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歸途（上）

白色的圍牆，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被單，白色的衣服……這，這是哪？

一股不真實的消毒水味道飄到許垚的鼻中，讓他恢復了一點精神。

「我，我沒死嗎？」他想。

現實是，他的確沒死，旁邊的白衣天使看見他一醒，馬上離開病房去找醫生來。的確，誰讓許垚在這裡是重要人物呢？當時送來醫院的時候，可是直接用直升機送來的，試問有哪些人能夠享此殊遇呢？要麼是高官，要麼是家族子弟，要麼就是重要的政客，不管是這裡面的哪一種人物，都不是這個醫院的人能夠怠慢得起的。

護士的動作很快，醫院的醫生們動作也很快，只是幾分鐘時間，就看見一個醫生帶著幾個助手進了病房，額頭可以看出一絲汗跡。

「醒了嗎？中校nim？感覺怎樣?」醫生走到病床前，不等許垚打招呼，先開了口。

「怪不得這麼著急，原來是有一個中校在等著呢。」醫生背後的助手們腹誹著。

「感覺很不錯，只是有些使不上力。不過謝謝醫生xnim的救助了。」許垚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

「說笑了，救助病人是醫生的天職，就像軍人保家衛國一樣。您這次受的傷倒是沒有什麼致命傷害，不過還是不容樂觀，大概一兩個月之內不能像以前一樣了。」醫生臉上的笑容從進入病房來就沒有間斷過。

「能找回一條命就不錯了，哪裡能奢求那些。醫生nim，這裡是哪兒？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許垚在護士的幫助下靠坐在枕頭上。

「這裡是三星的援助分院，現在呢，已經是上午十點鐘了。」

「時間能不能再具體一點？」

「今天是2014年4月15日。」

「我睡了三天？」

「準確地說應該是三天又17個小時。」

「這麼久啦。」

「是啊，當初您一個人被送來的時候狀況可是太差了，不過現在我們也能放心了！」醫生站了起來，「我還有別的病人，就不打擾您了，如果有別的什麼需要，呼叫護士就可以了。」

「好的，您忙。」許垚想鞠躬，但醫生揮手制止了他，就轉身離開了，離開之前輕輕將門帶上。

屋內只剩許垚一個人，窗外的陽光正燦爛，几絲透過窗帘照進了病房，給病房增添了一點活力。窗外的水仙花在陽光的照耀下，開得格外嬌艷。

「只有我一個人回來嗎？」許垚喃喃道。

許垚想起那個夕陽下，一起跟他坐著談笑的那個人。

「阿垚，你以後想要幹什麼？」和許垚一起並躺在草地上的人側過頭，看著正閉目享受陽光的許垚。

許垚睜了睜眼：「以後？我還沒想過，也許會待在軍隊，也許啊，會回家種地也說不定。」

「也對啊，你現在才二十一歲，就已經是少校了，要是過幾年，估計已經成將軍了吧。前途無量哦！」男子好像是想到什麼，笑了笑，「我估計你回家也種不了地，像長你這樣的人，如果找不到出路的話，一般都是當小白臉。像你這種長得又壯，又乾淨的，就是那種富婆喜歡的類型。」

「呀！怎麼說話的，就算我不在軍隊，也不會去當什麼小白臉吧。」許垚假裝生氣道，男子笑了笑，毫不在意，「不過呀，如果真的退役了，我可以去試試當個演員看看。畢竟像我這種長得又帥，身材迷人，性格又好的男人，現在可是打八竿子都找不到的。」

「哎喲喂，說你能你還嘚瑟起來了。」

「不過，哥，你有沒有親妹妹，或者什麼表妹堂妹之類的，如果我看得上，就勉強幫你帶走了。」許垚嘴角帶著邪笑，明明笑起來那麼溫暖的一個人，現在卻顯得無比奸詐。

「表妹堂妹沒有，親妹妹倒是有一個，我告訴你，追我妹妹的人估計能從江南排到江北，那可不是一般漂亮！」男子望著天，帶著回憶的神色，「以前我沒入伍的時候啊，跟我妹妹走在一起，他們都不會認為我們是親兄妹。」

「如果哥的妹妹那麼漂亮，我估計也不會認為那麼是親兄妹的。」許垚嘴角漾起一陣笑花。

「呀！你說什麼呢！」男子坐起來狠狠給了許垚一拳，打在許垚背上，卻是不痛不癢。

「怎麼，長這樣還不讓人說了是吧！這麼霸道？」許垚裝作吃痛的樣子，好像被打得很重似的。

「你小子。真是！」男子無語地看了看許垚，「其實，我妹妹現在過得並不好，可是，我卻不能在她身邊。」男子迷惘地望著前方，有那麼一瞬間失神。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有時間就回去看看吧。」

「像我們這種人，哪有什麼機會休息，你這麼久，也沒看你回去見過什麼人呀！」

「我，我是沒什麼人可以見。

「伯父伯母呢？」

「在我十五歲那年就走了。」

「米亞內（對不起）。」男子很抱歉，知道自己勾起了許垚的傷心事，想要拍拍許垚的肩膀安慰他，卻不知該放在哪兒。「我很想妹妹，我也只有她一個親人了。」

「以後你想怎麼過？我說退役以後。」原來他的戰友也是一個苦命人，可是好歹他還有一個念想，一個可以珍惜的人，自己呢？連那個最愛的人，都在最痛苦的時候離開了他。

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停留，再想也只是徒增傷感而已。

「以後嗎？退役以後呀，我要找一個地方，種一大片花，然後在花田裡建一個房子，再請一群採花的姑娘。要是我看上了哪個，我就親她一口，把她給抱回家！」男子望著藍天，好像是在憧憬著美好的未來，「要是我死了，要火化，一半放在花田裡，深眠的時候都能聞到花香；一半灑進海里，想去哪就去哪，生前沒去過的地方，死了去個遍。你呢？」

「我嗎？也許會開一家咖啡店，每天聽過路人講故事，或許會遇見某個重要的人呢！」

男子聽了，低了低頭，然後用認真和關心的眼神看著許垚：「阿垚，我是真的希望你能遇見一個對你來說需要用一輩子珍惜的人，真的。」

許垚望著男子，深思著。」隨緣啦，以後會遇到的吧。「許垚用一種特別輕鬆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男子卻聽出了他的傷感。

許垚想：我也曾經以為那個人就是我需要一輩子去珍惜的人，我也確實那樣做了，最後一切都是徒勞。她不是我的良人，我也不是她的歸宿。

「阿垚，在最深的黑暗裡遇見最美的風景。相信你會與一個人不期而遇。」

「是啊，希望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