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何謂朋友

「誒？原來平津同學也是和我同一個年級啊...嗯，那個...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在去往眼鏡店的路上，名為玉木善子的少女怯生生的像小學生一樣舉着手提問，腳步總是稍微落後裕太一點點，卻又不敢離太遠。

從心理學上來說這種行為可以稱為自卑，或者沒自信，所以下意識的將自己放在落於別人身後的位置，是一種掩飾自己內心的動作。

「可以哦。」

「普通...正常的高中生生活，該是什麼樣子呢？」

「嗯？」

作為一個高中生，居然會問出這麼個問題，裕太側着腦袋看向對方，滿腦子疑惑。

「呃、沒，那什麼...抱歉！問了您奇怪的問題！」原本就頗帶緊張的玉木善子看裕太那僅僅只是因為疑惑而皺起的眉頭，彷彿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膽戰心驚的連忙躬身道歉，不覺間連敬語都用上了。

「不要隨便道歉啊！」裕太大感苦惱的撫摸著額頭。

「是！對不...呃，知道了...」下意識又打算道歉的少女總算止住了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總是帶着點點委屈。讓裕太不經意間聯想到倉鼠這種生物，就是不知道和雅樹是不是一個品種。

「普通的高中生嗎...」裕太抬頭望天，一臉無奈的表情。

「也許就是那種謳歌著青春，卻每一天得過且過。找一個可以悠哉拿着社團經費騙吃騙喝，不做社團活動每天聊天喝茶吃點心，然後放學回家和學校朋友們發發郵件，在高中生涯里談一段青澀卻難以忘懷的戀愛。大概...就是這樣吧。」

裕太心想。這段話，要是被水谷那隻毒舌女聽到了，一定又會給自己取奇怪的外號吧，比如『消極灰暗的蜱蟲』之類的。

「真好呢...」

不過似乎裕太也有認同他的人了，一旁少女憧憬的嘆著氣，眼神中顯露一絲落寞。

「恕我直言，莫非你在班上沒什麼朋友嗎？」想到了什麼的裕太直接問道。

裕太的直擊球讓對方動作有些慌亂，玉木善子默然低下了頭，小腦袋可見幅度很小的點了點。

「不如找個社團加入吧，既可以認識些朋友，也可以豐富一下無聊的課餘生活。」裕太倒也沒不識趣的去問對方原因，只是微笑着建議道：「如果沒有目標的話，我倒是可以推薦你一些社團，像點心部、茶道部之類的，我都有認識的人在，既輕鬆又可以免費吃吃喝喝，而且那群傢伙都是些不錯的人，很容易相處的。」

玉木善子頗有意動的咬了咬嘴唇，最終只是黯然搖了搖頭拒絕。

「不了，平津同學謝謝你，但我平時空閑時間...都用來打工了。」帶着結結巴巴的態度絞弄著小手，玉木善子的拒絕看起來言不由衷。

「自己賺錢也挺不錯的。」裕太不咸不淡的贊了句，見她拒絕也沒在多挽留，說到底兩人並不是什麼很要好的關係，所以很多話題裕太都是點到既止不再深入。

「是呢。」玉木善子抬起頭，勉強露出笑容。

一路上，穿過行人路走過天橋，不到十五分鐘就來到了離學校最近的繁華商業區。

大理石鋪成的地面被擦得一塵不染，一個樓梯從商業區最裏面往上延伸，整個商業區總共有五層，佔地也非常大。

裏面的商鋪非常多，從衣服到首飾或者零食，甚至是自家愚蠢妹妹的『電動小玩具』都能在這裏找到。

商業區人來人往，不過好在現在不是人流高峰期，不會出現人擠人的狀況。

「眼鏡店我記得在二樓好像就有，我們走吧。」裕太拉着對此顯得畏手畏腳打量的少女手臂，向著自動樓梯走去。

「那個...這裏的東西應該很貴吧？」

一般來說，街角的小型店鋪或者打折商品才是少女的首選，像商貿中心這樣的店鋪，門麵店租金很貴，物價也自然會高得多。

「不用在意那些，等會選你喜歡的就行了，就當我賠禮道歉的一點補償好了。」裕太看出了少女心中的不安，微笑着安撫道。

裕太家中並不奉行什麼小孩窮養的政策，再加上裕太自己養成的花錢意識，所以每日的零花錢都有剩餘，日積月累下到也讓裕太存下了一筆不小的存款。

剛從電梯口走出，就在樓梯轉角處看到了一家眼鏡店鋪，裕太自顧自的走了進去，玉木善子還在躊躇導致落後了些，反應過來的她連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進門氣氛明顯就不同，五顏六色的眼鏡粉彩和鮮艷色調交織的空間中，飄着花朵和不知名香水的氣味。

店內有不少年輕男女在挑選眼鏡，當然很多人並不是什麼近視之類的理由，更多人挑選眼鏡是把它當成了一種裝飾品。

比如：文學少女、三無還有碇司令這種類型，眼鏡就是他們必不可少的物品，前者可以增加可愛程度，後者可以釋放殺必死光芒。

玉木善子也被這眼花繚亂的商品晃暈了眼，比起街邊小店僅有的幾種顏色和一些既定的款式，這裏的眼鏡可謂是五花八門。

「怎麼樣，有看上的嘛？」

「這...太多了，反而不知道怎麼選呢。」玉木善子左瞧瞧右看看，不時露出心動的眼神，一點點在貨架上搜索自己心儀的那款。

「平津同學，您覺得這款怎麼樣？」善子內心忐忑的拿起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和她之前的那副很相似。

「不要用敬語了，那樣讓我很不習慣啊。」裕太瞬間無語，直接選擇對這個話題進行跳過。

「啊...抱，額。是！」玉木善子似乎是要鼓起勇氣，深吸了幾口氣，臉色微紅試探著說道：「那...我可以叫你裕君嗎？」

「可以。」

這時，款款的高跟「踏踏」的聲音向兩人走來，隨着一陣香風。

「兩位打擾了，這位先生是在幫女朋友選眼鏡嗎？」店長是一位風情萬種的麗人，成熟性感的打扮而又不失時尚，凹凸有致的身材讓人幾度噴血。

裕太的視線也被吸引了好幾秒，才艱難的從那雙峰上轉移。美女店長發現了，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

「誒誒！女朋友？我我我...我不是，我這種人怎麼會是裕君的...」羞紅著臉蛋的少女急忙要說明什麼，只是說明的方式卻讓裕太眉頭又皺了起來。

「是的，她人比較害羞。所以，請幫她挑選一副合適的吧。」裕太回過頭笑了笑，看着玉木善子眨了眨眼，似乎在提示什麼。玉木善子見狀，也就乖巧的閉上了嘴巴，只是臉色卻愈加泛紅了。

玉木善子手裏拿的那副是這店裏比較便宜的一款，不過裕太也看的出善子喜歡的不是這種，從之前少女眼神發亮的樣子可以看出來。即便換了一個世界，女生也是愛美的，喜歡漂亮或者可愛的東西就是她們的本性，沉悶而老土的大黑框眼鏡比起老花鏡也不遜色分毫了。

「是呢。那就這個吧。」美女店長摸著下巴，思考不到幾秒鐘便得出了結論。

粉紅色邊框的眼鏡看起來很秀氣，又帶幾分可愛的色彩，少女的眼睛瞬間閃亮了起來。

......

「這次讓您破費了。裕君，真的非常感謝！」出了商業中心，裕太如釋重負，因為他也陪班級那隻毒舌女水谷還有凜丫頭一起逛過商場，每次都是不怎麼愉快的經歷。

一出來，善子就帶着滿足的笑容和他道謝。

「如果真想謝我，那就改掉你那老是動不動就鞠躬道歉的毛病吧，還有敬語也給我去掉！」裕太故作正經的說道。

「是！裕...裕君！」

玉木善子猶豫了會，又問道：「以後在學校，也可以這樣和你一起說話嗎？」

裕太看着善子那誠惶誠恐的表情，彷彿是等待救助的流浪犬，原本帶着淺笑的表情緩緩收斂了。

「朋友不是憐憫，更不是施捨或者威嚇之類的東西，如果你是抱着想要和我成為朋友的心態的話，多拿出點自信來吧。現在這個樣子的你，我不太喜歡呢！」朋友之間，家庭地位或許不平等，生活習慣興趣愛好也許不一樣，但是真正的朋友之間是不會有什麼高低之分的。

像是金字塔堆砌的結構關係，又或者施捨或者憐憫，以及利益維持的裙帶關係，那種『朋友』只是經不起考驗的偽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