不緊不慢的對著吳開栽說道:「一錠金子我們是沒有的。但剛才聽說如果能讓你一樂也會放我們過去,對不對?」

「正是。不過天下奇聞異事我聽得多了,只怕難於博我一笑。」吳開栽答道。

「如果能夠讓你大開眼界算不算?」慕容雲真又問道。

「如能大開眼界,也算是一樂。千金未必能夠買此一樂。」吳開栽豪爽的答道。

慕容雲真四處張望一番,吳開栽和商旅們都搞不懂他要做什麼。忽然,慕容雲真踩著縱雲功直上崖壁,眾人無不嘖嘖稱奇,想不到這個文弱書生竟有這等上乘功夫。不一會兒慕容雲真又縱身下來。

「這一身輕功固然俊的很,但飛檐走壁也不算什麼稀奇事,不算開了眼界。」吳開栽說道。

「我可不是要你看輕功的。」說著慕容雲真探出雙手。

但見慕容雲真手中正捧著一條頭頂長角,渾身赤艷的毒蛇。眾人驚恐不已,紛紛後退數步,恐慌的望著慕容雲真。

吳開栽也心裡一震,他久居此地,早有聽聞這赤艷蛇劇毒無比,只是難得一見,想不到這書生竟敢徒手捉來,也算是有膽子了。

「捉蛇的我可是見的多了。」吳開栽不以為然的說道。

「不知此蛇毒性如何?」慕容雲真問道。

「此蛇奇毒非常,沾上一點毒液便要肌膚潰爛,直到骨骼溶化為止。」吳開栽嚴肅的說道。

「不錯,老夫是做藥材生意的,久聞這赤艷蛇毒性冠絕生靈,且性情暴躁,一旦受到驚擾必定以死相搏,捕蛇者要想捉這赤艷蛇必定捉一條死一人。」商人中有一老者焦急的說道。

「啊,這麼厲害啊,就不知道它會不會咬我一口了。」慕容雲真輕鬆的說著,然後細細的打量起手中的赤艷蛇,偶爾還輕輕逗一下它。

眾人無不驚恐萬分,直呼慕容雲真速速放手,大不了大家改道入蜀完事。慕容雲真卻轉過頭示意眾人勿要大聲講話。

只見慕容雲真逗了一會兒后,便探出手指輕輕撫摸赤艷蛇的頭部,赤艷蛇只是微微躲開,卻不咬他。慕容雲真又用手指從赤艷蛇的頭部輕輕的撫摸到尾部,整個過程赤艷蛇唯有乖乖就範。慕容雲真敢這麼做,完全是在神龍嶺發現其他的毒蛇毒物見到自己都紛紛遠遁,料想它們必定也是知道自己身上奇毒無比,更何況那五色毒蛇咬自己一口反倒立刻毒死。反正自己渾身是毒,多一味也不多了。只是其他人不知道原委,還以為慕容雲真藝高人膽大。

看到這裡,眾人才算放下懸吊半天的心。但吳開栽卻又說道:「赤艷蛇乖乖就範確實是頭一回看到。不過也曾有人捉到過,算不得開了眼界。」

吳開栽這簡直是強詞奪理,既然是頭一次看到,怎麼能說不是開了眼界呢?眾人皆憤憤不平,而他卻翹起嘴巴,不做理會。

「今日我若讓赤艷蛇咬一口,如果不死可算是大開了你的眼界嗎?」慕容雲真對著吳開栽說道。

「你若不死,這太陽就打西邊出來了。」吳開栽輕蔑的說道。

「那便是大開眼界了?」慕容雲真又問道。

「好,你若不死,我便放你們過去。」吳開栽堅定的說道。

「小傢伙,但願你我相安無事。」慕容雲真說著便將手指放到赤艷蛇嘴巴前。眾人駭然萬分,大呼住手,慕容雲真卻毫不理會。但這赤艷蛇似乎不肯咬他,來回躲開慕容雲真的手指。

「求求你啃一口吧。」慕容雲真實在沒有辦法了,竟然哀求起來。

但那赤艷蛇依舊紋絲不動。慕容雲真沒辦法,只好捏住赤艷蛇的頭部,按到自己的手指上,頓時慕容雲真覺得手指一陣刺骨之痛,忍不住叫了一聲。

眾人無不臉色慘白,欲攔住已經來不及了。吳開栽也是驚訝不已,就憑剛才這番膽識也算是無人能及了。

正當眾人驚恐之時,眾人發現這赤艷蛇在慕容雲真掌上翻滾,然後僵直著跌落下來。這赤艷蛇竟然死掉了!反觀那慕容雲真,除了握著手指忍痛之外,卻無半分異常。

又過半晌,慕容雲真伸伸手腳,向眾人示意無事。眾人無不詫異非常,連連暗嘆「無事就好,無事就好。」

剛才這一幕看的吳開栽難以置信,但有言在先,總得信守諾言。

「少俠武功非凡,又身懷神技,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吳開栽一番讚譽后,按著橫石用力一推,那橫在路中間的巨大石塊隨即緩緩移了開來。

眾人這才得於過去。

「少俠何以被赤艷蛇嚙咬而黯然無恙?」做藥材生意的商人好奇的問道。

「其實我本就身中劇毒,多此一種也不算多。」慕容雲真淡淡的說道。

商人不禁一顫,連忙拉過慕容雲真的手號起脈來。但越探卻也是驚奇,眉頭早已深深的皺了起來。眾人皆緊張的等待他的結果,唯有慕容雲真不當一回事,只顧四處觀望。

「少俠脈象之奇,老夫生平未見。」藥材商人困惑的說道。

「我體內多番涉毒,這些毒素必定你爭我奪來回打鬥,熱鬧非凡。」慕容雲真竟然開起玩笑來。

「不是這樣的,我方才查探,發現你體內有多股氣脈圍繞一股更強大的氣脈遊走,甚至被這更強大的氣脈所吸收。」藥材商人繼續說道。

慕容雲真聽不大懂,但自從神龍嶺採食翡翠靈芝后,慕容雲真漸漸不覺得體內毒發難受了,反而更覺得體內渾然超逸,彷彿事事皆在自己能力之內。其他商人也聽不懂,只是紛紛追問是吉是凶。

「照目前看來,根本不是什麼凶兆。」藥材商人奇怪的說道。

「那我死不了了?」慕容雲真意外的問道。

藥材商人點點頭,但卻嚴肅的說道:「少俠何必輕言生死?須知人命至重,有貴千金,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我等世人?」

「老先生一席話驚醒晚輩,晚輩實在愧疚。」至此,慕容雲真收起之前那份漫不經心,認真的說道。

慕容雲真聽完藥材商人一番敦敦教誨后,才想起自己其實有好多事情可以做,除了答應護劍侍送劍去昆崙山,他還可以去趕考的。雖然今年肯定是要錯過了,但來年也照樣可以的。還有在家守望的父母親人,自己若是輕易死去,豈不枉費家人一番心血、期望?

想到這裡,慕容雲真頓覺無地自容,直罵自己太過自私。但一番自責后,慕容雲真意識到自己要儘快完成護劍侍所託之事,這樣才能以有用之軀做更多有益之事。

過了隘口不久,已經能遠遠看到川府平原了,慕容雲真與眾人道別,加快入川的步伐。

上次大戰護劍侍之後,鍾星漢和花冷纖按著黑衣人的指示一路向西追來。但二人卻想法不一:花冷纖認為護劍侍重傷難行,慕容雲真又中了自己的獨門暗器,必死無疑,打算在附近幾個山頭仔細搜尋;而鍾星漢卻認為護劍侍造詣精深,不那麼容易死,執意要追著入蜀之道而去。一番爭執下來,竟然耗去大半天時間,但誰也不聽誰的。

「花老三,既然大師兄安排了我們西去,我們最好遵照他的意思來辦。」鍾星漢說道。

「但如果護劍侍就死在附近,始皇聖劍豈不唾手可得?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是走到西天也拿不到聖劍。」花冷纖氣憤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往西去,你愛在這附近怎麼找就怎麼找。」鍾星漢不耐煩的說道。

「我排行老三,你排行老四,這裡我最大,我說的話你不聽?」花冷纖輕蔑的質問道。

「哼,一個女流之輩對我呼長喝短、發號施令,真是厭煩至極。」鍾星漢終於講出自己多年的怨念來。

「那你是不服氣了?」花冷纖冷冷的問道。

「論武功我更在你之上,你不過早幾年追隨師尊,卻時常以長輩自居,如何能夠讓我服氣?」鍾星漢索性直白的說了出來。

「師尊的蝙蝠刀固然厲害無比,但他老人家的宏光聖器卻也是大殺四方的,要不比試一番?」花冷纖得意的問道。

鍾星漢雙手按刀,幾次想要抽刀出來教訓她一番,但最終還是定了下來。

「你我終究同門,在此私鬥若是不小心傷著你我可擔當不起。」鍾星漢冷冷的說道。

「只怕是你畏懼我這宏光聖器,打不過我吧?」花冷纖嘲諷道。

「你……哼!男子漢豈可與婦人一般見識。」說罷,鍾星漢收起蝙蝠刀。

花冷纖卻是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鍾星漢氣不打一處來,但又不願再和花冷纖無謂鬥嘴,唯有急著轉身離去。

「你要去哪裡?」花冷纖追問道。

「我當然是一路向西,最好找到蜀中去。那裡有吃有喝,比這荒山野嶺不知要美上千倍、萬倍。」鍾星漢懶懶的答道,然後徑直走開。

花冷纖氣的直跺腳,平心而論,剛才若非鍾星漢有所忌憚,兩人打起來她肯定不是鍾星漢的對手,如今鍾星漢執意不聽她的話她也無可奈何。相比這深山老林,花冷纖當然更希望到蜀中消遣一番,但既然說了,總不能立馬變卦吧?花冷纖唯有硬著頭皮在附近山中搜查起來。

但畢竟荒郊野嶺,人煙絕跡,山中又時常有猛獸出沒,花冷纖覺得無趣,又有些許驚悚,於是暗暗說道:「這鬼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人來。」

粗粗查探一番,花冷纖急忙撤出,追著鍾星漢去了。

護劍侍墜崖搜尋無果后,黑衣人連忙放出一隻信鴿,信鴿遠飛塞北,直達賀蘭山游天洞。不多日,一位鬚髮疏黃的耄耋老者立於黃河之畔。空蕩蕩的黃河之上狂風大作,老者仰天觀望,任由狂風吹拂自己消瘦的身軀。

等了許久,終於看到江中有條渡船過來。老者於是上前詢問起來。

「船家可否載我渡江?」老者雖然一大把年紀了,但說起話來口齒清晰,中氣十足。

船家打量了老者一番,卻說今日時候已晚,要回家去了。

「哈哈,如今不過午後,船家便不營生了?可是怕我老人家給不起錢?」老者忽然朗聲笑起來。

船家心中一驚,自己的小算盤一下就被對方揭破,頓時尷尬的說道:「看在你一把年紀的份上,我就載你一程。但是說好,這黃河洶湧難走,我走一趟需收你十兩銀子,你可有?」

老者放下包袱,裡面幾錠白花花的銀子看的船家心花怒放。

「老人家快上船,快上船。」船家激動的說道。

渡船走了一段路之後已快到黃河中央,船家卻忽然停下了船。船家對著老者說道:「你看這河流湍急兇險,擺渡實在費力,現在我要一百兩才過去。」

老者只是輕輕的看了船家一眼,卻不說話。船家見老者毫無示意,便大聲重複一次。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看你是要我這所有的身家吧?」老者卻是呵呵一笑說道。

船家既然被老者識破,索性橫起來說道:「老傢伙,你也一把年紀了,活著也是拖累後人,不如我今日送你一程。」

話音未落,船家便上前奪取老者的包袱。卻見老者身子微微一側,船便在江中自個打轉了起來。船家頓時失去重心,狠狠的載了個跟斗。船家當然想起來再次搶奪老者包袱,只是奇怪的是這船竟然像陀螺一般直直打轉,根本無法起身。不一會兒,船舷外已是陣陣激浪圍繞過來。

「老傢伙,快住手,再這樣下去這船非得沉沒不可。」船家焦急的說道。

「老夫最恨不守信諾之人。」老者依舊平和的說道。

「你不想活我還要活呢。」船家氣憤的說道。

經過剛才那一下,船家深知這個老人功夫了得,打劫是不可能的了,還是逃命要緊吧,於是縱身躍入滾滾江中。

但見那老者飛身躍起,探出一指對著水面發力,江中頓時有一小塊水域凝結起來!躍入江中的船家恰被冰凍其中,怕是要永遠的保留這個游水的姿勢了。與此同時,老者另一指間發力,渡船頓時在江中燃燒起來。而那老者,則在落水的瞬間數指發力,霎那間,腳下波浪凝固成冰,往複循環,半條江面已經結起厚厚浮冰。老者竟然安閑的踏著被冰封的波浪走到黃河對面。黃河之上,被點燃的渡船冒起熊熊大火,直至焚毀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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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聖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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