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8.第八章

以前有路天在的時候,路爵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現在他走了,路爵卻更睡不著了。

手機放在枕邊,一直亮著沒關,他在等大東的消息。怕就是怕又像是今天一樣,路天出事兒的時候,他卻不能及時醒來。

江恆給路天找的地方是一個治療自閉兒童的醫院,他說,讓路天跟那些自閉兒童住在一起,就不會顯得他那麼不正常了。

「不正常」這仨字兒從江恆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在路爵腦海里跳了一下,不知為何,他感覺有點心酸。

跟所有人一樣,就算是正常嗎。

路爵打心裡認為,路天跟別人並沒有什麼不同,他只是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情緒而已。

這些都可以教他的,他會長大,所以不怕,慢慢來。

劉順的事沒有解決,他還不能跟著一起走。

而江恆口中那個自閉兒童治療所,是他一個朋友開的,在那裡路天可以學到很多東西,也不用擔心身份會暴露。

計劃乍一聽特別完美,幾乎挑不出來什麼毛病,可是路爵心裡卻總覺得不怎麼踏實。

江恆說他這是反應過度了。

路爵當時以過來人的口吻,反駁了他一句:「你沒養過孩子,你不懂啊。」

江恆溫潤的笑了笑:「你,竟然,也會說出,這種話。」

改變悄無聲息,路爵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他最喜歡哼的一句歌詞就是「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之前對於兩個人的生活簡直無法想象,就更別提和別人組成家庭,攜手共度餘生了。

所以,他的床伴一直都不固定,在感情世界里也從沒認真過。

他跟路天生活在一起的時候,雖然也會鬧得家裡雞飛狗跳,但是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麼不好。

聽見他這感想,江恆當時笑了笑說:「所以,你對,小、小天的,喜歡,是那種,對小、小貓小狗,的嗎?」

路爵沒細想,搖搖頭說不知道。

他沒法知道,這路天畢竟不是小貓小狗對吧。

那一夜他睡得恍恍惚惚,又做了那個相似的夢。

視網膜傳來一陣刺痛,他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只能看見面前的一片猩紅。

黑夜潮水一樣吞噬了四周的景物,混沌的霧氣中,傳來一陣陣血腥的味道。

一個男人的臉隱匿在黑暗中,還時不時沖他露出微笑。

路爵努力想要看清他的臉,但卻只是徒勞。

大腦突然傳來尖銳的嗡鳴,他痛苦的彎下腰捂著頭部,再睜開眼的時候,手裡突然多了一把冰冷的手/槍。54/式,鐵黑色。

路爵毫不猶豫的舉起槍,把漆黑的槍口對準了那個面容模糊的男人。

——嘣。

鮮血迸濺,開出一朵朵顏色妖冶的罌粟。

他殺了那個男人。

枕著被冷汗浸透的羽絨枕醒來,路爵唯一的感覺就是頭痛欲裂。

睜開眼看到頭頂的天花板,猶豫了一下還是起了床。

走到洗手間洗漱的時候,路爵從鏡子里看到一張略帶疲憊的臉,一張帥了整整四七二十八年的臉。

挺拔的鼻樑跟眉宇形成深深的溝壑,劍眉斜飛入鬢,憑添一股英氣,不笑的時候會給人一種隱隱的壓迫感。

路爵對著鏡子漫不經心的摸了摸下巴。

他也沒穿上衣,鏡子里的文身從左手手臂一直延伸到肩膀上去,這個黑色的圖騰,還他媽有點抽象。

洗完臉刷完牙,路爵就地來了數十個伏地挺身。

他凈身高一八五,平常站直了,身材挺拔緊繃如同滿弓。肌肉是經過長年累月的訓練鍛鍊出來的,線條猶如雕刻。再加上他骨架窄長,所以是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那一掛的。

他腹部溝壑縱橫,八塊肌肉一塊兒不落,漂亮的人魚線緊緊收進內褲里,與肩部形成完美的倒三角。

豆大的汗珠隨著他運動的動作,從喉結滾落到骨窩,描摹出頸部性/感的線條。

路爵呼了一口氣,從地上站起來,拿毛巾漫不經心的擦了兩下臉。

低頭瞄見了腰窩上那個寸把深的疤,像這樣的疤他身上有不少,肩膀上有,手臂上有,後背也有。

關於這些傷口,路爵曾經進行過猜想。

老子以前絕壁是個黑/社會老大,呼風喚雨,叱吒風雲,帶著兩百多小弟,手裡拿著一把刀,從銅鑼灣一路砍到尖沙咀。

酷到爆炸。

某天,風雲突變,老子的江湖地位不保,被兄弟插刀,在腥風血雨中差點沒被炸死,江恆開直升機把老子救到一個小破城裡,於是老子才淪落到開酒吧的地步。

可是,經過幾番思索,路爵覺得這個猜測有一丟丟不現實。

因為,江恆應該不會開直升機。

所以,故事的版本應該是江恆開著破舊貨車把他運到這裡。

操,逼格一下就down下來了,路爵拒絕接受現實,還是活在幻想中開直升機比較帥氣。

出門之前,大東給路爵打了個電話,說已經到了S市一切安排妥當,叫他不要擔心。

路爵拿著手機點了點頭,想起來大東看不見他點頭,於是猶豫的問了一句:「你能不能把手機遞給小天?」

路天不會說話,把手機遞給他猜啞謎嗎。

大東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照做了。

「小天,記得不要隨便脫衣服。」路爵說,「不要咬人。」

想了想路爵又說:「也不能咬狗。」

大東笑了:「我替狗感謝您一下子。」

「甭客氣。」路爵本來想說,注意安全之類的,但是想想就算是歹徒碰見了路天,那注意安全的也應該是人歹徒。

就按路天那徒手撕人的操性,誰敢對他圖謀不軌誰就倒了八輩子血霉。

電話那頭沒聲響,大東高著嗓子喊了一句:「爵哥,他點頭了。」

路爵不自覺露出一個微笑:「過幾天我就去接你,別怕。」

沉默半晌,他才聽見路天說了三個字:「不擔心。」

聲音很平靜,也很溫柔。

「嗯,不擔心。」路爵一晚上所有的不安、煩躁、恐懼、憂慮,就這樣被這句話給一掃而光了。

「爵哥,我們這會兒剛到,先帶他去熟悉一下環境了。有什麼事兒再跟你說。」大東說完就掛了電話。

路爵老媽子一樣把路天平時的生活習慣清點了一遍,列成清單給大東發了過去,發完后,他也被自己體內隱藏的人/妻屬性給嚇了一跳。

就連「藍色不要跟黃色一起穿,這種搭配很直男」,路爵都給寫了上去。

他估摸著以後在自己的社交軟體上,還能再添個標籤:「穿搭愛好者」。

這是他除了「知乎流氓類話題知名答主」標籤之外,最能拿的出手的一條。

編輯完以後,老羅立馬給他發了條消息:「行啊,你現在開始進軍時尚界了?穿搭愛好者呢還,怎麼這麼給里給氣的啊。」

「比你多一個標籤,你不服是吧。」路爵回,「有的人啊,就最見不得別人比他優秀。」

「哎,我奇迹涼涼過關的時候一直壓你一頭,我這麼優秀我說什麼了嗎?」老羅不服,「你給我等著啊。」

沒過多久,路爵刷新了下老羅的資料界面,標籤赫然多了一條:「養狗王子。」

「羅狗王,你挺行啊。」

「狗王過獎了。」

頂著狗王這標籤,老羅玩奇迹涼涼都比別人有牛批些。多凶啊,狗王之王。

「智障玩意兒,你知道為什麼我老喜歡跟你一塊兒玩嗎?」路爵問。

「怎麼?」

「因為我經常口渴,只有你腦子裡的水最多。」路爵說,「不信你晃一下腦袋,肯定能聽見大海的聲音。」

「我操,還以為你說哥水多呢。」

「敢情你還是朵出水芙蓉。」路爵沒由來笑了,「德行。」

老羅回:「謝謝您嘞。」

沒多久老羅又發來一條消息:「等會兒一起吃飯嗎,我做多了。」

路爵想了想:「都有什麼?」

老羅拍了張結衣的照片發過去:「狗肉火鍋!」

路爵不加思索就答應了:「好!等我。」

老羅做飯是一絕,什麼宮保雞丁,松鼠桂魚,蒜蓉蒸蝦,他全不會。

老羅只會煮麵條,但是卻好吃到開個麵館都能生意爆棚的那種。

路爵在他家吃了兩碗,吃完把湯全給喝了,一邊沖他豎大拇指一邊說:「好吃!」

「你能把嘴邊上東西擦明白了再說話嗎。」老羅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說,「晚上跟我一起去截人唄。」

誰又欠你錢不還了?」路爵從兜里掏出一張紙擦了擦嘴問,「截誰?」

「沒人借我錢,前提是我也得有錢借給別人。」老羅抬眼看著他說,「截劉順那孫子。」

「操,你知道他在哪兒么。」路爵聽說他弄完這一出,就立馬躲起來了,身邊沒有兩個以上的保鏢就不敢出門。

「知道啊,他今天要去的場子,有我認識的人。」老羅說,「不過,他身邊那幾個保鏢的身手不錯,得小心點。」

「我就喜歡身手不錯的。」路爵笑了笑,「這樣的打起來才有手感。」

當天晚上,劉順從酒局上下來,果然被灌了個爛醉,連走路都走不穩,被人馱著才勉勉強強的找到了自己的停車位。

路爵跟老羅就倚在他車前,一見人來立馬撲了上去,一人按住一個保鏢,往地上一摔,拽著劉順的胳膊就往小衚衕里拉。

衚衕黑咕隆咚的也沒個監控,平時不會有人路過,把人揍死在這兒,等屍體涼了也不一定能被人發現。

路爵拽著他的衣領,拳頭就像是雨點一樣往他臉上招呼,劉順臉上青得青紫得紫,眼睛底下瞬間黑成了熊貓,只好護著腦門縮在牆角連連求饒。

「去/你爸爸個大黃狗。」老羅狠狠往他心口踹了一腳,「哪位大哥的褲衩子沒穿好給你露出來了?你不挺牛逼挺能耐嗎?還他媽暗中算計人呢。」

老羅還想再說幾句,被路爵給阻止住了:「別說了,反派容易死於話多。」

老羅一愣,又補了一腳,惡狠狠的說:「我們是好人,這孫子才是個壞蛋,壞出水了都。」

「再出也沒你這出水芙蓉水多。」路爵說完伸出長腿隨意一踢,把哼哼唧唧的劉順踹到牆角,拎著他的衣領往前一提,劍眉蹙起,形成惡劣的壓制感,放低了聲音說,「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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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是頭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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