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失神亂語，扼頸鬼印
「皇上！王爺醒了！」
正當皇上即將跨出寢殿之時，榻邊服侍的宮人忽然說到。
緊接著，在宮女的攙扶下，十三王爺緩緩坐起身來。
「皇……皇上！」「你才剛剛醒過來，先穩一穩神！來人啊！給十三王爺奉盞參茶。」……
此刻，蘇醒后的十三王爺雙手護住喉頸四處張望著，似乎在尋著什麼；與皇上幾步之遙的承汲將一切看在眼裡，暗暗等待著其接下來的表現。
「十三王，朕已然多次叮囑過你了，教你不要貪戀美酒！若飲無克制，不僅傷身，難免還要失態！」
「皇上！皇兄斷斷要救救臣弟啊！有……有人要殺我！要殺我！」
聽了十三王爺的「胡言亂語」，皇上微微皺了皺眉。
「十三王爺，先喝盞參茶，緩一緩吧！御醫方才診治過了，說您這是酒後惡卧、夢魘擾神；遵皇上吩咐，稍過一會兒，宮人會將熬好的安神葯奉上，您飲下便可無恙了。」
說罷，楚公公親自將茶送到十三王爺近前。
「我不喝葯！我沒病！」
十三王爺一把將茶碗打翻在地，溫熱的茶水順勢散在了皇上的手背上。
「喲！皇上！皇上您沒燙著吧！」
楚公公即刻從袖中抽出帕子，趕忙去擦拭皇上手上的水滴。
「放肆！十三王！你未免太失分寸了吧！這是宮中，是朕的東安殿，不是你隨處可以撒野的王府！」
龍顏大怒，一時間，殿內一眾宮人跪倒在地。
見狀，十三王爺立刻爬起身，抓住皇上的衣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皇上！奴才真真無意冒犯聖駕！還請皇上恕罪！還請皇上恕罪！」
這一刻，十三王爺一改平日的專橫跋扈，竟自稱「奴才」。
「有罪再來恕罪未免太晚了！好了！你歇著吧！」「皇上！皇上留步！奴才跪求皇上天恩護佑！」
「十三王，你是朕的至親手足，朕自會寬宥於你！」「皇上天恩浩蕩，自會庇佑臣弟！可臣弟依舊懼怕，懼怕冤魂尋仇，不知哪日便會取了臣弟的性命！」
「冤魂？何來冤魂？」「方才，臣弟於睡夢中驚醒，醒后竟親眼看到了……看到了死去多年的端親王。」
聽到這句話，皇上頓時愣住了；一旁的楚公公低著頭，右耳聳動。
「十三王爺怕是將夢境與世事混淆了吧！方才太醫也講過了，王爺心神受擾、尚未安寧，一時語言有失亦是尋常。」楚公公連忙轉圜到。
「不！不是這樣！臣弟神智清晰，斷斷不是夢中恍惚之感！在這寢殿之中，臣弟親眼見到的真真就是端親王！端親王與臣弟說了話，那言語真切鮮活，此刻仍迴響耳畔！」
「夠了！朕看你不是一時神智昏蒙，而是徹徹底底的頑愚無知！狐鬼邪祟、怪力亂神，那都是愚弄匹夫的荒唐之術！你是王爺，你要時刻記住自己的尊貴身份，不要信口妄言，更不能失了皇家的體面！」
「臣弟沒有胡言！臣弟萬萬不敢於天子面前妄言！方才，正是活過來的端親王死死地扼住了臣弟的喉嚨，臣弟掙扎不能，這才昏了過去！」
言及至此，皇上面無表情，再次陷入了沉默。
「對了！皇上身邊的天師曾經說過，倘若……倘若鬼祟襲身，特別是修了極陰之術的惡鬼襲身，那陽身之上必定會留有痕迹，就是鬼印！」
隨即，十三王爺一下子將頸前的衣領敞開。
「皇上可以親眼一看，看看臣弟頸前是否留有鬼印？」
皇上一個眼色，楚公公立即近前查看。
「怎樣？有無印記？」
這一刻，十三王爺緊盯著楚公公，急迫地問到。
片刻之後，楚公公開口道：「回皇上，王爺喉頸之處確有青紫印痕。」
楚公公此言一出，殿內一眾宮人竊語紛紛；小同子不由地雙腿一抖，一個站不穩，差點跌在了地上。
「依朕看，有印痕不假，卻斷斷並非謠傳之中的鬼印。以你十三王的烈性子，夢遇鬼怪，而後失神誤傷了自己，這亦是可能的。」
「皇上！臣……」
十三王爺剛要開口，皇上即刻示意其停住。
「現下，十三王是身醒神未復，還需好生調養。」「是！王爺貴體違和，確實要萬般仔細著。」楚公公應和到。
接著，皇上轉而對十三王爺說到：「既是有恙，便在宮中多多休養幾日吧！若是冒然送你回王府，朕心中亦牽挂難安！你自安心，有朕的福澤護佑、有太醫的精湛醫術，你定能保得萬全！時辰不早了，朕還要到皇後宮中，明日再來看你！」……
出了東安殿，此時，大雨已然住了；一陣冷風襲來，皇上不禁咳了幾聲。
「皇上，您速速入轎攆吧！入夜寒涼，您要保重龍體啊！」楚公公關切地說到。「無妨！偶爾迎風而立亦覺舒爽！」
「皇上，趁著雨住風弱，咱們快些起駕綺華宮吧！若是龍體受了風寒，太后與皇後娘娘斷斷不會饒了奴才的！」「不！今晚夜色甚美，朕想走一走！」
「朕今晚不去綺華宮了，你去告訴皇后一聲，朕明日再去她那裡用晚膳。」「是！」
「還有，你再去一趟望春宮，告訴雀貴妃，明日朕到她那兒用早膳！」「是！奴才遵旨！」……
楚公公走後，宮人們抬著龍攆於其後靜靜跟隨，皇上在前緩步而行，身邊獨留承汲一人。
「這條路朕時常經過，只不過每一次都是乘轎攆，從未一步步踏過。」「皇上九五之尊，自然事事處處要侍奉得宜。」承汲回應到。
「九五之尊，治天下、安邦國，這天下至尊亦是有種種為難之處啊！」
說罷，皇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為君難，自古有之！一個「難」字，盡顯君王之憂勞籌謀。」
言畢一刻，藉助道旁的明亮宮燈，皇上轉過身來望向承汲。
「毓王果真沒有薦錯人，你並非尋常之輩，你竟懂得為君難。」「皇上謬讚了！奴才本是邊城草芥之人，不過是幼時略讀過一些書，偶然記下了其間的隻言片語。」
「好！好啊！你這樣的見識，怕是連王爺都比不上啊！」「奴才不敢！奴才卑賤，怎敢與王爺之尊相較！奴才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眼下，朕竟不知該罪人還是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