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蓉城遠去

我道：「蘇橋，你是個很好的人，只是我們相遇的時機不對。如果我能早些見到你，或許我就會愛上你的。」

人生就是這樣，相遇得太早不行，相遇太晚也不行，恰恰好才可以的。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們的人生才多了很多遺憾。而遺憾，是人生充滿了苦痛和掙扎。

蘇橋嫣然一笑：「蕭寒，多謝你告訴我事情，沒有欺騙我。我還有過幻想，到了今日，也算徹底死心了吧。不過，你是個很好的人，我遺憾沒有早些遇上你。或許可以和陳思競爭一下。」

我也笑了起來：「你有故事嗎？說說你的故事吧。我從來沒有聽過你講過你的故事。」

蘇橋說過，曾經喪失愛一個人能力，她身上肯定生過美麗而凄慘的故事吧。

蘇橋道：「想聽我的故事，那你要陪我喝幾杯酒，上次就欺騙不喝酒。這次總不能拒絕我吧。」

我道：「有故事聽當然要喝上一杯酒。我已經找不到理由拒絕你了。」

蘇橋當即要了一瓶紅酒，開了之後，倒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我不習慣喝紅酒，但是蘇橋喜歡，還是喝了一些。蘇橋自己也喝了兩杯，方才道：「我和我男朋友沒有結婚。他為了一個更好的姑娘，拋棄我，去了很遠的國家，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愣了一下：「因為他，你一直都單身，沒有再去愛一個人嗎？」我本以為蘇橋經歷了生死不渝的愛情，沒想到她遇人不淑，遭遇了厄運般的愛情。

蘇橋道：「我們在一起七年了。他為了更好的展，離開了這裡。去追求他的生活，我當然不能攔著他。我曾經也沉淪過，痛苦過。可是我覺得一個女人沒有愛情，也是一樣可以好好活著。不需要依賴男人。」

我鼓掌道：「你這幾句話，當真是當代女性的典範。為了渣男沒有必要折磨自己。我相信，他和你分手后，現在日子一定過得不好，說不定正睡馬路呢。」

這一段漫長的愛情長跑之中，蘇橋沒有等到玫瑰和戒指，等到的只是背叛。她如此能夠平常心態講出來，一定在深夜之中無數次開導自己。

人能笑著面對自己的傷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花了七年時間，才能正是陳思離開我的事實。

曾經深愛過，要想忘卻是很難的一件事情。

所以，那個男子辜負了愛情，我希望他睡馬路，天天都過苦日子，永遠都沒有好日子。

蘇橋掩嘴笑：「沒想到你的心眼這麼小。」

我道：「當然，我的心眼就那麼小。這樣的背叛者，我是不會希望他過上快樂自由的日子，要吃一輩子苦才夠的。如果他站在我面前，我一定給他幾巴掌！」

蘇橋笑得花枝招展：「蕭寒，我本來以為你已經很成熟了。沒想到你還有如此天真率性的一面。」

我道：「你也跟我一起說上一句，王八蛋，祝你一輩子睡大街！」

蘇橋愣了一下，方才大聲說道：「好，我祝那個王八蛋一輩子睡大街，過得狗屎一樣的日子。哈哈哈，我早知道大罵會這麼開心，我就多罵幾句！」

蘇橋的心情大好，因為紅酒的原因，她的臉色也顯出一股獨特的胭脂紅，眼睛里已有了幾分醉意。

我擔心這樣喝下去要出事：「蘇橋，咱們換個地方走一走，去春熙路，那邊的寬窄巷子，有很多小吃，我一直都想去吃，你跟我一起去吧！」

蘇橋道：「好！咱們一起，謝薇這個小妮子沒安好心思，不跟我一起來，今晚不來是她的損失！」

我道：「今晚說好我來買單，我來結賬。」蘇橋搖曳生姿地站了起來，將腳下的高跟鞋脫下來，沖我眨眨眼睛：「我還沒有吃過霸王餐，等下我們直接衝出去，一分錢不給，也吃一回霸王餐。」

我看著蘇橋：「這樣子好嗎？」

蘇橋道：「留一點難忘的回憶吧，走吧。」

蘇橋一手拉著我，忽然跑了起來，動作很快。我也跟著跑了起來，服務員趕了過來：「你們……沒給錢啊。」蘇橋出銀鈴一般的笑容：「我們吃霸王餐的。」出門的時候，我瞟了一眼營業執照上的名字，不由地笑了起來。

我們一口氣跑了很遠，直到服務員還沒有追上來的事情。蘇橋方才停了下來：「蕭寒，幸好我脫掉了鞋子，不然的話，根本就跑不掉吧。」

我心說，剛才我看得清清楚楚，那營業執照法人的名字，分明是蘇橋二字，你本來就是這家店的老闆娘，你吃多少頓霸王餐都可以的。

我沒有點破，說道：「是啊，要不是你聰明，我們可真是跑不掉啊。你知道，我雖然會打壞人，可是很少當壞人的。我想，那店老闆一定在罵娘，今天真倒霉，碰到兩個吃霸王餐的壞人！」

蘇橋哈哈大笑：「是啊，肯定回生氣。」眼神轉動，露出小女孩獨特的笑容。

我道：「走吧，咱們邊走邊看，春色如此美麗，豈能錯過夜色中的蓉城呢。」

傳說蜀王孟昶在宮牆上遍植木芙蓉，便有了蓉城這個別稱。我與蘇橋行走夜色之中，路上行人不少。這種蜀中都市，甚為閑適。一路上茶館無數，酒吧無數，麻將聲不絕於耳。各種聲音交錯一起，組成夜色中獨特的風景。

每一個城市都有趨同性，建築會趨於一致，唯獨它們的語言會留下城市的印記。川普響徹各個角落，令人流連忘返。我與蘇橋吃遍各種美食，時間漸漸晚了。

我道：「蘇橋，今晚很開心，我們回去吧。」

晚上玩了幾個小時，喝下去的紅酒早就醒了，人也清醒過來，倦意也襲上來。蘇橋道：「這座城市令人沉醉啊，可惜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錦城歲雲樂，不如早返家。

我與蘇橋夜遊成都之後，不久后我們就分開了。

從此再也沒有相遇。

我後來聽說我這位朋友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過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她一輩子都保持著獨立，再也沒有結婚，世上任何一個男子都配不上她。

我聽說她住在海邊，有一處很大的花園，種滿了各種玫瑰花。

她這一生卻完美無比，最後將她一生努力積攢下來的積蓄，都捐給孤兒院，和一些慈善機構，還在一所藝術學院成立了一筆獎學金，激勵那些年輕美麗的生命為了藝術而奮鬥。

我的一生之中，有過很多朋友。

他們出現在我生命中的某一個階段，然後與我各奔天涯，開始著屬於自己的人生。我的記憶和回憶之中有他們，他們的生命力也有我。

蘇橋是獨特的一個，她燦爛的一生中遇到過愛情的坎坷，可是她走了過去，以極大的熱情迎接每一天。

她猶如一朵美麗的玫瑰花，獨自綻放，綻放在黑夜，綻放在每一個白天，綻放在每一個瞬間里。

我的朋友們，希望你們在漫漫人生路之中，邁過坎坷，不要絕望，不要喪氣，要以最獨立、最驕傲的姿態迎接每一個新的時刻。

漫長的人生中，無人知道下一刻會生什麼。但我應該知道，我們追求什麼。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夜晚，那春風幾許，不關風月的夜晚。從此，我漫漫人生之中，又多了一些溫暖的時刻。

今夜的蓉城，如同一潭碧柔的春光，蕩漾了我們對於生活的美夢。

幾日後，我、謝薇、阿木一起離開了成都，將近一年的成都時光。蘇橋也離開了這裡。

「不知道主人此刻會在峨眉山什麼地方？」阿木憧憬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