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旅者與傭兵（一）

我們期待的不是會勾住自己衣服的那棵枯枝，而是自己的雙手。

與其期待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他救，還不如伸出自己的雙手。

只有自己，才會是自己的拯救者。

——盧克?阿斯達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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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承認這點，香格爾子爵您支付的薪酬是個不容拒絕的數目。」望着有着明顯摺痕的紙張，長著一頭黑色捲髮的傭兵會心地笑了笑，「但要是拿這筆錢和我的性命相比，我也還是會拒絕的。」

「真的不需要嗎，嗯，昂先生？」被傭兵稱作香格爾子爵的男人帶着一副貴族式的微笑，溫暖得讓人如沐春風但絕對虛偽。香格爾子爵的笑容似乎帶着一絲嘲諷，他對着傭兵說，「這筆數目絕對能夠讓你帶着心愛的女人走到遠離人煙的地方過一輩子，就不打算考慮一番嗎。」

只是個武夫而已，香格爾子爵內心的嘲諷，他是貴族，高貴而富裕，而對面這個連損壞的盔甲都不會去修補的傭兵，怎麼拒絕得了這筆巨款。這筆巨款甚至連香格爾子爵自己都有點眼熱，但他明白這筆錢可是帶着荊棘的。

「心愛的女人么？」被稱作昂的傭兵眼珠轉了兩圈，但依舊沒有過多表現情緒的表情，讓人猜不透他現在的想法。

思考了好一會，香格爾子爵都有些不耐煩了，不過他也必須等這名傭兵給出他想要的答案，因為在這座城市裏，只有這個傭兵才有實力對付那個人。這是香格爾的老管家告訴他的，老管家侍奉過他家族三代人，他選擇相信老管家。

最後，「抱歉啊，我想了好久，還是想不出有這麼一位值得我這麼做的女子。」

切，果然只是個武夫。

昂走出了香格爾子爵的莊園，莊園很大，但他見過比這佔地更大、裝飾更豪華的莊園。他是一名傭兵，也是一名旅行者，托自己身手的福氣，他在傭兵之中也有着不少名氣。

這位香格爾子爵大概便是因為他的名氣才會邀請他過來，那是一個幾乎所有傭兵都不敢接的任務，他也不敢，因為太危險，危險到即便再多的金錢都不值得冒這個險，此前為之付出生命的傭兵便是最好的憑證。

對於自己的性命，昂還是很看重的。

除了傭兵們自己，大概所有人都認為傭兵的性命很不值錢，只要付出酬金，所有的傭兵都會為此而賣命。其實這很不對，傭兵們也還是很看重自己的性命，至於貪錢這一點，昂無可否認，他自己就很貪錢。

所有的事都是高風險高收入，傭兵這行也是一樣，傭兵們所要衡量的便是，自己的實力能不能順利拿下這筆錢，認為拿得下，那就幹了，拿不下，那就放棄，因為任務失敗的主要後果，就是死亡，刀鋒上跳舞並不只是說說。

生活多麼好美，整個塞爾斯大陸，他還有很多很多的地方沒有去過：豐收女神廟、愛爾斯的生命果樹和生命之泉、首都世界之樹、任何一座人工空島。噢其實還有很多地方，根本列舉不完，這隻能說他沒有去過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既然還有那麼多的地方沒有見識過，那為何還要為了『微不足道』的金錢而失去自己的性命呢。

昂一邊想着，一邊走進了橡樹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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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茱莉亞。」傭兵把巨斧擺靠在椅子邊，與周圍的『紳士』們顯得格格不入，身上穿着的是陳舊損壞的盔甲，鬍鬚腌臢，還帶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酸臭味，但傭兵可不會理會這些所謂的紳士們鄙夷的目光。

他不能決定誰誰誰喜歡他或者討厭他，但他能決定自己無視這些人。反正這些人也打不過他。

「嘿，茱莉亞，不給我來一首么，《鬥牛士之歌》好了，聽起來挺振奮人心的。」傭兵還是自顧自地跟女子說着。這是一首富有歷史色彩的歌曲，旋律以及歌詞都頗為激昂，倒是挺符合傭兵當下的情緒。

「干一杯，英勇的戰士們，又一次，我們戰勝了困境……」琴鍵按下，女子的歌聲響起，男子自在地拿起酒杯，酒杯裏面裝的是烈性的朗姆酒，卻又不會很昂貴，一般人能夠消受得起。

傭兵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家酒吧，不過他還是抱着第一次來的心態，鋼琴邊的女子永遠都好像初次見面，吧枱的侍者依舊是那麼的眼生，侍者的眼神依舊不討他喜歡。

作為旅行者，每到之處都為家，但都不是家，樂呵呵地喝幾杯酒聽上一首曲子，然後離開，這才符合旅行者的身份。

一杯朗姆酒喝乾，傭兵丟下錢，在這群紳士們奇異的目光中離開了酒吧。傭兵回過頭望了一眼酒吧，外面沒有什麼獨特的裝飾，裏面其實也沒有什麼獨特吸引人的出品，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家酒吧，吸引著各階層的人進去。

大概都是為了博美人兒一笑吧。傭兵只能這樣想到，因為他也是其中一員，但美人兒永遠都是保持着一副悲傷的表情，猶讓人分外覺得需要憐惜。

傭兵迅速把念頭撇開，無論是身為一名傭兵還是一名旅行者，都不允許他擁有這樣的情感，這樣的情感會把他拖入深淵。

傭兵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事情了，從他剛入行成為傭兵，到名噪大陸，這樣的事時有發生在他周圍，但這樣的事情，始終都是悲劇收場，再厲害的傭兵又如何，現今他們的墳頭草都幾米高了。

茱莉亞確實是個讓人入迷的女子，她的容貌、她讓人憐惜的神態、她令人忘乎自己的歌聲，都足以令人流連。但傭兵沒有，俞美的美人兒所受的爭議便越大，他不想再次捲入漩渦之中。

同時，傭兵也不覺得還會有什麼女子比得上那人，尤其在經過記憶的過分修飾之後，那人在傭兵心目越發完美，而傭兵的心也早就隨着那人的死而破碎。

沒有接受香格爾子爵的任務，讓傭兵覺得總有事會發生，那位貴族先生可不是以好脾氣出名，這麼落他的面子，傭兵可以想到，事情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

「但願那位老管家能夠制止貴族先生的不理智行為吧。」傭兵笑了笑，他的自信源自自身的實力，不說這座小城，塞爾斯國都世界之樹都不一定能夠找得出讓他忌憚的人。

當然，出動軍隊那就另說了，個體的實力終究還是有限的，西邊大陸混亂公國的那位英雄王便是最好的例子。

但願那位香格爾子爵不會張狂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