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56.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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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小島中央,墨發廣袖的黑衣男人正盤腿席地而坐,背對着呼嘯而過的冷風,他眉眼清冷,薄唇緊抿,寬大的衣袖微微抬起,嚴嚴實實護住了臂彎中蜷縮安睡的稚童。

莫焦焦側坐在男人懷裏,小腦袋抵著厚實的胸膛,雙手抓着對方的衣袖,短手短腳地乖乖窩著。他靠在男人胸前眯了一會兒,忽然不太舒服地睜開眼睛,彎著身子就去摸自己的腳。

獨孤九察覺到小孩的動作,低頭看去,便見莫焦焦努力伸手夠著自己的靴子,卻因為手太短了摸不到,肉乎乎的小手搭在紅色的錦緞袍子上,笨拙地往下伸著。

「要做什麼?」男人伸手攔住小孩的身子,防著小孩不小心摔出去。

莫焦焦聽到問話茫然地眨了眨眼,把凍得通紅的手收回來,下意識塞到獨孤九懷裏,委屈地道:「鞋子歪了,要掉。我是不是太胖了,才摸不到。」

他又有些難過地想了想,道:「狐狸長老說,椒椒要是吃太胖了,他們兩個長老合起來都抱不動我。」

獨孤九神情漠然,微微彎腰握住小孩的小腿,動作輕巧地將要掉不掉的靴子套回去,拉好袍子下擺,隨即垂眸掃視了一遍看起來圓乎乎的椒椒,冷聲道:「袍子厚重罷了。椒椒過於瘦弱了。」

莫焦焦動了動小腳,覺得舒服了才仰頭艱難地去看獨孤九的臉。

月光之下,男人眉眼冷漠,五官深刻而迷人,端的是俊美無雙。

小孩又看了看自己的姿勢,這才放心地呼了一口氣,低下頭含糊道:「你說得對,椒椒不胖呀,你都能把我包起來,谷主瘦得全是骨頭,就不能。」

獨孤九聞言微微斂起眉,回憶了一遍瘦骨嶙峋的隱神谷眾妖怪,這才意識到那群妖族確實幾乎都是清一色的瘦老頭模樣,莫焦焦穿的袍子如此之厚,胖乎乎的樣子「包」不起來也在情理之中。

獨孤九對於天生幼弱的莫焦焦而言,身形輪廓還是過於高大了些,僅僅是這樣坐着,就能將小孩從頭到腳裹在懷中,隔絕了寒風的窺伺。

男人沉默不語,闔眼入定。莫焦焦便自己揪著袖子念口訣,只是念了沒兩句他又突然停下來,慌手慌腳地去摸自己的口袋。兩隻紅口袋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摸到想要的東西。

莫焦焦捏著兩個綠色的辣椒,慌亂道:「獨孤九,我的櫻桃椒不見了。」

剛剛入定了沒一會兒的男人睜開眼,伸手替小孩摸了摸口袋,低聲問:「櫻桃椒之前放在哪?」

「放在口袋裏……」莫焦焦不太確定地回答,他搖了搖頭,「我記不得了。」

獨孤九闔眼放出神識,強大的神識瞬間鋪天蓋地覆蓋了整片冰原,一寸寸地搜尋過去。片刻后,男人睜開眼,抱着莫焦焦起身,往此前小孩鬧脾氣跑走的地方而去。

「你找到了嗎?」莫焦焦突然被抱着走,嚇得伸出胳膊圈住對方的脖頸,有些新奇地轉頭四處張望,歡樂道:「獨孤九,我好高,什麼都看得見。」

「嗯。」獨孤九將小孩抱穩,飛身到了湖對岸,步履從容地行走於冰原之上。

莫焦焦還是第一次被這樣高大的成年男人抱着走,好奇心上頭了就扭著身子到處看,等到獨孤九抱着他到了之前哭泣的地方,才後知後覺地低頭往下看。

小孩興奮的情緒似乎有些蔫了,他抿著嘴巴看了看自己之前坐着的地方,嘟囔道:「櫻桃椒在雪裏面,我感覺到了。」

獨孤九俯身放下小孩,深邃的目光盯在小孩身上。

莫焦焦站在雪地上,悶悶地開口道:「辣椒出來。」話音剛落,雪中便飛出了三顆紅色的櫻桃椒,穩穩地落到小孩攤開的手心裏。

莫焦焦把辣椒塞回口袋,轉身面對獨孤九。男人伸手要來抱他,小孩卻笨笨地後退了兩步躲開了,腳下踉蹌著險些摔倒。

他仰頭看着獨孤九,認真道:「獨孤九,你真好。」

「嗯?」獨孤九直起身,負手而立,沉聲問:「怎麼了?」

「你說我長大了就能找到谷主他們,我相信你。」莫焦焦道,他捏著腕上的金鐲子,「我會努力修鍊的。」

「本座知道。」獨孤九低聲回應,他垂眸凝視了小孩一會兒,道:「回去吧。」

莫焦焦點了點腦袋,卻仍站着不動,就傻乎乎堅持地看着獨孤九。直到男人轉身往回去的方向走,他才亦步亦趨地跟上。

此時已是深夜,月光映照着冰雪,寒涼而明亮。

由於黃昏時下了一場大雪,冰原上積雪頗深,修為高深的男人踏雪無痕,行過之處甚至連腳印都未曾留下。

反觀後頭的莫焦焦,情況便截然相反了。小孩一腳一個坑,艱難地在雪地里行走,一隻腳陷進冰雪裏,寒氣便立刻滲透袍子,侵入腳踝,凍得雙腳幾乎沒有了知覺。

他獃獃的也不知道變通跟男人求助,就認認真真地走着,衣擺便被雪水浸染得越來越沉重。

沒一會兒,小孩的步子就慢了下來,他呼了一口氣,看着溢散的白霧,又一腳踩出去,卻不知前方那塊雪地底下過分鬆軟,他一踏下去就整個人往前傾倒,面朝下就要直接栽倒在雪地上。

莫焦焦下意識緊緊閉上眼,預料之中的疼痛感卻遲遲沒有傳來。他奇怪地睜開眼,便見神情肅穆的男人單膝跪地蹲在自己身前,此刻正雙手托著自己的腋下,穩穩地托起自己重新站好。

莫焦焦懵懂地眨了眨眼睛,黑葡萄似的眸子裏全是茫然和無辜,他捏着手,面對獨孤九漠然的視線,期期艾艾道:「是它自己摔倒的。我有好好走路。」

獨孤九對小孩笨到極點的辯解充耳不聞,冷著臉彎腰把人提了起來,團巴團巴塞到懷裏,大掌摸到小孩的腳踝,果不其然摸到一手冰冷的濕意。

他長眉擰起,冰寒的真元覆於手上,握著小孩的腳踝緩緩將濕透的衣袍恢復原樣,確認兩隻小腳不再冷得如同冰塊,這才鬆開了手,轉而去檢查小孩的鞋子。

莫焦焦愣愣地感受着腳上的暖意,不解地問:「獨孤九,你的真元是冷的,為什麼我覺得熱乎乎的?」

男人抬眸瞥了小孩一眼,並不理會他。

獨孤九生而體質便與冰雪自成一體,這樣用真元引出濕氣的法子不過是平時年少時露宿荒野時偶然悟出的術法,不值一提。何況,小孩顯然還未曾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莫焦焦沒人搭理,只好老實地看着對方幫他「取暖」,渾然不覺自己有哪裏做得不對。直到雙腳都恢復熱乎,男人調整姿勢抱好他繼續走,他才獃頭獃腦地小聲道:「我要自己走。」

「你要再摔一次?」獨孤九冷冰冰地問。

「不是。」莫焦焦遲鈍地搖頭,他苦着臉試圖說服獨孤九,「雖然你說焦焦不是大孩子,但是谷主說,強大的妖怪就要獨立,我不能連走路都不會。」

獨孤九擰眉看着懷裏又小又軟的糰子,完全看不出這蠢笨的小妖怪和「強大的妖怪」之間有哪怕一絲一毫的聯繫。他聲線愈發低沉,卻是道:「椒椒以為,本座之語還沒有隱神穀穀主之言正確?」

莫焦焦直接怔住了,他呆了半天,才聽明白對方的意思,卻被難住了……

獨孤九說的話對,還是谷主說的對?這個問題對於莫焦焦而言,比過往遇到的所有問題都要難。

他憋了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只好承認道:「焦焦不知道。」

「椒椒答應過本座之事,還記得?」獨孤九問。

「噢。」莫焦焦恍然大悟,安分下來,「要聽話。」讓他做選擇或許有些難,但記東西還是可以做到的,獨孤九說的話,他都會聽。

獨孤九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莫焦焦瞅着他臉上優美的線條和肅穆的神情,乖乖地不再動彈。寒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卻連一絲寒氣都無法沾染到他,莫焦焦伸出手指戳了戳將自己牢牢包裹住的真元,只覺全身暖乎乎的。

他額頭貼著男人的脖頸,安靜地看着月色沐浴中壯麗廣闊的雪景,喃喃道:「這裏和隱神谷一樣好看,不過,隱神谷沒有雪。」

「嗯。」獨孤九輕撫了一下小孩的腦袋。

「獨孤九,這個地方叫什麼名字?」莫焦焦忽然問。

男人聞言停下腳步,眸色幽深難測。

莫焦焦並未發覺,他疑惑地開口道:「焦焦住的地方叫隱神谷,那獨孤九住的地方叫什麼?為什麼這裏只有你一個?」

獨孤九低頭深深看進小孩烏黑的眼睛,半晌薄唇輕啟,低低道:「椒椒闖入了本座的識海。此處,乃本座識海自成的里世界。」

莫焦焦頓時睜大眼,摸口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看着獨孤九狹長深邃的雙眸,傻乎乎地張了張嘴巴,重複道:「識海?」

「嗯。」獨孤九頷首。

莫焦焦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實體化的身體,又看了看抱着他的獨孤九,終於後知後覺地想起了……

很久之前,有一日槐樹長老給他上課,黑著臉對他耳提面命道:「記住,不要隨意入/侵修真者的領地,尤其是極為私/密之地。否則,他們會把你變成原形切成七塊炒菜!嚼吧嚼吧吞下去!修真者最喜歡吃你這樣又胖又嫩的幼崽!懂嗎?」

那時候才三歲的莫焦焦點着腦袋,瑟瑟發抖地發誓自己記住了。

這會兒終於想起來,小孩轉頭看着獨孤九,眼眶瞬間就紅了,他扁了扁嘴巴,明顯想哭又不太敢哭,然而被抱着想跑也跑不了,左右為難間,莫焦焦竟仰著腦袋閉着眼睛,奶聲奶氣地嚎了起來:「我不是故意進來的你不要吃我嗚……」

話音剛落,豆大的淚珠就滾了下來,簡直凄慘無比。

獨孤九神色微怔,第一次明白了為何鴻御老祖總是念叨著幼崽脾氣古怪,說風就是雨。

他懷裏哭得最慘的這一隻,就是最好的證明。

「雲山來得這樣早,想必宗主的計劃生效了。」

鴻御老祖神情糾結地將黑棋放上棋盤,轉頭招呼自己的親傳大弟子坐下,沒有接鴻雁仙子的話茬,反倒不滿道:

「鴻雁,這是你師侄,怎麼天天見了都沒個好臉色!對着我這老頭子倒笑得開心!」

「雲山如今是大人了,怎好如幼時那般溺愛?」鴻雁仙子熟知天衍宗主的性情,知他並未動怒,便依舊笑道:「比起崇容師叔,我自認一向平易近人。」

「你能跟他比?」鴻御老祖氣得鬍子一抖一抖,「師叔天性不苟言笑,指望他對雲山和藹可親恐怕要等到冥府倒閉!你又不是不知道師叔對誰都一個樣,跟你這區別待遇橫眉豎眼可不是一回事。」

鴻雁仙子被說得啞口無言,嘆了口氣繼續下棋,明顯沒放在心上。

連雲山以拳抵唇輕咳了兩聲掩飾嘴角的笑意。他早習慣了鴻雁仙子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態度,雖說這確實和女仙平日裏的作風不太相稱,但幾百年這麼受過來了,便也習以為常。

斯文俊秀的青年出聲笑道:

「師叔方才所言不假。顧師弟的來歷確實有些蹊蹺,有些時候的為人處世看着不像個少年,但這幾日我奉師尊之命,與他相處,師弟的戒心卻並不重,和師尊先前猜測的差不離。」

「此話當真?」鴻御老祖聞言扔了棋子,也不計較鴻雁對自己徒弟有多冷淡了,摸著鬍子急吼吼地問:「他以前在世俗界,可是有什麼奇遇?」

「顧師弟並未明說,但弟子幾次試圖潛入師弟居所之時,皆被一股無形之力攔了下來,起先我以為是師弟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法寶護持,但昨日我借師尊的通古鏡前去探測,通古顯示的結果……」連雲山猶豫地拿出鏡子遞給鴻御老祖,接着道:「着實有些怪異。」

「……這這這!」鴻御老祖接過通古鏡看了一眼便直接跳了起來,一把將鏡子扔給鴻雁仙子,怪叫道:「怎麼會是神識?這等強度,神識之主修為絕對是個合體期老怪物!」

「怎麼可能?」鴻雁仙子收起笑容,盯着通古鏡喃喃道:「如今宗門之內皆為劍修,並未發現外來修士。那顧朝雲也不過是練氣修為,哪來合體期老祖的神識?」

「師尊,師叔。」連雲山提醒道:「或許顧師弟身上有隱藏修為的法寶。」

「通古鏡不會認錯人,當年你崇容師叔祖便用此鏡勘破了大乘期老祖的神識迷鏡。」鴻雁仙子蹙眉否認,「顧朝雲就是有再厲害的法寶,哪怕他真是合體期之境,也不可能瞞過通古鏡。」

「正是如此。」鴻御老祖轉身來回踱了幾步,忽而轉頭道:「該不會……那孩子被奪舍了?」

此話一出,鴻雁仙子和連雲山眼中皆不約而同露出了震驚之色。

連雲山憶起先前顧朝雲的種種表現,嚴肅道:

「師尊,奪舍的猜測恐怕是最貼近事實的。實不相瞞,弟子幾次前去查探,顧師弟都躲在屋子裏說話,我只當他過於寂寞了,因而自言自語。如今想來,他很有可能神魂猶在,只是屈服於奪舍之人。」

「哦?師侄可聽清他說什麼了?」鴻雁仙子感興趣地問。

「師弟獨處時說話聲音極小,我也只聽到了一部分。」連雲山慚愧道:

「不過,師弟幾次說的話都像是在同別人商量,唯一奇怪的是,他說的內容無一例外都是和崇容師叔祖有關的,而且每日商量的都是如何討好師叔祖、如何同師叔祖……相識相戀的秘訣、如何成為師叔祖的……咳,心肝寶貝,甚至是……咳,雙修,似乎從世俗界開始便戀慕師叔祖。總之,從未提過奪舍、抑或是修鍊之事。」

連雲山嘴角的微笑有點僵硬,俊秀的臉上透著薄紅,一時間竟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鴻雁仙子同鴻御老祖面面相覷,啞口無言。

***

天衍劍宗眾人在為獨孤九調查「戀慕」他的顧姓少年之時,被戀慕的男人卻忙着養辣椒。

莫焦焦在和男人多討了一個願望之後,就乖乖跟着獨孤九離開湖邊,穿行於繁茂的松林之中。

如同來時一般,一大一小踩着晶瑩的白雪往外面走。

莫焦焦邊走邊胡亂唱着小調,軟綿細膩的童音回蕩於幽靜的樹林中,傳出極遠。

他口齒並不算特別清晰,總帶着孩童特有的糯軟,小曲的內容亦顛三倒四,不在正確的調子上。

好在唯一的聽眾並不介意,始終沉默地聽着,時不時還會出聲提醒小孩別被地上的樹根絆倒。

「天藍藍的,地黑黑的,雲在飄呀,樹在搖,還有小鳥一直叫~焦焦寶貝呀!今日來同游……」

冬日的清晨總是冷清清的,稚童的小調卻彷彿帶着神奇的魔力,將寒涼的風驅散,招來暖融融的日光。

獨孤九負手走了許久,身後的小孩也將一支曲子重複唱了許多遍,在小辣椒唱完最後一句準備重新來過時,男人低聲開口問:

「椒椒吟唱之曲,可有名字?」

莫焦焦聞言連忙合上嘴巴,眨巴着眼想了一會兒,認真道:「長老說,叫《春日》。」

「好名字。」獨孤九神色淡漠地贊了一句,面上看不出絲毫情緒變化,語氣卻罕見地非常平和。

莫焦焦點了點頭,側過耳朵細細地聽了聽,卻只聽到自己腳下踏雪的細微聲響,不由鬆了口氣,他嘟囔道:

「我剛剛,聽到有人在說話。今天早上也是。」

「可是與前日相似?」獨孤九問。

「有點像,可是……」莫焦焦蹙眉苦思冥想,「不是你在說話。那個聲音,我好像聽過,別人叫他……『顧師弟』。」

姓顧?

獨孤九沉吟片刻,問:「他說了什麼?椒椒這幾日總共聽過幾次?」

「他說很想見你。」莫焦焦懵懂地重複著,又回憶了一下,補充道:「還有你們宗主,他不知道在和誰說話,好像說有老怪物奪舍了。然後我聽到,另外一個聲音說……有人要當你的心肝寶貝。」

獨孤九脊背有些僵硬,手上抱着人,見小孩完全沒有停止哭泣的意思,空出來的手便試探性地貼到小孩稚弱的脊背上,不甚熟練地一下一下順着。他聲線帶着慣性的冷沉,低低道:「不許哭了。」

哪知莫焦焦被安慰地拍著,反倒哭得更凶了,他捏緊獨孤九的衣袖,淚眼朦朧地仰著腦袋,嗚咽地哭道:「谷主……不見了……不要焦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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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辣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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