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廢墟

深淵沒有黑紅的火焰。

也有沒有風雪。

卻又夜晚。

在這裡，是有著夜晚的。

群星璀璨之下的夜晚，以及在一片廢墟之後，依然能夠看到的螢火蟲。

這裡曾經並不是深淵吧。

這裡也是第三大陸的一部分，只是這一刻，卻已經幾乎看不到任何生機。

寸草不生，唯一的區別也只剩下依然存在於這裡的雜草了。

而在這樣的道路上，銀髮的戰士則是，就這麼一路前進著。

這一刻，反而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他的大腦，其實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失去了功效。

他如同一個牽線木偶一般向前走著。

但值得注意的是，牽線木偶，他是木偶。

而線，則是握在別人的手裡。

很難說，這是一種什麼的感覺和狀態。

但這正是銀輝所經歷的事情。

思考，理智，在這一刻，已經不重要了。

即使一句話也不說，但他卻知道，這一刻，他的內心之中，正是有著一個身影的。

以至於，這樣的身影，令他無法思考，即使窒息一般的危機感，這個時候已經出現。

但跟隨著前方的冰冷身影，這一刻銀輝沒有掉隊，也沒有緊跟上去，這一刻就是這麼保持著距離，不斷的前進。

直到遠處的高大建築物逐漸的出現在眼前。

可對於銀輝來說，其實這一刻的祭壇，力量源頭什麼的。

反而已經不重要了吧。

理由很簡單，正是面前的那個女人。

她才是對於銀輝而言的，真正的魔鬼。

可同時，又何嘗不是。

女神呢……

女神？

可她明明就在他的面前。

她就在，前面。

「前面就是祭壇和力量源頭的所在了。」

末了，卻最終還是銀髮的戰士先開口。

當然，因為這一刻，他還是知道，他是男人。

「嗯。」

他得到的回答，不同於他現在的情緒。

冰冷的聲音，這一刻正是還帶有冰冷的笑意。

但越是這樣的笑意，越是銀輝無法接受的。

雖然，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這一刻，到底想要什麼。

明明有些東西，即使放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敢要。

「為什麼……」

但也就在這一刻，銀髮的戰士，突然道。

他沒有停下腳步，可聽聞這樣的聲音，倒是遠處的水瀾發出了疑惑。

「嗯？」

同樣的回應，卻也是不一樣的回應。

但這一刻，銀髮的戰士卻已經顧不了那麼多。

他知道，這最後的戰鬥，最後的時刻，他不應該想這麼多，他應該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最為關鍵的事情上。

可眼前的事情，何嘗不關鍵呢？

雪月和炎舞，之所以會刻意的安排銀輝和水瀾一組，不是沒有意義的吧。

因為這兩個人，正是還有些事情沒有了結的。

甚至於，不止是這兩個人呢？

這一次銀輝的第三大陸之行，到底是收穫頗豐。

以至於，連他自己也還沒有將這些戰利品完全的處理好。

所以他需要這樣的一個機會，他也需要這樣的一個空間。

尤其是在最後的戰鬥之前，這樣的事情，更是需要進行。

否則，他可就沒有機會了。

她們，其實也不願意銀輝留下遺憾吧。

她們並不希望，自己得到的是一個不完整的男人。

那麼，什麼才是完整的男人呢？

或許當他了無牽挂，沒有什麼念想的時候，也就真的，不再會記起來了。

尤其是現在的銀輝，他應該得到的，都已經得到了，甚至於不應該得到的，他也嘗試過了。

如此，到了現在，他需要處理的，反而是後者的問題。

他到底應不應該得到，他的選擇，其實這一次，雪月和炎舞同樣給了銀輝機會。

只不過，看他如何把握罷了。

而從這方面來說，其實他的待遇已經非常好了。

即使當事人，不一定會這麼想。

「為什麼……會同意……」

銀輝這個問題，本來是沒有什麼意義的。

甚至於，他的問題連他自己，都不敢問的太清楚。

可即使如此，這一刻，他的問題，依然沒有令對方動搖。

反而令她的決定，更加堅定。

這樣的一個男人，這樣的一個傢伙。

就算是她喜歡，無論如何也喜歡，可也依然不會。

所以，她回答他。

她再度開口，語氣和剛才是一樣的。

她依然在向前走著，兩人這一刻並沒有在疾馳。

反而只是在類似於散步的話，也說明了，在這裡的銀輝和水瀾。

兩人其實都是有些心事的，以至於，只要彼此在身邊的話，很難完全的放開手腳來。

事實上，也不止是銀輝將祭壇和力量源頭的事情忘記了。

水瀾也是同樣的吧，只不過，在他的面前，她永遠是勝利者，勝利者的姿態。

「為什麼……不呢？」

銀輝是問，為什麼她剛才會同意和他在一起，還是說，為什麼，她會同意他和她們在一起？

如果他是想問這個問題，可他不會問這個問題，他也不敢。

但他的話，又為什麼沒有說明白。

不要忘了，在感情上，他也是男人。

那麼不說這個，水瀾即使可以，她又為什麼要選擇這麼做呢？

她不會那麼選擇的，除非，做出選擇的不是他。

他的問題，的確是沒有意義的。

可就是如此，水瀾依然回答了他。

回答了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

他一時之間，又沉默了，但很快，沉默再一次被打破。

「那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但這個問題，卻反而是出自她的口中。

這個問題，卻是銀輝無法回答的。

他又應該如何回答呢？

他根本沒有辦法回答。

這樣的問題，他唯恐避之不及。

理由很簡單，他答什麼都是錯的，都是會出問題的。

可這一刻，他卻不願意在沉默，他知道。

如果這一次，他還是沉默了，那麼，便沒有以後了。

眼前的，正是最後一次的機會。

「只此一次。」

最後的最後，銀髮的戰士，卻是從他的口中最終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而聞言之後場中更是響起了冰冷的笑聲。

「哼哼……只此一次？」

她的話語之中，充滿了懷疑，質疑，以及不相信。

彷彿在這種時候，銀輝在她的面前，沒有任何信用度可言。

她似乎並不會相信他。

「可以相信嗎？」

她也這麼問了，是的，銀髮的戰士，只有在這方面，是不靠譜的。

雖然他似乎在很多方面同樣不怎麼靠譜。

但這並不重要，只有在這方面，她已經不會相信了。

又或者，她相不相信，都已經不重要。

無論喜不喜歡，在兩人的心中，卻都明白，不可能的。

這一刻，於此說是彼此互相的質問，不如說是告別好了。

做出，最後的告別？

「當然！」

急迫的聲音，卻是這個時候從他的口中發出。

著急，在這一刻都顯得那麼吃力。

「只此一次？」

冰冷的聲音再度反問，這一次，他的回答卻是準確的。

「嗯。」

而這個時候，無論是前面的水瀾，還是後面的銀輝。

都在這一刻停了下來，因為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分別的時候了吧。

在兩人的面前，分別有這兩個岔路口，分別通向兩個方向，或者說，在兩人的面前。

分別有兩個祭壇，因此，也就說明了，兩人的命運，會在這一刻分開。

即使沒有說明的事情，這一刻也已經正是成為一種默契了。

分兵兩路，這一刻同樣是最好的選擇。

因而，這一刻，冰冷的身影，卻是突然回過身來，注視著銀輝。

對於銀輝來說，這是最後，可對於她，何嘗不是呢？

這最後的最後，難道她真的不動心嗎？

不，只不過是這樣的動心，對於她而言，已經失去了作用。

「哼哼，那就這麼約定好了。」

她依舊笑道，但這個時候，她的眼中，已經無法看到笑意。

破舊的廢墟，銀輝卻已經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地方。

「……」

又或者，他永遠也不會再回憶起這個地方呢？

廢墟終歸是廢墟，作為遲早會被以往的角落，已經是過去式的存在。

誰又還會無時無刻都記得這麼清楚呢？

即使在這樣的廢墟之中，可能存在著，寶貴的，珍貴的記憶。

然而記憶，也始終是記憶。

「這句話，你也同樣需要記住。」

她的笑容，他也不會忘記。

所以，這一刻，銀髮的戰士，他的面上，第一次出現了一些笑意。

這些笑意，反而正是因為她的笑意。

即使這一刻他的內心之中什麼也沒有。

「哼。」

她似乎並沒有想過得到銀輝的回應。

話語說完之後便已經轉身準備離開，否則，她今天豈不是走不了了嗎？

但事情，總是不如想象的那麼簡單的。

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從背後傳來的聲音，正是令她，有些驚訝而又意料之中。

他就是這麼的靠不住。

「等等……」

這麼說著，也不知道受到了什麼趨勢，以及突然之間有了多大的膽子。

他卻是猛然上前。

「可以……再叫我一聲輝嗎？」

話語聲中，銀髮的戰士，已經從背後抱住了即將離開的冰冷身影。

這一刻，他行為自己也無法理解，但是本能告訴他，他需要這麼做。

雖然，作為最後的聲音，他也不確定是不是永遠的留在了他的心中。

「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