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我先過去了。你也快點吧。」她這麼跟我說。我聽到了，我沒有聽到。

我還癱軟在沙發上，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是她剛剛的那番話，使我如此的震驚？

不對。是眼神！對上的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什麼。

深海，是馬里亞納海溝的查林傑海淵！下到海平面一萬一千多米以下的！萬年不見光的黑暗、深沉、了無生機。彷彿無數的壓力，向你襲來。

這是一種從遠古時期留下來的，我們的祖先對於深海的恐懼，如今依然刻在我們的基因里的深刻。——對它的神秘而感到敬畏。

氣溫在逐漸的上升，我卻在瑟瑟發抖，然而背上已經濕透。我即便是在面對老頭子的時候，那個經歷了一甲子歲月，走過無數風雨的老頭子的時候，也沒有感覺到如此的，讓我窒息的壓迫感。

就算是把它說成一種：只有經歷過真正死亡、地獄的人，才有的壓迫感。現在的我，都能接受。

我試着去拿起水杯，喝口水，鎮定一下。手，還在顫抖，不聽使喚。

我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我還坐在這裏。一直到——

「大佬，你真的在這裏。」錢群利過來，這麼叫醒了我。「大家都準備走了，就等你一個了。」

是嗎，已經這麼晚了嗎？

「啊，嗯，這就來。」在他走出了休息間之後，我才珊珊的站起來。試了好幾次，用手撐著沙發的扶手。試了好幾次，我才站了起來。

看到的，是平時的她。會和錢群利沒由來的吵架、會大聲笑、會「暴力」威脅、會露出陽光的微笑、會......這和我認識的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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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後悔了嗎？我躺在床上，看着沒有裝飾的天花板。還是我害怕了？

是後悔不該去過多的了解他人的私隱？還是害怕知道了這些之後的我，卻不知道要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又或者......

揮之不去。

她的眼神，只要我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是烙印靈魂深處的，那種記憶。

假如，假如真是如她所說的一般，那為什麼趙倩，還有石磊，還能用那樣的表情和心情，去面對她？是偽裝的態度？還是另外一種——求贖的態度！

我側過身。已經是深夜了，我依舊沒有一點睡意。

曾經多次見到過的，還有今天的，他們兩個，還有他們兩個的家人，對於胡小露還有她爺爺的表現。時不時的就送東西過去，難道也是因為這個？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學校，卻選擇了這裏，也是因為這個？還有他們兩個對於胡小露，過分的「言聽計從」表象，也是因為這個？還有還有很多。

太多太多的，無法理解，無法解釋，無法連接，無法想像......

但就是，感覺，缺少了什麼。很重要，卻又尋不到。

一種，很關鍵性的，讓這看似不合理，不協調的事實，串聯在一起的「東西」存在。

矛盾。

到底是那裏不對——

深夜讓我逐漸冷靜下來，冷靜下來思考，思考這一切，一切關於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