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早上，江樂城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安平搬了把椅子坐在他的沙發旁邊，正盯著他看。

「幹嘛？」他下意識地用毯子把自己裹得緊一點兒。

「……沒事。」安平手裡攥了只筆，腿上鋪著個本子，「我就是想借用一下你的臉，當個模特。」

江樂城瞥了一眼她的手，那是一本速寫本，看來這姑娘趁他睡覺的時候，給他畫了一幅美人入睡圖。

「讓我看看。」他往前湊了湊，安平紅著臉往後挪了挪。

江樂城乾脆從沙發上跳下來，跑到她背後，趴在椅子上看。

白紙上是一副人體速寫，他閉著眼睛睡相安然。安平的畫風偏卡通一些，無形中把他的臉畫得更美型了。

「怎麼樣？」安平有點期待地看著他。

「不好看。」江樂城搖頭，「沒我帥。」

「……」真是碰見不要臉的了，安平拿著畫本站起來，「對對對，您貌比潘安，我哪兒畫得出來？」

「畫裡面的哪有真人好看啊？」江樂城攔她，「直接看我嘛。」

安平轉身：「不看。」

江樂城看著她發紅的耳根無聲微笑。

自從昨天晚上那個「意外」的吻之後，今天安平一看見他就有點渾身不自在。偏偏這個男人倒像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該怎麼樣還怎麼樣。

他昨天晚上那個到底算什麼意思啊？

梁倩倩先發現安平的異常：「老闆，您今天上午看了江採購三十二次，午餐前後又看了他一十八次。」

「……」安平囧。

陳宇萌也趴在旁邊：「就剛才一個小時裡面，您又看了他二十一次。」

「喂喂喂，你們兩個不好好工作，沒事兒盯著我看什麼？」安平羞憤。

「我們的職責就是讓老闆開心，所以要時時觀察老闆您是否異常。」梁倩倩總結道，「照目前情況來看，如果不是江採購欠了您的錢，那就是……您看上他了。」

「我才沒有！」安平瞪眼。

「如果您一臉淡然，我們還是會相信你的。但是您現在的表現，叫做惱羞成怒。八成是我們猜對了。」

「……」

梁倩倩笑眯眯地看著安平，她知道這位老闆妹妹其實脾氣很好。

「老闆啊，您現在跟江採購同一屋檐下，想要把他拿下簡直就是不費吹灰之力。都說女追男隔層紗，您直接捅破這層窗戶紙，不就得了？」

陳宇萌腦袋點得像是雞啄米：「沒錯沒錯，要是真看上了，趁早吃到肚子里。可別像我一樣，就晚了一步，我的阿景就跑了。」

「……怎麼吃？」安平愣呵呵地看著這倆小姑娘，感覺她們年紀雖小，懂得卻不少。

「直接撲倒，生米煮成熟飯！」陳宇萌興奮地搓著小手手。

安平翻了翻白眼：「不行，我干不出來這種事情。」

梁倩倩趕緊說：「我覺得江採購對老闆也有意思的，雖然他沒有時時在看你，但是他處處在為老闆著想啊。雖然不是什麼總裁土豪，但是最起碼又高又帥，對咱們店也算忠心。老闆您真的可以考慮一下。」

幾個人正在說著，又有客人進門了，安平趁機打發梁倩倩和陳宇萌去招呼，她自己則站在收銀櫃檯後面，悄咪咪地繼續觀察江樂城。

這個男人不會就隨便親她一口玩玩算了吧！

江樂城雖然掛上了採購的頭銜，但是人多的時候，他也算半個跑堂服務生，也要給客人上配菜的。只不過都是梁倩倩她們提前擺好的食材，他推過去就行了。

晚餐時間高峰期，連兩個包間都定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就有人陸陸續續往包間裡面走。

陳宇萌推了一輛推車過來，上面擺滿了碗碟。

「這是西包間的配菜，你給他們送進去吧。」

「好的。」江樂城一點總裁的架子都沒有。

既來之則安之，他收起了之前的貴氣，安安生生地當他的店小二。

江樂城走到包間門口，敲了敲門，隨後才把推車推了進去。

「你們要的——」他低著頭去拿推車上的盤子。

「啊——」裡面的坐著的一個男人忽然叫起來，「阿城！」

江樂城抬起頭，愣了一下就笑了：「好巧啊。」

許竹柒扔下手裡的筷子，跳過來一把扯住他的衣服：「你們家老爺子找你快找瘋了，誰能想到，你居然在這裡端盤子！」

江樂城輕輕把他的手拉開：「端盤子又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讀書的時候也干過的。」

「關鍵不是這個問題！」許竹柒暫時還不能冷靜，「這樣吧，你現在就跟我回去。」

江樂城沖著他使了個眼色：「這麼多人在，我們換個地方好好說。」

許竹柒暫時鬆開他的衣服：「走。」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出了包間，大廳里坐滿了客人，東包間也是滿的。

「去外面說吧。」江樂城提議。

許竹柒走在前面：「走。」

安平在櫃檯後面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事情，她急切地張望，卻看見江樂城轉過頭來，沖著她眨了眨眼睛。

「什麼鬼，他這是得罪客人了嗎？」安平問梁倩倩。

「沒有吧。」梁倩倩剛送了第二個推車進去，「西包間的客人們都已經開始吃了，情緒穩定。」

「哦……」安平自己都沒發現，江樂城的事情開始牽動她的心神了。

與此同時，兩個男人站在火鍋店門外的空地上。

許竹柒上下打量著江樂城，終於忍不住笑起來：「你這穿的是什麼東西……」

認識這麼多年，他第一次看見江樂城穿著一件寬鬆到胖大的卡通體恤，上面還有個小人抱著個火鍋。他平時貴氣儒雅的形象一掃而光。

「工裝啊。」江樂城不以為意，「我現在在這裡打工。」

「別開玩笑了，」許竹柒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從江家出走，還搞得銷聲匿跡。現在的問題是，你們家老爺子發布了通緝令，但凡業內和你有交往的人，全都被查了一遍。」

「哦，」江樂城點頭，「我想到了。」

許竹柒語氣沉重：「作為你多年的同學兼朋友，我是被追查得最厲害的一個。每天，你們家老爺子都會跟我通電話，而且我懷疑，他還派人跟蹤我。我今天好不容易才跟朋友偷偷摸摸，跑到這街道的小店裡面來吃，要不然還見不到你。」

「辛苦你了。」江樂城笑，「這頓火鍋我請你吃。」

「不是這個問題！」許竹柒要背過氣去，「你放著堂堂總裁的職位不做，跑這裡做什麼？」

江樂城避開這個問題：「一景怎麼樣了？」

「他？挺慘的。據說現在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我只見過他一次，只來得及打個招呼。」許竹柒感嘆，「不久之前，我還在羨慕他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結果直接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江樂城嗯了一聲：「挺好的，他也該成長起來了。」

「我跟你說啊，不管怎麼樣，你最好回去跟老爺子交代一聲，要不然……」

身後的門響了一聲，江樂城一回頭看見安平走了出來。

「嗨，老闆！」他立刻換了個表情打招呼。

安平狐疑地看著他和許竹柒：「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事沒事，客人想抽煙，我跟他說要到外面來抽，就陪他站著聊會兒天。」

安平舒了口氣：「我還以為你做錯事情了。倩倩她們快忙不過來了，你去幫幫忙。」

「好。」江樂城開門進去了。

許竹柒無語，這個女人在命令江氏總裁端盤子！

江樂城走進包間，許竹柒也跟著進來了。他去拿盤子，都被許竹柒攔了下來。

「我來我來。」他哪敢讓江大總裁給他服務。

安平正好跟過來看情況，一見這情形就說：「還是讓我們的服務員來吧，這是他們應該做的。」

江樂城端著盤子沖著許竹柒眨眼：「坐下。」

許竹柒只得坐了回去。

等上完菜，江樂城走到門外，安平把他叫住。

「要是有難纏的客人，你就叫我或者倩倩她們，女孩子比較容易溝通。」她剛才還擔心他被客人拎到外面收拾。

「放心吧，」江樂城說，「迄今為止，還沒人能打過我。再說，我也不會那麼容易跟人起糾紛。」

「那就好。」安平想起安晟言的事情，仍然心有餘悸，「總而言之，你不要動手。」

「行。」江樂城忽然往前走了一步，「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安平臉紅氣短：「我只是在擔心店裡的生意。」

「是么？看來，昨天我表現得還不夠啊，美男計沒成功？」他注意觀察她的表情。

「什麼……」她立刻心虛地想起那個吻。

江樂城就笑了：「你該不是以為又只是一夜.情吧？」

「又？」她隱約嗅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對啊，」他湊到她的耳邊，「其實我一直都想告訴你，上次的那個人，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