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５2章：七夕別有情衷（六）

四阿哥的唇角柔和地彎上去，他象豹一樣敏捷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凝視著她，幽邃的眸光像潭中黑玉一般動人心魄，語聲深沉而低柔地說道：「不，我很喜歡，入心入骨的喜歡。(www.16kbook.com)」

聽上去一語雙關。

四阿哥俊美的臉緩緩靠近，漆黑深邃的雙眸中透著徵詢，深情款款一如電影里的男主角**吻女主角的橋段。

江明月與他的眸光對視，心潮洶湧澎湃，酒精產生的放縱作用和她殘存的理智在激烈交戰，像兩片電鋸的鋼片磨礪得火花四濺……

這時，一定是上帝強塞了個Idea進來。

「這種喜歡也包括喜歡我本人嗎？」她神情驚喜地問道，這種驚喜倒不全是故作姿態。

四阿哥驚訝和震憾到呆住，他理解的世界中從不曾出現過如此大膽的女子，正逼近的俊臉停住了，他注視著她表現得興緻勃勃興高采烈的神情，有些迷惑，於是雕刻般的俊臉上笑意逐漸加深，正要回答。

「你喜歡我嗎？那麼你願意嫁給我嗎？同我回**去，做我的第二王妃，噢！對不起，胤禛，因為我已經跟第一王妃有婚約了，不過你別擔心，我很喜歡你，我一定會很疼你的，我的第一王妃Mr.right他人很好，英雄所愛略同，你們一定會…那個詞兒叫什麼來著，噢！對！惺惺相惜、和睦相處的……」江明月熱切地連連追問，她覺得自己真有當奧斯卡影后的本錢。

四阿哥的表情已是無法可述，江明月看著他，覺得只能用一句相聲里的俏皮話來形容：這個表情夠十五個人看半個月的。

「為什麼不說話？怎麼這種表情？」江明月微閉了閉眼，努力地搖晃了一下頭，好象要從酒意中清醒一點：「這酒讓我的腦子有點不太夠用，難道我會錯意了？你剛說入心入骨地喜歡，是說歌，還是說人？」

四阿哥徹底地無語。

自從慈寧宮中傳出她已訂婚的消息，當聽到那消息的瞬間，象是在天靈蓋上挨了一棒，但是，內心中對這位神奇女子的愛念不僅沒有因此而消失，反而象被一個奇怪的咒語給點化了，他不能遏制擁有她的渴望，內心的火焰在煎熬著，心中的亂令他覺得窒息。事實上，他早就象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伙一樣失去了自控力，不僅入京后的這幾天得空就徘徊在鴻臚館外，心猿意馬地只想離她近些或者奢求能邂逅她，今天更是打破了非疾病輟朝請假的記錄，只為了見她，與她獨處，過一個她描述的戀人之間『手挽手糖黏豆』般的情人節。

他知道存在於兩人之間的種種天塹鴻溝，但他不在乎，自十二歲皇額娘逝去那年，他就切膚地感受到：凡是想要的，必得自己拼力爭取，否則不會再有天經地義式的得到，雖然這位神奇女子有許多能力和來歷不為他所知，但敏感如他，也覺得出她待自己是與眾不同的，兩人之間存在著一種難以言述的情愫和親密感，他的心勁兒和征服**素來異乎常人，既然她對他有情，那麼對她就更是志在必得。

但是，江明月這幾句話把他給雷蒙了。

難道他堂堂大清國皇四子要答應做什麼第二王妃嗎？他望著江明月殷切的，花容綻放的盼他答覆的表情，一時間怔仲不言。

江明月笑容漸斂，透著失落（這失落也不全是裝出來的），嘆氣道：「唉！你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胤禛，你不願意嫁我沒關係，我們還是做好朋友吧，拒絕的話就不必說出口了，我可不想那麼沒面子。」

四阿哥有點想吐血，這到底哪跟哪啊？！

江明月繼續「轟炸」表演：「喂！別用這樣嚇人的眼神看我，算我說錯話，不該對你有非分之想，上帝啊，殺了我吧，今天真是丟人丟到太平洋了，看來猛虎只能欣賞薔薇的芬芳，而不能生出捕獲之心，否則薔薇也一定會亮出它的刺的，收起你的刺吧，我也收回剛才的話。」她端起酒杯，彷彿尋找鎮定似地，把酒一口喝乾。

敢情她自認是猛虎，把我看作薔薇花了，四阿哥被雷到極處有些想發笑，居然有這麼乾坤倒轉的比喻，居然有如此狂妄自大的女人……他被雷得有點找不著北。

江明月也已經分辨不清自己什麼是感覺了，她覺得自己算是個頭號情聖，她這人從來不在感情上玩曖昧，那種男女之間PK情商和智商的感情遊戲，玩技法和策略，**擒故縱，**迎還拒，**說還休……用意含糊，朦朧炫惑，十丈輕紅綾般的纏綿悱惻，小說里讀讀也就罷了，到親身經歷還是讓這「曖昧」死遠點，既然負荷不起對方的幸福，那就不要害人害己，她覺得這才是一種真正的善良。

原本她打算過完今天的七夕節再斷其綺思，但是四阿哥緩緩逼近的嘴唇已經觸及底線，她無法做到順水推舟地奉上初吻，或是生硬發飆斷然拒絕，她也驚異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急智，為保護他男性的自尊心，索性先行一步來此一招，不惜奉上拒絕的理由讓自己被甩……

可，心裡為什麼又空空的？象蝕去一塊，銳痛，難以言傳的難過……不知是不是酒氣上涌，她感覺有什麼在眼睛里彙集，忙垂下眼瞼，濃密長睫在秀挺的鼻樑上挑出一道弧影，她不想讓他看見眼中的淚光，就象她不會讓他知道送自己的１３朵玫瑰，那花語意味著：友誼長存，而自己送他１５朵玫瑰，那花語是：我愛你，但是對不起……

這就叫作『造化弄人』，這麼優秀的男子，第一次讓自己如此得心跳，讓愛意激素強茨胺和多巴胺起了反應，可偏偏屬於不同的時空，不同的世界，偏偏他還有一大群老婆孩子，未來還有後宮三千……她忽然有種想大醉一場的衝動。

「別因我說錯話壞了氣氛，讓我們好好地過完今天的七夕節吧……來，接著划拳。」她再次抬起頭時，雙眼晶瑩，笑容甜美，伸手拿起酒罈向兩個杯中斟了酒，手有點發抖，酒灑出些許來，被四阿哥伸手取過，低沉地說道：「我來！」

酒斟滿，兩人並沒划拳，只幽幽地喝。

「那個傢伙是個怎樣的人？」四阿哥並不看她，雙眼直視著前方，輕輕地問道。

「誰？」

「你的什麼第一王妃？」

「在我還是個小女孩時就與他相識了，他有著令我欽佩的品行和才華，高大，英俊，只愛我一個人，很寵我，從不騙我，答應我的事，他每件都能做到，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從來不欺負我，不罵我，一直相信我，我遇到事，他會在第一時間出來幫我，我開心時，你會陪著我開心，我不開心時，他會哄我開心，永遠覺得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做夢也會夢見我，在他的心裡只有我！」她把電影《河東獅吼》中所有女人的夢想給描述出來。

四阿哥移轉臉，英俊的側臉上肌肉在微微抽*動，唇鋒分明的薄唇抿了抿，半響，低聲道：「竟有這樣的人……你們兩情相悅？」

「那是當然。」

一陣沉默。

「作為一個男人，他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再娶一個？」他的神情充滿了譏誚和鄙視。

「這不沒發生嗎？你身份皇族，有妻有子，不願意嫁給我，一切照舊啊。」江明月說到後來，再一看四阿哥的神情，感覺好象落入了一個陷阱。

「所以，你先給我拒絕的理由。」四阿哥似笑非笑，語氣中透著幾許蕭索。

江明月猛地意識到跟眼前這位精於心術算計的『政治人精』鬥心眼，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沒奈何地笑笑：「被你看出來了，對不起，我這人什麼都敢玩，就是不敢玩弄感情，既然日後註定是個無言的結局，就不應該有什麼開始。」話說開了，她心裡也有了幾分輕鬆。

無言的結局？一語中的。四阿哥悶悶地又喝了一杯，只覺得這酒忽然酸苦起來，停了停，忽然問：「在你們國家，女人能娶幾個男人？還是因為你是親王才能如此？」

「呃~~~怎麼說呢？我國中實行的是一夫一妻制，男女雙方都要對愛情、對伴侶保持忠誠，我是他的唯一，他也是我的唯一。」

他心裡莫名的一松，他實在無法想象這皓月一樣的女子以後會是面首如雲式的。

「要是男人做不到呢？」

江明月想了想，惡作劇地答道：「男女享有平等的權利，如果丈夫要再娶他人，必先徵求妻子的同意，如果不同意，兩人可以離婚，分道揚鑣各過各的，如果還想在一起過日子，那麼丈夫娶幾個，妻子就也能娶到相同的數量面首，反過來，也是如此，我如果要娶你做第二王妃，那麼要先徵得他的同意，他也有權再娶一個妾室，好在你明智的決定讓這一切並沒有機會發生。」

四阿哥再一次徹底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