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直到我的膝蓋中了一箭

如果單純的以發展程度來講，東木市其實並不是一座多麼繁華的地方。

這個坐落在日本關西地區的小城本身並沒有什麼獨特的產品，也從來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名勝古迹，就連在幾年前所建立的，連通幾個商貿繁榮地區的交通要道，也在某些官員的大筆一揮下，從這個城市的周圍拐了個彎，像是忽略掉了它的存在一般，悄無聲息的繞過。

就算是城市本身還有著近海的天然港口，但也因為在大海上那一年四季不斷變換的，毫無規律的各種詭異洋流，漸漸的被城市中的人們所廢棄。

所以從總體來講，這就是是個未趕上經濟高速發展的主體潮流，已經被整個國家與民眾給徹底遺忘掉的沒落城市。

但俗話說的好，有光必有影，好與壞總是相互對立，所以就算衰退至此，這個名叫東木的古老地方，也有著自己獨有的一些特點。

例如半天古風，半邊新時代的獨特格局，

例如保持著久遠習俗的深山鎮，以及雖然和它只有短短的一江之隔，卻迥然相異，有著極為現代化風貌的新都。

例如如同那猶如藍色綢緞一般的未遠川，橫跨兩地的深紅色鋼鐵大橋，以及不知從何時建造起的柳洞寺。

例如....那每隔六十年才會發生一次的地脈能量彙集，以及隨之而展開的，這場凡人終其一生都不會得知，殘忍而又美麗的....

聖杯戰爭。

「話說回來，這還真是熟悉的景色啊....」站在這樣的一座城市之間，某人看著周圍的樓房，用一種滿是懷念的語氣輕聲感嘆到。

由於趕過來花了不少時間，所以現在他剛巧趕上拂曉——在他的眼前，一縷晨曦的太陽終於掙脫了天空中那厚重的陰雲，為這灰暗的大地灑下了第一縷的光，金色的輝芒從上空直墜而出，就仿若是撕開無盡黑暗的利劍一般，自空中用力斬下，霎時間，一切的陰影語黑暗都在這威能下四散而逃，聖潔的恩典彷彿撕碎了清晨的薄霧，也撕開了在這個城市中深深隱藏的陰霾。

而於身側，更有著許許多多，面孔各異的人正不斷走過，在其中，既有著青澀而又歡快的學生，也有著緩步而又閑適的老人，那些早起的清潔工正拿著巨大的掃帚，費力的清潔著昨日殘留下來的灰塵，形色匆匆的上班族夾著厚重的公文包。為了自己的生存和理想，而四處的操勞奔波。

在很久以前...久的甚至連記憶都已經模糊，但周遊卻依舊還朦朧的記得，自己似乎也曾經是他們中的一員，也是像他們一樣，日復一日的重複著這種單調而又無趣的生活，繼續年復一年的干著平淡的工作。

「真是值得懷念啊——那麼....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我突然這麼喜歡懷念從前了呢？」從眼前的景象間收回目光，自回憶中驚醒的周遊苦笑一聲，然後撇著嘴，暗自的嘆息道。「看來在重生了一次之後，自己還真是變的懦弱了呢...」

——只要喜歡沉浸在回憶之中，這種行為本身就是一種懦弱，而又愚昧的體現。

依稀記得，在漫長的時間河流中，有個人曾經對自己這樣說過。

雖然那人的名字，相貌，聲音什麼的早就已經在記憶中逐漸模糊，但是只有這些曾經的言語，還仍舊深深的刻在自己的心中。

「愚昧嗎？」周遊閉上眼睛，像是要將一切煩惱一同甩開一樣，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是愚蠢吧。」

輕嘆一聲，他將自身感知如同大網一樣向外鋪開——霎時，思維的觸鬚開始向外不斷的蔓延，街道，行人，車輛，飛鳥，昆蟲，一樣又一樣的接觸，掃過，直至達到所能延伸的極點后，整個意志都擴散成一個大約三百餘的圓。

這便是空間對他的補償能力，一個足以稱得上是領域級別的範圍性殺氣感知。

「還是沒有嗎？」緩緩睜開眼睛，周遊收回那張逸散的大網。「呵，也是呢，就算再怎麼沒落，但根據地圖來看，這個城市多多少少也有600多平方公里——如果再加上外面的荒郊野林只會更多，現在光靠我一個人，在沒有任何線索和目標的情況下，想要在這茫茫的人海中找出區區七個從者.....」

某人深吸一口氣，然後....

突然憤怒的咆哮了起來。

「怎麼可能找的到啊！你他娘當我是誰啊！威震天嗎？還是紅色有角三倍速的那個變態？」感傷的心情瞬間消失，操勞一夜的周遊終於忍不住徹底爆發了。「咱特么都找了一夜了啊！連個雞毛都沒找到啊！卡列娜你個該死的地主！資本主義的可恥叛徒！自己安穩的睡覺卻讓我干這個大海撈針的活？報復嗎？你這是赤裸裸的報復嗎？與你相比，周扒皮都可以說的上是有良心，黃世仁都能稱作勞模典範了啊混蛋！」

「啊啊啊啊！不管了！回家回家！」勞累了一晚的英靈用手擠住太陽穴，憤怒的嚷到，就見這位將手中的地圖用力的向外一扔，就再也沒有管主人下達的任務，轉身便走。

但是縱使剛才做出這麼出格的舉動，周圍那匆匆的人流卻依舊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他的存在一般，對其始終都在視若無睹。

當然，並不是說這個城市中的群眾們統統視力有貴恙，能對盡在眼前的怪胎視而不見，而是某人正行使著身為英靈的附帶福利——將自己轉換成完全的靈體，讓他既能節省在塵世行走的消耗，又可以避開凡人那多餘耳目，以免多生出不必要的糾葛。

「哎，算了，咱還是先回去補個覺去吧..雖然熬一夜對咱不算是什麼問題，身體和精神都能撐得住，但是英靈也有人權啊混蛋，在這麼下去小心老子向工會舉報你——」

某人在回身之時，突然撞到了某個瘦弱的肩膀。

「啊，抱...」

但在下一秒，已經浮到嘴邊的道歉又被周遊硬生生的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