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深櫃校霸的覺醒(四)

第 28 章 深櫃校霸的覺醒(四)

第四章

宿郢他暈了。

高燒不退,連著三天都沒去學校,成功錯過了月考。

為了照顧他,蘇桂英這幾天早上都沒去包子店,光給他打針買葯住院就花了一千多塊,肉疼地一邊給他敷水袋一邊直罵他是「賠錢貨」。

女兒蘇慧說:「知道他賠錢你還養他啊,都這麼大人了,你不想養他就讓他出去打工唄,你把錢都給他花了我上高中怎麼辦?萬一我分不夠要墊錢上呢,你哪兒拿錢呀?再說了,你養他這麼多年了,他記住你什麼了呀,昨天不就說了個大學學費要讓他自己想辦法嗎?說甩臉就甩臉了,他為你考慮過半分了嗎?」

「行了,你少說兩句,還好意思說,為什麼就要少幾分給你墊錢?你就不知道多考幾分?有沒點出息?」

「我沒出息,就他有出息,他再有出息也不是你兒子啊!」蘇慧頂嘴道。

「行行行我懶得跟你說,你最有道理,你最有出息。」蘇桂英翻了她倆白眼。

自從蘇桂英跟她那賭鬼老公離婚後,她就讓蘇慧跟她姓了。蘇慧成績比起蘇印差多了,都初三了還不上不下地卡在高中錄取分數線上,波動幅度跟正弦曲線有的一拼,把蘇桂英愁得頭髮都白了十幾根。

要是蘇慧有蘇印一半省心,她也不會去供蘇印上高中了。

蘇印小學三年級他爸死後、媽就跟人跑了,他外公外婆都不認他,親戚里也沒人願意帶他,踢皮球一樣東踢幾腳西踢幾腳的,還提出來一三五住誰家,二十六住誰家等等餿主意。就這樣過了幾年,連這種輪住的方法都維持不住了,蘇印出現了離家出走的情況。

她也是沒辦法才把蘇印帶回家,總不能看著蘇印小小年紀就跟個孤兒一樣進福利院吧。她沒兒子,蘇印沒爹媽,可以說她是把蘇印當兒子在養,蘇印成績好有出息,她在心裡很驕傲,以後也是指望他養老的。蘇慧那丫頭的腦子,能把自己養活她都該笑醒了。

當初是這麼想的,雖然她現在也有些後悔就是了。

一個女人供兩個半大的孩子,她這幾年累出了一身病,不僅沒換來一句好,反而抱了很大希望當成兒子養的蘇印還越來越沉默叛逆,跟她和蘇慧愈加生疏起來,時不時還要吵上幾句嘴,說她們多管閑事,他也沒想跟她們在一起。

養了幾年的孩子這麼說自己,蘇桂英怎麼可能不心寒。

在蘇慧的強烈反對之下,她前幾天跟蘇印商量了上大學的事情,畢竟她確實也沒有那麼多錢供他,她自己的女兒還要上高中呢。談完那事兒后,當晚蘇印就再也沒跟她說過一句話,第二天早上連早點都沒吃就出了門,中午高中班主任就撥通了她的電話,說蘇印發高燒送醫院去了。

這下好,三天過去,一個月的工資出去了快三分之一。

「醒了?好點沒?」

宿郢緩緩地睜開眼,眼神有些迷茫。他偏過頭向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個打扮樸素的中年女人。

「大姑。」..

「哎你可算清醒了,我還以為你要燒死了,三天了高燒都不退,昨天嚴重地醫生都做好準備讓你進急救室了,就怕你把腦膜炎給燒出來,結果今天突然又降溫了,好,沒事兒就好。」蘇桂英叨叨著往門口走,沖著門外喊,「醫生,我們家孩子醒了!」

宿郢這才注意到,他這是住院了。

「哥你餓不餓,我給你去打點稀飯啊?」蘇慧問。

「好,謝謝。」

蘇慧有些驚訝地看他一眼:「喲,你還會說謝謝啊?」

宿郢:「……」

「你說什麼呢蘇慧,趕緊去給你哥打飯!」蘇桂英一巴掌拍到蘇慧背上,把人趕走了。她也聽見自己女兒說的話了,怕蘇印不高興,說,「你妹說話不過腦子,你別往心裡去,今天星期六她一放假就來看你了,擔心你擔心得不得了,問醫生問了好幾遍你有沒有事,把醫生都問煩了。」

「嗯,謝謝大姑,也謝謝表妹,之前是我的態度有問題,不怪她這麼說我。」宿郢慢慢坐起來,腦子裡已經清楚多了。

蘇桂英一愣:「別想那麼多,都是一家人。」嘴上說得再難聽,她也不可能真的不管蘇印。

宿郢說:「這幾年大姑養我的恩情我都記在心裡,小慧要上高中了,您把錢留著給小慧,我大學的錢我會自己想辦法。」

「你能想什麼辦法?」蘇桂英一下子紅了眼睛,「要不是你那個死鬼姑父把存款都拿走了,不管怎麼樣我都會供你上大學的,現在家裡……不說了。」

他們不得不從省城挪到縣城來,就是因為實在被那個賭鬼姑父纏得沒辦法了,催債公司的都找上了門,讓他們還錢。就算離了婚,那男人也依舊陰魂不散,搞得家裡兩個女性整日惶惶不安,不然誰都不會想著從自己待了十幾年的地方搬走。

「學校說了,只要期中期末考進全級前十就有獎學金,而且家庭貧困的還有助學獎金,您放心,期中考試的時候我會考進前十的,至於大學……只要考進全省前五十就有十萬獎金不是嗎?我會考進去的。」

蘇慧一進門就聽到了自家表哥吹的大牛逼,頓時覺得連中考都過沒信心過的自己簡直就是個螻蟻。

蘇桂英沒上過學,不了解學校這一邊兒事,也不知道全校前十、全省前五十是個什麼概念,連連道:「好好好,再有志氣一點,像你以前在學校考第一一樣,你也往第一考,考個全校第一才好!」

「好,沒問題,那就考第一。」

蘇慧:「……」

學渣存在的意義就是被羞辱是嗎!

*

宿郢在家裡待的這三天是趙果有生以來最生氣的三天。

氣到睡覺睡不著吃飯吃不下,考試都一怒之下交了大白卷,直接被班主任從各科成績的評分中除名,免得他的成績拉低班級平均分。

班主任使絕招把他的家長請到學校來教訓了一頓,回家后他被爹媽盤問了兩個小時,最後終於從他的嘴裡套出來一個勁爆消息:有男生給自家兒子寫了情書。

這下好,趙家爹媽都跟特.務似的,一人一邊兒坐著板著臉逼問他那男生是誰。

「問這幹什麼?」

趙家爹媽說:「你是不是忘了你表姐的下場了?」

「沒、沒有,你們誤會了,這個事也不是我挑起來的,是人家給我的情書,我能怎麼辦,而且後來查出來了那個給我寫信的不是那個署名的男生,字跡都不一樣,應該是別人栽贓陷害的。」

「信呢?」

「……太噁心,撕了扔了。」

「哦,我不管哪個男生給你寫情書,反正如果以後你要是看見這種信,就給我拿回來,我到時候去找那個人,通知他們的家長,讓他們把自家的娃帶去看病,免得留在學校里禍害別人,你說是不是?」

「嗯,就是。」

趙爹看看自家平時要多土匪有多土匪,此刻卻乖乖附和的兒子,突然問了一句:「你沒有那種變態的想法吧?」

趙果愣了一瞬,哈哈大笑起來:「怎麼可能有嘛,你也想得太離譜了,你忘了之前被老師叫到學校去污衊我把人家搞懷孕了的事了?全校都知道我喜歡的是女人,我可是最討厭那種變態了!」

「沒有就好,你要知道同性戀是病,你知道你表姐的事給多少人看了笑話,學習再好有什麼用,學成了變態了還不是要被人罵,你學習差也就算了了,我們也不硬要求你這個,考得上就考,考不上你高中畢了業出來了就接你爸的班,但要是敢跟你表姐學那些歪門邪道……我給你說,我們家不允許出現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不然腿都要給你打斷!」趙爹嚴肅道。

趙爹長得五大三粗,當了多年老闆,唬人全靠一張包公似的黑臉。他絕大多數的時候很好說話,但碼著臉的時候,趙果連大氣都不敢出。

趙果連忙說:「那當然,我才不可能是變態,我不可能喜歡男人的。」

「我管你喜歡什麼人,只要你牢牢記得你表姐的下場,不然的話我們家不要兒子都行,反正不能給人看笑話,給祖宗丟人。」趙媽說。

「知道了知道了,幹嘛老跟我說這些不可能的事情,哎喲,煩人,說別的說別的。」

「說什麼別的?說你月考交白卷?」趙爹把遙控板砸過去。

趙果接住遙控板,沒個正經地嬉笑:「反正畢業了要跟爸你幹嘛,讀那麼多數也沒什麼用啊,就算讀到博士出來還不是幾萬塊錢一個月,還沒爸你一天的水平呢。」

他嘻嘻哈哈地拍爹媽的馬屁,把趙爹趙媽哄得喜笑顏開。

完事兒后,晚上睡覺時,他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想起之前被蘇印親的那一下,又想起表姐劉晗的事,不禁緊緊地抿起了嘴。

他表姐叫劉晗,是個同性戀。她從小喜歡穿男生衣服,跟男生一起玩,興趣愛好都完全是男生的樣子。剛開始他大姨家沒在意這個,以為姑娘長大了就慢慢好了,卻沒想到表姐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大學都是這樣,打扮越來越男性化,長得也越來越帥,如果不仔細看她的喉結和稍顯秀氣的長相,只看言談舉止的話,完全就是個男人。

高中大家都穿校服且學校禁止早戀,因此看不出來是同性戀就罷了,後來大學四年都沒談男朋友,他家裡還沒覺得有什麼,只覺得是自家姑娘優秀,大概是要考了博士再去找更高層次的男人。

直到前年,二十六歲在國外讀博士的劉晗帶回來了一個外國妞,跟她爹媽說這是她女朋友,她們準備在國外結婚,兩個人一起過一輩子。

大姨和大姨夫當場就氣暈了一個,另一個氣得半死。反應這麼激烈,當然就是不同意的意思,大姨和大姨父原來都是窮鄉僻壤出來的農村人,兩個人連初中都沒念完十四五就出門打工了,如今在趙果土豪爹的手下做工看工地,都沒什麼文化。

能養出來個博士女兒,還是因為誤打誤撞當初讓女兒做了留守兒童、被寄養在老師家人家自己聰明學出來的,跟他們沒幾毛錢的關係。

他們兩個土老帽,沒聽說過同性戀,以為全世界都是男女配對,根本無法接受女兒這種奇葩的想法,於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完全不講理,粗魯地趕走了那個洋妞,以斷絕親緣關係作為威脅把表姐強行扣在了家裡。

好說歹說,分析各種利害關係,軟的也來硬的也來但都沒有用。人家就是個同性戀,改不了。去看醫生,醫生說這個不是病,治不了。

夫妻倆不信邪,就覺得這個是病。後來自學上網各種搜,搜出了反同群,加了進去,從裡面接觸到了跟自己觀念一樣的人,找到了組織。組織里的大家一致認為同性戀是個病,必須要治,而且也能治。

至於治療的辦法,目前最有效的,群里也有人治療成功的,是電療。

於是,表姐被自己的親生父母下了安眠藥,五花大綁著去了電療機構,在機構里待了兩個多月。

當時趙果初三剛剛畢業,在家沒事幹,是跟著大姨和姨父一起去的電療機構。隨同的還有他爸他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大家都去了,圍在一起看錶姐接受治療的過程。

他到現在都記得當時表姐一邊崩潰地哭一邊聲嘶力竭地吼著「我沒病,誰來救救我」的樣子。電擊過程中表姐數次暈倒,他想要去阻止,但周圍的親人都攔著他,讓他別壞事兒。

大家說:「堅持下來,堅持下來你就正常了。」

沒有人理會表姐撕心裂肺的「救救我」,也沒人在意表姐絕望的眼淚。

他看不下去,最後離開了。後來聽說表姐的同性戀矯正治療成功了,她主動跟自己的洋女友分了手,一心一意讀博。今年讀完博,回國工作了。

前段時間大姨夫過生日時,他還看見表姐跪在大姨父面前磕頭,說謝謝父母把自己從歪門邪道的深淵中解救出來,讓她成為了正常人。大姨和姨父在她面前哭,說只要她過得好,過得幸福,他們付出什麼都願意。

全家都為表姐的「改邪歸正」開心地笑了,只有他一個人覺得哪裡不對。難道沒有人發現,表姐再也不會笑了嗎?她的笑,都是假笑。

也許有人發現了,但大家都當做沒有發現。

在他們的家族觀念里,同性戀是最大的罪惡。

星期日晚,趙果拿出那封《致橡樹》看了兩遍,然後把信夾到了自己的一個遊戲光碟袋裡。

睡覺前,他給呂一翔發了條簡訊:找人,我要打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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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渣受送終(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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