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貧僧就是個假和尚

孫悟空蕭索的背影，讓唐僧呼吸微微一滯，心臟像是被人攥住一樣，無法跳動，難受至極。

直播間內的觀眾們，也情緒低落起來。

【這世上，有多少這樣的快意，定海神針，一萬三千五百斤，攪的滿天神佛不得安寧，這世上，又有多少這樣的不甘，七十二變，如來佛祖，壓在五行山下整整五百尋。】

【瞬間哭了！】

【樓上說得我感覺現在要死了，傷心得要死……】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算了，就算不是蓋世英雄也要來娶我啊大聖！】

【爸爸問我為什麼哭了，我說我見到真正的大聖了，然後他湊過來過來看，看了很久，也哭了……】

【因為他們也和我們一樣，都在等大聖歸來啊……】

觀眾們的真情流露，深深將唐僧觸動，他沉默半響后，突然笑了笑，轉向鏡頭，道：「你們放心，大聖是貧僧的徒兒，貧僧自當好好待他。」笑完，唐僧表情堅定，擲地有聲道：「貧僧向你們保證，一定會讓你們見到，真真正正的齊天大聖孫悟空！你們心目中的蓋世英雄！」

『玄字九玖贈送給唐僧一個散財寶象』並留言道：「我們會陪你一起，等到大聖腳踩筋斗雲，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那天！」

『星耀天穹贈送給唐僧一個散財寶象』並留言道：「不過主播啊，不是我打擊你，但事實是，在西遊世界里，你連當戰五渣的資格都沒有，而且現在你連最大的優點長得帥，都不如大聖了，你拿什麼來兌現你的承諾啊。」

一條高亮的巨額打賞消息，從唐僧眼前劃過，言語非常尖銳，但又直指事實，不由讓唐僧表情微微一黯，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卻又咽回去了，而就是此時，觀音的聲音突然在他腦海響起。

【宿主得到孫悟空的歸順，觸發妖怪及兌換系統。】

才因為土豪天空的彈幕有些心塞的唐僧，在聽完觀音的話后，先是微微一愣，旋即臉上湧現出狂喜之色，忙面向鏡頭，快速道：「如果觀音是女的，貧僧現在肯定已經愛上她了！不瞞大家，就在三秒前，貧僧開啟了觀音的新功能，現在貧僧有些迫不及待了，先看完再和你們說。」

說完後唐僧不再看直播間內紛飛的彈幕，在腦海內呼喚觀音系統。

下一刻，漫天的藍色沙塵突然憑空出現，由左向右飄灑而來，漸漸在唐僧正前方三米位置，形成一個液晶電視大小的面板。

整個面板被一條豎線分成兩塊，左側為妖怪系統，右側為兌換系統。

唐僧想了想后，先點進妖怪系統中，發現屏幕又被分為兩塊，左側為歸順，右側為降服，其中歸順一欄中，孫悟空的名字名列其上。

點擊他的名字，一排數據浮現而出。

姓名：孫悟空

種族：靈明石猴

外號：弼馬溫、美猴王、齊天大聖

修為：妖聖（封印中）

神通：暫無

法寶：暫無

親密度：60（泛泛之交）

註：親密度低於50，已歸順妖怪有脫離風險。

「親密度？」

唐僧目光一凝，略一思索后，心中一喜：「既然低親密度會有脫離風險，那麼高親密度，也一定會讓歸順的妖怪更加忠誠知心吧，如此看來，想要拯救大聖，提高親密度是第一步，只是不知道，怎麼才能提高，回頭得研究研究。」

查看完孫悟空的信息，唐僧便退出歸順面板，此時降服面板空無一物，無法查看，但唐僧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降服二字的含義，無非是用武力強行征服。

結束妖怪系統的瀏覽后，唐僧退回到主面板，點擊進入兌換系統，次級頁面由下而上漸變呈現，也被劃分為兩塊，左側為神通，右側為法寶。

唐僧對神通比較感興趣，所以先進入神通面板。

成百上千的神通，以由弱到強豎排列表的排序方式，一一展現在唐僧眼前。

左側是神通的名字，右側則是神通價格。

從上往下瀏覽，唐僧看到許多西遊世界里知名的，不知名的神通，如初級棒法，銅皮鐵骨，九牛二虎，吐氣成劍，一直到七十二變，火眼金睛，法天象地，三昧真火，騰雲駕霧，袖裡乾坤……

價格不一而足，以初級棒法最便宜，只要三百功德。

而較貴較強的神通價格，則讓唐僧看完后，忍不住瞠目結舌，不敢再繼續瀏覽下去，因為實在傷心。

功德值，乃是觀音系統一個重要的設定，它可以用觀眾們的打賞，以及有效評論來兌換。

打賞一百人民幣兌換一點功德值，有效評論一千條兌換一點功德值。

也即是說，即便最便宜的初級棒法，也要三萬人民幣才能兌換，價格不菲，至於有效評論數，在最初觀眾較少的情況下，幾乎可以忽略掉。

看完神通列表后，唐僧稍稍憂傷了一下，感嘆了一句路漫漫其修遠兮后，便退出神通列表，點擊進入法寶列表。

同樣是由弱到強列表排序。

從最便宜的鐵樺棒到金箍棒，降妖寶杖，上寶沁金耙，金剛琢，紫金葫蘆這類頂級法寶，只要是西遊世界里提及的，法寶列表裡全都有，但價格和神通差不多，都非常感人，讓唐僧看完想偷偷抹淚。

不過唐僧很快便收拾起心情，因為他心中明白，憑藉直播內容的優勢，他必然可以很快俘獲大批觀眾，到時候憑藉兌換系統，成為齊天大聖那等強大存在指日可待，因此只是想想，唐僧便忍不住激動起來，可是他的念頭才剛剛浮現，觀音的聲音便在腦海響起。

「宿主無法使用兌換的神通和法寶。」

唐僧聞言后大驚失色，脫口而出：「為什麼？！」

「我是觀音，我說了算。」

觀音冰冷的聲音，像是往唐僧身上澆了一桶冰水，讓唐僧由內而外透心涼，傻愣在原地，足足兩分鐘過去，才認命似的沉沉一嘆：「算了算了，既然有齊天大聖當徒弟了，又何必要去打打殺殺呢？」

縱然心中稍稍釋懷，可唐僧的心情依舊很差，於是退出觀音系統，一副霜打的茄子似的面向鏡頭，用近乎呢喃的聲音，將妖怪和兌換系統的事，簡單向觀眾們解釋一番。

觀眾們聽完之後，直播間立刻炸了，彈幕紛紛刷起。

【哈哈哈，怪不得原著里大聖經常離隊，原來是因為親密度不夠？】

【果然是藝術來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小說寫的系統竟然是真的！】

【哈哈哈哈唐長老，看來你接下來有得忙活了，快去跟大聖聯絡感情吧，不然萬一他中途生氣跑回花果山了，你不就抓瞎了嗎？】

【啊啊啊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道親密度要提高到多少，大聖才會把你當師父！到時候你應該就可以給大聖指定婚配了吧？選我選我，請讓我嫁給大聖！】

【我也要嫁我也要嫁！】

【對了既然有歸順和降伏系統，那西行路上那些看上去很好吃的妖怪們，唐長老是吃呢是吃呢還是吃呢？】

【可以兌換神通法寶？那看樣子唐長老，你真能幫大聖恢復實力呢！期待啊！】

「你們怎麼不關心關心貧僧呢，本以為貧僧也能修鍊呢，看來貧僧註定要當後勤保障人員了。」唐僧先是喟嘆一聲，爾後慶幸道：「幸好貧僧不需要功德值兌換，廚藝裁縫這類生活技能就是滿級，否則才是真的抓瞎了。」

【6666我好像看到天上牛在飛。】

【唐長老你可是個和尚啊！廚藝居然滿級？我越來越看不懂唐朝的和尚了。】

「好了好了，貧僧先不跟大家閑扯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要用貧僧的人格魅力征服孫悟空。」唐僧握緊拳頭，神情自通道：「等著吧，他很快就會哭著叫貧僧師父的！」

話音，唐僧昂首挺胸邁步向孫悟空。

看到唐僧自信滿滿，胸有成竹的樣子，觀眾們都被震懾住了。

【6666坐等唐長老裝逼！】

【大家坐穩了，老司機要開車了！】

龍行虎步之間，唐僧很快便來到孫悟空身側。

此時孫悟空正蹲在溪邊，靜靜看著倒影中的自己，唐僧站在原地站了會兒，見他沒有起身的打算，便一口氣將腰彎到底，一改正經表情，毫無骨氣變得諂媚起來，道：「徒兒啊，你一定餓了吧，無論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你想吃什麼，為師都給你做！」

唐僧的話音還未落下，孫悟空冷颼颼的目光便切割過來。

【親密度-1】

觀音冰冷的聲音響徹在腦海時，直播畫面上也出現鮮紅色文字，這讓唐僧心肝一顫，額頭滴下一滴冷汗，飛快思索一秒后，忙改口道：「悟空啊，雖然你的身材的確很好，但不穿衣服總歸會冷的對不對？貧僧記得前面林子里有頭斑斕猛虎，咱們去打掉給你做身衣服如何？」

四周溫度似乎在下降，孫悟空的目光如刀，從唐僧的脖子刮來刮去，讓唐僧打了個寒顫。

【親密度-1】

唐僧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唐長老啊唐長老，我還真以為你要拿人格魅力征服大聖呢，結果沒想到居然裝狗腿子拍馬屁，結果還拍馬腿上了哈哈哈！】

【截圖截圖，保存黑材料哈哈哈！】

【為什麼唐長老說大聖沒穿衣服？而我看到的大聖是穿了衣服的！觀音的神級馬賽克？！】

【啊啊啊啊啊，唐長老你快讓觀音把馬賽克去了，我要看大聖啊啊啊！】

直播間里瘋了似的刷起屏來，唐僧理也不理這群痴女，只是一臉討好的看著孫悟空。

孫悟空冷著臉看了唐僧好一會兒，才道：「叫我孫悟空。」

連續掉了兩點親密度，唐僧哪敢有異議，忙不迭點頭，「好的大聖。」

孫悟空聽到大聖二字，冷冷一瞥唐僧滷蛋一樣反光的光頭，轉過頭去，不再多說什麼，唐僧頓時鬆了口氣，緊接著滿臉笑容殷勤道：「大聖，那你是先吃飯，還是先去打老虎做衣服呢？或者也可以打了老虎做飯吃，順便做衣服？」

孫悟空狐疑的瞄了唐僧一眼，道：「和尚也吃肉？你怕不是個假和尚吧。」

唐僧連連點頭：「貧僧就是個假和尚，沒毛病……」

孫悟空收回眼神，不再答話，道：「我們順河走。」

「啊？」

唐僧愣了一下，但知道以自己現在和孫悟空的親密度，問孫悟空他也不會說的，於是點頭答應道：「那大聖你等等貧僧，貧僧去把馬牽來就走。」

孫悟空很明顯聽到唐僧的話了，但他沒有等唐僧的意思，徑直順著嘩啦啦流淌的小溪，往下遊方向走去。

唐僧一個人委屈的去牽馬，一邊走一邊轉頭面向鏡頭惡狠狠道：「叫那隻臭猴子等著吧，等有朝一日親密度漲起來了，貧僧就讓他給你們跳脫衣舞看。」

【66666唐長老好志氣。】

【唐長老志向遠大！】

【一百個支持唐長老！】

【誒唐長老你臉怎麼白了。】

觀眾們話音剛落，便看到直播畫面上出現一個親密度減五的標誌，先是一愣，爾後忍不住哈哈大笑。

看著被哈哈哈哈刷屏的直播畫面，唐僧臉色一苦，差點就哭出來了，再這麼搞下去，孫悟空怕真會脫離隊伍，他不敢再亂說什麼，只能牽起馬，像個委屈的小媳婦兒一樣，快步跑到孫悟空身邊，亦步亦趨的順流而下。

隨著兩人漸行漸遠，觀音緩緩將鏡頭抬高，拉遠。

只見兩人身後，一塊黑斑毒瘤似的巨大淤泥地，長在綠色地毯一般的草原上，正是五百年五行山留下的痕迹。

當觀眾們的視線轉向淤泥地時，一道微風打著旋兒吹過大地，成千上萬奼紫嫣紅的花草，從泥地之中使勁鑽出來，抽枝發芽迅速盛開，將五行山的痕迹完全抹除。

伴隨直播間內驚呼聲此起彼伏響起，西行之路，也真正由此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