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願賭服輸

凡是有廟會燈會的時候，總有些不務正業的混混們在街上擺這種賭攤。無非是三個小碗，其中一個底下扣著顆豆。一個莊家，幾個起鬨的。

做莊家的先把豆放在一個碗下，然後再把幾個碗轉來轉去，最後讓大家押豆在哪個碗裏。

這種賭局，大多會出老仟，要麼是莊家在道具上做鬼，要麼是莊家手上有功夫。反正下注入賭的人，十賭九輸。

葉雲兮以前在廟會上就看過這種賭局，一直想試試自己的眼力，但又捨不得銀子，這回好了，有個冤大頭在外面侯著，她不參與一下，都對不起他。

可做賭的混混們見葉雲兮拉着葉雲釉擠了進來，就好像看見兩隻肥羊衝進狼群，眼睛都綠了。

也不怪他們激動，葉家這兩個姑娘，不但人長得好，連身上穿的也都是名貴的綢緞，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再加上葉雲兮和葉雲釉此時一臉真誠懵懂，更加使人確鑿了她們無知少女的身份。

既然有錢賺，當不能放過她。

是所以在葉雲兮她們一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被混混們列為了重點捕獲對象，最好的結果，不但把錢騙來，最好把人也騙來。

這兩個小丫頭片子又白又嫩，就算不賣到窯、子裏，留下自己玩玩也是極好的……

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此時的葉雲兮，不出去打劫別人就算是她心慈手軟了，怎麼可能被別人打劫。

葉雲兮抄着手在賭局外看了一陣子，大概知道莊家出老千的手法，她向人群里瞟了一眼，正好也看見黎墨辰東倒西歪地擠了進來。

朝他嫵媚地笑了一下，趁著黎墨辰楞神地工夫，葉雲兮已經悠閑地走到賭桌前面。

「押一賠三是不是？」她從荷包里掏出一小塊銀錠子在手裏拋上拋下，銀子是剛才黎墨辰給雲釉買年畫時剩下的。

莊家的老鼠眼隨着她手中的銀子上上下下晃動不停，「是是是，這位小姐，打算押多少？」

「這個都押了，不過有個條件。你得讓我看看你的碗。」

「嘿嘿嘿，小姐好闊氣，即拿得出這錠銀子，那別說是我的碗，就是我別的地方小姐願意看，我也樂意答應。」

他嘴裏不乾不淨的，旁邊幾個起鬨地也跟着大笑起來。葉雲兮微微揚了揚唇角，不慍也不怒。在玉虛山莊這一年，不光只是學了醫術而已，那些江湖人士說得比他們難聽的有的是，到最後不還是乖乖地叫她一聲五莊主？

她不急在這一時，誰笑到最後，誰才笑得最好看。

在眾人猥褻的笑聲中，葉雲兮分別拿起擺在賭桌上的幾個小碗。迎著掛在一旁的燈籠紅光照了照，隨後又拿起那顆雲豆，在手中摩挲了幾把后，把東西還給莊家。

「查過了，沒什麼問題，你們開始吧。」

東西確實沒問題，問題在人手上。不過葉雲兮既然碰過了東西，那沒問題的也就變成有問題了。

她笑咪咪地一臉單純，讓人完全想像不到在這片刻之間她到底幹了些什麼。做莊的小混混一雙賊眼只顧得往葉雲兮凹凸有致的身上招呼，也根本沒注意她在檢查東西動了什麼手腳沒有。

太習慣於設計別人的人，防備心往往沒有那麼強，因為他們太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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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家按著常規將碗拿起，左右亮相，而後再把雲豆放在碗下面，接着運掌如飛，將幾個小碗舞得風聲水起，最後，開局離手，等人押注。

除了葉雲兮之外，旁邊還有幾個人手癢，以為自己看得清楚了，就急乎乎地趕緊把銀子押下去。而葉雲兮則不急不緩地站在一旁。

「姑娘，可想好押哪個？」莊家提示她。

葉雲兮照樣好看地笑着，向他搖搖頭，「這局我不押，剛剛打了個哈欠，走神了。」

莊家……

小碗開啟，幾家歡喜幾家愁。莊家贏得盆滿缽滿，笑得眉開眼笑。

第二局，葉雲兮仍是看着，沒有下注。

第三局，第四局……

這樣的街頭賭局，每局進行的速度都極快，賺的就是快錢，絕不拖泥帶水。

第七局，莊家照常挪動着小碗，但就在他想下手使老千的時候，突然覺得手指微微一抽疼。

抽疼的感覺並不是很強烈，但卻恰好阻礙了他移動豆子的手法。

莊家心裏有些慌張，他的眼睛向外飛速一掃，見賭徒們並未察覺到他動作的遲滯，隨即就放了心。就算是被他們看出來了，也沒關係，只是一局而已，輸也不會輸什麼大錢。於是，他停下動作后，清清了嗓子，繼續吆喝人下注。

這一局，葉雲兮出了手。

銀錠子飛擲到賭桌上，發出一聲輕響，這聲響好像敲擊在莊家心頭，讓他全身一顫。

再抬眼看那女孩兒，從她身上全然看不出任何無知良善的味道，她仍是笑着，笑得卻像是蹲在雞窩外的小狐狸。

小碗掀開，葉雲兮咂巴著嘴，把一雙白嫩嫩地小手伸到莊家面前，「願賭服輸，押一賠三，請給錢吧。」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設賭局的這些混混在這一帶也橫行霸道了些年頭，但從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栽在一個毛丫頭手裏。幾局過後，他們這些日子贏來的錢都被葉雲兮揣進兜里。

就葉雲釉小蓮花荷包里也塞滿了銅板，「姐姐，加油……錢錢錢錢……」她含着一塊牛皮糖，揮舞著沾滿了糖渣的雙手，替葉雲兮吶喊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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