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寧采臣的緣分

寧采臣這一天兩天的，倒是在蘭若寺里住出了感覺。

畢竟這裡雖然破舊一點，但也遠遠好過了風餐露宿的辛苦，而最重要的就是，住在這裡是不需要花錢的。

不過長久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寧采臣最終還是得收到賬，他才能有盤纏返回家鄉，否則他就只能被困在這裡，甚至於就算吃飯都成問題了。

而在此之前的某天晚上，就在這蘭若寺的地界，卻發生了一件讓他終生都難以忘懷的事。

那天寧采臣正在房間里挑燈看書，雖然他是個不成器的書生，但是收賬畢竟只是他的副業，讀書才是正職，也許他也如同天下那無數讀書人一樣，希望自己能有金榜題名的一天吧。

而正在這時候，寧采臣突然聽到了蘭若寺後方的某個地方，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和一個女子淺吟清唱的合歌。

那琴聲歌聲，簡直是寧采臣生平僅見的動聽，讓他心裡突然生出一股衝動，想要出門探尋一番，看看能夠演繹如此動人樂章的，到底是何許人也。

寧采臣甚至忘記了害怕，一改之前膽小的性子，就這麼步入了黑暗之中。

然後他就在一個水榭亭中，遇見了那位讓他覺得只可能在夢中出現的迷人女子，也有了一番邂逅。

他不知道的是，要不是燕赤霞發現異常及時趕到，他早已經被妖怪給吸成了乾屍，連孤魂野鬼都做不得，更不用指望有下輩子了。

寧采臣抱著那位女子落下的古箏，一路追逐，卻沒不知道她到底在躲避著什麼。

「壞人剛剛經過。」

「哪個壞人？」

「就是住在蘭若寺裡面的那個大鬍子，要是被他發現，我們就沒命了！」

「我一看見他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

燕赤霞好心救援，不過他那一臉鬍子拉雜的兇惡樣子，對比女子那美的令人不敢置信的容顏，顯然寧采臣本能的選擇了相信後者。

兩人終是惜別，幸運的是，在最後的時刻，寧采臣還是知道了對方的名字——聶小倩。

即便有了這段美妙得如在夢中的邂逅，寧采臣還是得面對自己的實際問題，而他的最終的決定便是，自己填寫賬冊。

不得不說，這實在不是一個正直的決定，而賬冊也不是隨便編一下就可以成立的，不過到了如今的境地，寧采臣也只能如此一試了。

幸運的是，他自帶「從蘭若寺平安歸來」這個buff，而在郭北縣這個地界，這個狀態還是頗有震懾力的。

「你真的在蘭若寺住過？」客棧老闆目瞪口呆，連賬冊的真偽都沒有去驗證，就按寧采臣的說明付了欠款。

客棧老闆此時唯一的想法，就是讓寧采臣趕緊滾蛋，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嚇人了。

寧采臣得意的拿走了銀子，為自己靈機一動的主意叫好，卻依舊忽略了無數在他身後議論紛紛的人。

收到了錢，寧采臣面臨的困難就迎刃而解了，也終於可以做一些早就想做的事，比如買下那張早就看上的畫。

可惜的是，字畫攤子老闆找了半天，那張描繪著女子在水邊梳洗頭髮的畫卷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除了這點失望之外，另外一點讓寧采臣在意的是，他好像在一個做法事的隊伍里，再次看到了聶小倩，只是不管他怎麼叫，聶小倩也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也許是人太多，她沒注意到吧，寧采臣心中這樣想著。

雖然寧采臣已經完成了收賬的任務，實際上已經可以離開郭北縣了，不過他還是選擇再次回到了蘭若寺，除了住在那裡不需要花錢的原因之外，他更希望的是可以再次看到聶小倩。

這樣的希望，甚至讓他克服了獨自走夜路的恐懼。

沒錯，此時天色已晚，要回到蘭若寺，就不得不在夜間再次穿越樹林，寧采臣可沒有忘記之前在林子里被野狼追逐的情景。

寧采臣準備了三個燈籠給自己壯膽，不過離奇的是，今天一路走來卻十分順利，沒有遇到任何意外，寧采臣很快回到了蘭若寺。

他卻不知道，樹林子里的野狼早已經被某位女鬼給消滅了個乾淨。

稍微收拾之後，寧采臣就前往之前碰到聶小倩的那個水中亭子，卻不知道樹妖姥姥的大長舌頭早已在那裡等著他的自投羅網。

還好聶小倩實在不忍心他這麼一個獃頭獃腦，卻頗有幾分好心腸的笨書生就這麼枉死，用琴聲將他引走，卻讓一路循著琴聲的寧采臣找到了她的住所。

這是一片看起來佔地不小的建築群，寧采臣因此誤以為聶小倩是個大戶人家的女兒，卻不知道，他眼前的整個建築，似真實幻，只不過是樹妖姥姥的力量構成的一片虛幻之地罷了。

寧采臣誤入其中，恰巧碰到了聶小倩被樹妖姥姥狠狠教訓了一通，也知道聶小倩再過幾天就要嫁給一個叫做「黑山」的老爺了。

寧采臣心中疼惜而又傷心，卻不知道，要不是聶小倩的百般隱瞞，主動去了妖怪巢穴的他肯定是毫無幸理，就算是燕赤霞想救，都是絕對來不及的。

不過也正是在那天，寧采臣和聶小倩這對命中注定的情侶，也確定了對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

「道道道道道……」

「道可道，非常道，天道地道，人道劍道……」

葉陌今天難得的沒有足不出戶的繼續修行，而是與燕赤霞找了個地方烤肉喝酒，而喝到了興頭上，燕赤霞突然躍身而起，持劍而歌。

那歌聲稱不上好聽，卻充滿了一種狂放而痛快的味道，那隨歌而起的劍舞凌亂不定，卻也頗有幾分隨心而發的潑灑自如。

而那用粗豪聲音發出的一字一句，卻更讓葉陌欣賞，那就是燕赤霞這個野路子道士，對於「道」的理解了吧。

那最後一句的「我自求我道」，更是燕赤霞對自己這一生的總結，也是最高的理想。

葉陌頗有幾分感同身受，因為他同樣是在不斷尋找著自己的「道」。

而到了如今這個時候，他的這一番尋覓，才初見曙光，卻也遠未至終點。

正當篝火邊上的兩人都沉浸於自己內心世界的時候，蘭若寺屋檐下那些古老的銅鈴卻被一股怪風吹得叮噹亂響，而燕赤霞也瞬間感應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