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我他媽就指你怎麼了?」付曜的爸爸挑釁般用手指狠狠戳了兩下路爵的胸口。
路爵乾脆的將他手腕往後一撇,「咔」一聲伴隨著付曜老爸的尖叫,他的小臂呈一百八十度反轉,被擰骨折了。
路爵壓低視線看著他說:「再指一下試試。」
付曜老爸捂著胳膊疼得說不上話來,付曜冷漠的看著他,站在路天身後笑了一聲。
路爵吃飯的心情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破壞得一乾二淨,拿起手機,沖一旁的兩位少年說:「走吧,別在這兒待著了。」
付曜老爸捂著胳膊看著付曜說:「小.逼崽子,你他媽敢走?!」
付曜脫下腰上的圍裙,扔在地上,頭也不回的跟路爵一起走了。
「哼,你以為你真能走得掉?你媽欠的賭債可都還沒還呢,父債子償,你一輩子都別想跑。」付曜的爸爸在後面陰陽怪氣的笑了笑,「一家子都他媽是廢物。」
付曜低著頭,一步一步走得很緩慢,他腳上穿了三年的籃球鞋已經被磨破了好幾個洞,但依舊被刷的乾乾淨淨。
「你親爸?」路爵擰著眉毛問了一句,「他對你家暴多久了,你就這麼忍著?」
付曜低著頭笑了笑:「以前我爸不這樣的,自從我媽被追高利貸的人逼得自殺了以後,我爸突然就變了。」
能夠想象得出,這場變故對他的打擊有多大,路爵點著煙嘆了口氣。
「你還沒吃飯吧。」路爵問,「一起去吃頓飯,以後家裡待不下去也可以來找小天玩兒。」
因為有著相似的成長經歷,所以路爵隱隱的對這個少年產生了一些同情。
付曜沉默著沒說話,一直到上車的時候,路天坐在他旁邊,他才問了句:「小天,你哥認識警察?」
那天周辭當場帶走李帥的事,一中的學生幾乎全都知道了。
「嗯。」路天點頭。
「怎麼了?」路爵聽到倆人的對話,扭過頭看向付曜,「其實,你爸的行為已經構成家庭暴力了,如果想報警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先去醫院驗傷……」
「不是。」付曜搖搖頭,「我不是說這個,而是我想問問,聚眾吸.毒最多能判幾年?」
路爵猛地剎了下車。
路天正在眯著眼準備睡覺,措不及防直接撞在了車座后椅背上,還好腿長抵住了地面,不至於太狼狽。
「聚眾吸.毒?」路爵懷疑自己聽錯了,「你有證據嗎?」
付曜堅定的點點頭:「有,我從去年就開始著手搜集證據了,我爸當時在樓上跟人一起吸.毒,我偷偷拍了照片,還弄了錄音。」
「這樣,你先觀察著你爸的活動,一旦有異常就給我打電話,到時候我們帶著警察,在現場捉人,這樣也比較容易定罪。」路爵掏出手機問他,「你電話號碼多少,隨時保持聯繫。」
付曜說了一串數字,然後又用不確定的語氣問:「所以,可以判幾年?」
「根據毒.品的數量和品種。」路爵說,「一般容留他人吸.毒,情節嚴重點,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三年。」付曜說,「剛好我就成年了。」
「我也是。」路天說。
「你對成年很渴望嗎。」路爵問路天。
路天點了下頭:「成年人的世界,很精彩。」
「哦喲,不得了。」路爵感嘆了一句,路天的成長真是飛快飛快的,尤其表現在他的領悟能力方面,開竅快得就跟坐航空母艦的似的。
不得不承認,他對於性知識方面還是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
「我是不是懂得有一點多?」路天問。
路爵說:「你不是懂得有一點多,你是有兩點多。」
三人一起去吃了飯,付曜告別了他們以後。
路爵結了賬跟路天一起走出了門,路天好好的路不走,非要往一邊兒拐,走得理直氣壯拽都拽不住。
「少年,你這是要去哪兒啊。」路爵扯了扯他的衣服,「車在那邊停著呢。」
「你不是今天生日嗎?」路天回了個頭,「買蛋糕去。」
路爵沒想到別人就是隨口一提,他能記這麼清,笑了笑回答,「老年人不過生日。」
「過吧。」路天說,「我跟你同一天生日。」
「咱倆一天生日?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路爵問。
「也沒想起來。」路天說,「臨時決定的。」
臨時決定,這他媽有點隨意啊。
蛋糕店裡,路爵挑中了一個蛋糕,奶油胚子打底,上頭鋪了層鮮紅欲滴的草莓,看著還挺誘人。
路天在一款粉色小豬的蛋糕櫥櫃前久久駐足,手指點了兩下跟路爵說:「像我。」
「少年,你對自己的理解有點偏差啊,跟你哪點兒像了。」路爵走過去,把手裡的蛋糕放在桌子上,叫來店員說,「把這個拿出來,我們換一下。」
路天學著蛋糕上的小豬做了個鬥雞眼的表情問路爵:「不像?」
「操,萌。」路爵看著店員把蛋糕拎了出來,「這麼少女心的嗎。」
這粉色當真有點顯娘,可得捂緊實點兒,別讓人看見了。
「兩個都要了吧。」路天說,「別換。」
「兩個吃得完?」路爵雖然這麼說,還是拎了兩個回去。
「一人一個。」路天說。
倆人沒回酒吧,直接奔家裡去了。
江恆跟周辭都來蹭飯了,江恆主廚,周辭幫著打下手。
周辭仗著自己手上有傷暗地裡佔了江恆不少便宜,從旁邊拿個東西明明可以避開江恆,卻偏偏要把他圈在懷裡,故意繞了一圈。
江恆還沒躲呢,周辭就連連吸氣:「別動,傷口快裂開了。」
於是江恆只好皺著眉頭一動不動:「你,小心點。」
明亮的客廳里,路天拆開蛋糕盒子,幫路爵認認真真的數了三十一根蠟燭。
看得路爵非常想勸他能不能不要這麼實心眼兒,少數幾根也行啊,做人非得這麼殘酷嗎。
路天數完以後,給路爵插上了,像是完成老師布置作業的學生一樣說:「齊了。」
「你是不是多數了,我今年十八。」路爵手裡夾著煙,躺在沙發上說。
「你三十一。」路天坦率得讓人無法反駁。
完事兒路天又在自己那個粉色小豬蛋糕上插了十六根蠟燭,低著頭擺好位置,連所有蠟燭之間的距離都是一樣的。
「我十六。」路天低聲說,「差了十五根。」
路爵心想,十五年還真挺長的,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倆小天加起來才有他大:「我吃過的鹽,可能比你走過的路都多。」
路天伸手拔掉了一根路爵蛋糕上的蠟燭,插在他自己挑的蛋糕上說:「以後這樣。」
「嗯?」路爵吸了口煙,有些不解。
燈光下路天眉眼深邃漆黑:「我們一起過生日,我長兩歲你年輕一歲,很快,我就可以追上你了。」
十五年太過於漫長。
如果,我十七歲時,你三十。我十九時,你二十九。
這樣,把你的年齡加給我,稍微等一等我就長大了。
路爵第一次在過生日時紅了眼睛,摁滅了煙頭后,切了塊蛋糕說:「別著急,慢慢的。」
那些迫不及待被時光逼著長大的小孩,全都是有著各種身不由己的原因,哪有什麼快速長大的方法,只不過是不得不去堅強而已。
路爵希望他的小天能夠慢慢堅強,少受傷。
桌上路爵把付曜爸爸的事兒跟周辭說了。
周辭揉了揉眉心說:「最近事兒很多,已經查到那個販毒團伙的線索了,確實跟娛樂圈有著抹不清的關係,直接通過明星販賣毒.品,我們現在懷疑的對象里有方青崖之前經紀公司的藝人。」
「確定嗎。」路爵問。
「不確定,所以需要你去探一下。」周辭回答說,「至於那個聚眾吸.毒的案子,先交給其他人調查。」
「這次的人設又是什麼?」路爵喝了口茶,「終於可以讓我演個有錢人了嗎。」
「經紀公司的老闆。」周辭說,「黑卡借你去裝逼。」
路爵稍微有點開心:「可以隨便刷嗎?算不算公費吃喝。」
「你敢公費?八項紀律處分你。」周辭瞥了他一眼。
「過過癮也是好的。」路爵說,「這藝人誰啊?」
「季坤。」周辭頗有深意的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加油。」
「那個風評不佳,傳說男女通吃的老流氓。」路爵有些惶恐,「操。」
「可能只是傳言呢,娛樂圈畢竟真真假假。」周辭說,「他私底下或許還不錯。」
「嗯,還不錯,不錯得都已經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了。」路爵感覺嘴裡的茶有些苦澀,出賣色相的事兒他可不想干。
「據說他不喜歡你這一掛的,他喜歡小鮮肉。」
「那帶上我。」路天主動要求,「我小鮮肉。」
「主意不錯。」周辭說,「那就你們倆一起行動吧。」
「開玩笑呢?」路爵第一時間站出來反對,「來吧,向我開炮吧,我願意出賣肉體。」
「誰讓你出賣肉體了?怎麼那麼喜歡搶著出賣肉體呢?」周辭批評了他,「你想象力不要太豐富,你這腦子裡都是什麼啊,趕緊控乾淨了。」
「還跟我擺譜呢,滾滾滾。」路爵踹了他一腳,「一邊兒去,看清楚了這我家。」
周辭笑著往後縮了縮。
「你們快點兒過來吧,我爸又在聚眾吸.毒呢,一共仨人。我好像被發現了,正反鎖著門躲在廁所里,我怕堅持不了多久,我爸就會把門給踹開。快點兒吧,求求你們了。」
付曜打來電話的時候,正在半夜,路爵正在睡覺,電話是路天接的。
路爵喝得有點多,被推了好幾下都沒醒,付曜那邊催得特別急,手機那頭傳來非常劇烈的踹門聲,路天趕緊利索的套上了外套。
人命關天,他壓根也沒多想,出門打了輛車,就直奔付曜家去了。
去往付曜家的路上,他報了個警。
幸好到地兒的時間還不算晚,付曜的爸爸沒有把門給踹開。
由於動靜很大,周圍的鄰居都下了樓出來問:「這麼晚了吵吵什麼呢?!!」
「去你媽的。滾去睡覺。」付曜的爸爸吼了一嗓子,繼續咚咚咚踹門,「小.逼崽子,你趕緊給我出來,收拾不好你了還。」
路天推開拉麵館的玻璃門,單手反擒住了付曜爸爸的肩膀,箍住他的脖子往後狠狠一勒,勒得他青筋暴起,滿臉通紅。
「你他媽給我放手。」付曜爸爸低頭咬住路天的胳膊,一口給他咬出了血。
路天卻鐵打一樣沒有動,胳膊越勒越緊,眼看著付曜爸爸就呼吸不暢了。
他猛地鬆手,把人往地上一扔,先是抬起腳往他心口上踹了一腳,又連續往他身上踹了好幾腳。
路天把門給付曜打開,讓他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你還好吧?」路天皺著眉問身上被汗濕透的付曜。
付曜沒回答,抬起頭的時候瞳孔放大了一圈,驚恐的看向路天的身後說:「路天,小心!」
可是話已經遲了,路天轉過頭的時候,鐵凳子已經砸在了他的頭上,鮮血順著他的額角淌了下來。
路天面無表情的擦了擦額角的血,從腳邊拿起一把同樣的鐵凳子,目不轉睛的看著付曜爸爸,一步一步的逼近他,目光透著森然的寒意。
「別,別過來。」付曜的爸爸被嚇清醒了,瑟瑟發抖的往後退著。
打人要打在看不見卻又能讓他疼的地方。
路天紅著眼睛,對著他的肋骨砸了好幾下,一直砸到眼前血肉模糊,付曜開始喊停,樓上倆人下來尖叫著喊:「殺人啦殺人啦。」
這時,警察開車來到了拉麵館,迅速把他們圍了起來說:「先保護好現場,還有你,放下兇器。」
路天放下凳子,摸了摸流血不止的額角,輕微的皺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