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淶
花園內盛開著冷冽幽香的白薔薇，一位約摸二十歲的金髮男子侍弄著白色薔薇，藍色的眸子里是道不盡的憂鬱，墨色的衣褲襯得他周身的氣壓低得很。
見著許久不見的兒子，孟婆的眼裡是心疼的神色。她緩緩開口，語氣是極溫柔的：「傑西……」
撒傑西侍弄薔薇的手指一頓，又繼續整理著枝葉頭也未抬道：「有什麼事。」
他的話是淡淡的陳述，淡得沒有一絲情感，唯有對著那些花他眼裡才會浮現點點深情。
「我……」孟婆開了口，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看著兒子疏遠的態度她心裡一陣頓痛卻又無可奈何，畢竟她這個母親未曾陪他長大，缺失的愛太難一下彌補回來，疏遠也是正常。
輕嘆口氣，孟婆復而開口道：「傑西，你認識墜天使之一的失去天使嗎？」
「你是說淶？」
「嗯。」
撒傑西暫時停了手中的動作，用一雙天生憂鬱的藍眸看向孟婆漆黑的美目，忽然問道：「母親，藍眼金髮是不是罪惡的？」
孟婆被這跳脫的問話怔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回應撒傑西：「不，它很美。」
「那為什麼你和父親都不是金髮藍眸，而我天生如此，就和那個凱莉一樣？她是個罪惡之人，為什麼我要和她一樣？」撒傑西認真問道，這是他從小至大都想明白的問題。
孟婆上前幾步，伸出手想撫上撒傑西的臉卻被他幾不可察的后側避開，孟婆苦澀地收回手安慰道：「其實，是我遺傳給你的。」
話落，孟婆解了身上的術法，她如墨的長發頓時變成金色，漆黑的瞳仁晶藍得宛如寶石，撒西傑像是釋懷了什麼。
原來，是凱莉像母親，這千百年來父親才不會殺了凱莉。
撒傑西的嘴角輕揚，聲音有些輕快地回歸正題：「我認識淶，母親是要找他嗎？」
「嗯，我有事需要他幫忙。」
「何事？」
「說來話長。」孟婆半掩了眸子，語氣不是很輕鬆道，「還記得你小時見過的妹妹嗎？啊，不對，你當時才五百歲屁點兒大，肯定不記得了。現在她中了一種毒，需要找淶製作解藥。」
撒傑西緘默不語，憂鬱的藍眸里是複雜的神色。他摘下一朵白薔薇，悉心地拔掉尖刺，復而詢問：「她在哪，情況怎麼樣了？」
「在地府，不容樂觀。」孟婆嘆了口氣，「傑西，你是目前唯一有希望知道淶下落的人。」
孟婆的語氣很是鄭重，漂亮的藍眸裡帶著希冀，但願傑西能知道淶的下落。
撒傑西又摘了朵白薔薇，靜靜地除著刺，良久才開口說：「我明白了。」孟婆聽後面上一喜，緊接著便聽他繼續道：「父親已經看了很久，我想你們倆人之間需要機會來解釋誤會，畢竟凱莉只是有三分像你，她並不能取代你在父親心中的位置。」
說完，撒傑西摘下第三朵花，轉身就消失在了花園裡，給倆人留夠了私人空間。
「孟孟。」
撒旦見兒子點破便站了出來，皺著好看的眉深情地望著孟婆。
夜風吹起她的長發，盈盈月光下，她的眼似天中的繁星。一切都是原來的場景，一切都恰好得完美無缺，一切都像是當初她誤闖這裡，他第一次與她相遇，將自己的心輸了個徹底……
撒傑西拿著三朵白薔薇，眸中的憂鬱更甚，他悄無聲息的去了地府，一個地方接一個地方遊盪，看似漫無目的，實則是尋找記憶中的人。
母親說錯了，他一直都記得那個眉眼溫軟的小妹妹，也一直都記得她燦若星河的眼。他尋了她千百年，憑著兒時的記憶遊盪三界，才於不久前在人間的一棟別墅的花園裡找到她。
她是他的安吉兒，他的小天使，他為她貢獻紅薔薇，眷戀那恬靜的美好容顏。從那時起他便發現她中了「薔薇之藍」，這種毒是世間無解的，他也手足無措。可更令他沒想到的是，這毒是因自己而起。
他不該，把「薔薇之藍」給向自己祭上靈魂的秦軒昊。
尋了許久，天邊的血月已落在西邊，撒傑西好不容易找到了她。
面前的房子有著強大的結界，這裡，也有著她的氣息。
輕撫著手中三朵嬌嫩不枯的白薔薇，撒傑西揚起欣喜的笑，毫無阻礙地進了結界。他非三界之物，世間結界術法對他都無用。
發現房子裡面還有一個人的氣息后，他用分身將莫相引開，而後進了莫忘的房間。
撒傑西看著床上面色慘白的小人兒，心疼地輕撫過她的眉眼，而後將白薔薇放於她的胸口，只見那花沒一會便沒入體中和莫忘融為一體。
「對不起，我只能暫時給你續命，我會找到秦軒昊讓他以命換命，等我。」撒傑西低語，在莫相發現那是個分身回來的前一秒離開了房間。
這世間沒有人知道他撒傑西就是淶，而他最引以為傲的無解之毒，卻偏偏害了他的至寶。難道名為失去的墮天使一定要失去嗎？他已經失去了太多，而莫忘，是他唯一不能失去的東西。就算沒有解藥，他也會用禁術讓秦軒昊來以命換命！
秦軒昊沒有死，因為他祭獻給自己的靈魂還活著，所以撒傑西跟著秦軒昊的魂體感應去了被世間遺忘的黑森林。
這裡是吸血鬼的聖地，樹木高聳，枝葉遮天，森森的陰風吹過林間發出「嗚嗚」的聲音。
黑森林深處。
撒傑西穿過一片茂盛的荊棘叢，展著黑翼降落在一處死寂的城堡前，一群紅眼吸血蝠紛涌而至，卻被他的地獄煉火燒了個乾淨。
「滾出來。」撒傑西的聲音里染著憤怒，秦軒昊就躲在裡面，他氣這個罪徒的所做所為。
秦軒昊藏在城堡里不出，他知道自己的靈魂在撒傑西手上也不畏懼，只是揚唇微笑著傳音：「淶大人，你這麼生氣，是因為她死了么？」
這話成功激怒了撒傑西，他讓地獄煉火包圍了整個城堡燃燒，藍色的火焰妖嬈詭異。
「哈哈，你燒死我的肉體又怎樣？只要我的靈魂還在就不會死，要知道你手中的只是我一半的靈魂！」
城堡里傳出秦軒昊凄厲的笑聲，張狂而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