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決戰

七、決戰

沈玉闕、沈玉蛟和沈玉圭喬裝打扮,帶著也喬裝打扮的高承歡在青州城裡拐來拐去時,一聲慘叫之後,高承歡不見了蹤影,只在地上留了一灘血。三人意識到情況有點糟糕,經過一番權衡,他們還是決定藉助高承歡留下的地圖闖一闖蘭陵堂總堂。

在城裡轉了很長時間之後,三人終於在刺史府北邊,隔了兩條坊間巷子的地方看見了一幢三層高樓,只見此樓畫棟雕梁,琉璃飛檐,漆壁龍門,奢華無比,周圍還有一圈小樓,外圍一圈北齊風格的圍牆,將許許多多的事情嚴格保密著。

這處大宅子處在坊和市的中間,正好佔據著黃金地帶,可見主人的財富與身份。

「大哥,這樓樣子差不多就是了,可是高承歡給我們的地圖不是四層嗎?怎麼這裡才三層啊?」沈玉蛟低聲問道。

「一般幫派的總部地下都會有一層的,所以應該不會有錯。」沈玉闕回答道。

「原來如此。那我們什麼時候進去?」沈玉蛟問道。

沈玉闕抬眼看了一下天,說:「現在坊間逛逛,入夜了才能行動。」

沈玉蛟點點頭。沈玉圭臉上寫滿了焦急,輕輕禱告:「三姐,希望你平安無事。」沈玉闕看看她,拍了拍她肩膀,接著他打個手勢,三人便混進坊間等待夜幕的降臨。

坊里出奇的平安,三人靜靜地感受著夕陽的最後一抹光輝從臉上掠過,凄寒緩緩降臨。沈玉闕找了一個忠厚的馬夫安頓了四匹神駒。璘駒因為過分悲傷已經死在了沈玉琪的墓旁,加上太宗李世民的六匹戰死的千里馬,大唐十三神駒已經去了一半。沈玉闕撫摸著絳唇雪白的脖子,長長地嘆著氣,心中想著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它。

「大哥,天黑了。」沈玉蛟一邊說著,一邊揪下了下巴上的假鬍子。

沈玉闕抬頭望月,月光將他死人般的臉照的更加蒼白。

「從地圖上看,西北的角樓里常常有四個武藝高強的守衛,但是一旦從那裡打開口子,比從別的地方進去都要更加順利。」沈玉闕說道,他的表情極其複雜,似乎有許許多多的事情將他的腦子搞成了一團漿糊。

沈玉圭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大哥,問道:「那我們應該……」

「你難道不知道嗎?」

幾聲細微而又清脆的響聲,四個武林高手還沒有出手就被赤翎箭爆頭而死。是的,任憑你武藝再高強,往往只要給一下就夠了。就像騎馬與砍殺這個遊戲表現的,一旦開全傷不作弊,滿身神裝50級照樣會被四個低級兵圍毆致死。

三人趁機從圍牆外翻進去,準備進行下一步行動。

三人按照地圖指引,偷襲連連得手,一路上端掉了十多個崗哨。

「什麼人?」一個拿著長槍的瘦高個發現了他們,三步趕來一槍刺向沈玉蛟。沈玉蛟三叉戟招架住,同時沈玉闕雪沉槍一下子刺穿了那瘦高個的胸膛。沈玉蛟看著距離自己的臉只有半寸的槍頭,驚出一身冷汗。

雖然這個人已經被帶走了,但是他死前的一聲叫喊還是引來了一大批幫眾。沈玉菲對準二樓的一扇剛剛打開的門,連射五箭,讓從門裡出來的一小隊人馬的屍體很工整地倒下。沈玉蛟大吼一聲,揮舞著龐大的三叉戟擊斷了七八個家兵的腰,弄得敵人一時間不敢近身。沈玉闕將一桿槍耍在身上,好似月光乍泄,槍頭說不準從何處刺出,帶走了一條又一條性命。

三人且戰且走,一直殺到前院,一層一層的人圍了上來,蘭陵堂的建築很快便被人群覆蓋,層層疊疊的身體弄得連房頂的一片瓦都看不見。

「沈少俠,這麼快就來了,在下趙寂,未曾遠迎,還望恕罪。」

沈玉闕循聲望去,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人從正堂走出,滿臉微笑。蘭陵堂的人怎麼都這麼客氣?連在這種情形下都這麼文雅。沈玉闕冷冷的臉后的腦子這麼想著,同時還不斷重複著把長槍捅進去、拔出來、再捅進去、再拔出來的動作。

論兵器,還是沈玉蛟的殺人效率高,他拿著三叉戟總是一掃一大片。可就在他又掃了一圈之後,又有一群人圍了上來,這群人不同於之前的幾批,他們明顯動作更加迅速,招式也更加凌厲迅猛。這群人很快分為上下兩層,沈玉蛟剛剛出手準備去對付上面一層人,下面一層就伸出十幾根長槍將他卡住。

「這也太快了吧!」沈玉蛟剛說完一句,幾十根鐵鞭從上而下製造了一陣悶響,很快,他便癱伏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不是吧。」沈玉圭滿臉驚異地看著這一幕,感慨道。

沈玉闕擔心四弟的生死,向沈玉蛟的方向看了一眼。可就是這麼一點點疏忽,導致雪沉槍被一個蘭陵堂手下直接擊飛。沈玉闕的武器脫手,一大群剛才還有點畏懼的幫眾見狀紛紛手提刀劍衝上前來。

雪沉槍在空中翻騰了一陣后緩緩下落,伴著清亮的金屬落地聲,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但不是因為長槍落地而停下來,他們是因為聽到了腳步聲。

雪沉槍完全落地后,一個人從大堂里走出,將手中的一本魏晉詩詞集遞給了趙寂,繼續向前走來。

沈玉闕憑藉著銳利的雙眼看清了那個逐漸走近的人,是高承歡。

「是你?」

「不錯,是我。」

沈玉闕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沈玉蛟,隱隱感覺到左側臉頰有種被灼傷的感覺,他向左瞄了一眼,一枝赤翎箭正在弦上,這麼短的距離,一旦發射,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

「五妹——」沈玉闕的臉上明顯有一絲慌張。

沈玉圭此時神態大變,表情冷酷無比,她說道:「你應該叫我高芷雲。」

看著滿臉疑惑和驚訝的沈玉闕,高承歡笑著對他說:「還沒介紹呢,這位是我的,呃,小姨媽。怎麼樣,和你的五妹很像吧?」

沈玉闕看著在高承歡一旁恭敬地站著的趙寂,搖著頭說道:「我真是搞不懂。」

高承歡走下台階,一邊整理著還有點歪的腰帶,一邊很輕鬆地說道:「沈少俠,現在月光這麼皎潔,我們卻都在這裡不睡覺,倒不如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吧。」

「什麼故事?」

「別著急啊,聽我慢慢講。」高承歡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起了他的故事。

高承歡此人愛好詩詞歌賦,同時又是一個武痴。但是由於家族早期的不幸遭遇,導致他性情極為孤僻。幼年時家境破落,常被人欺凌,所以逐漸變得殘忍暴戾。後來在一次街頭鬥毆中差點被打死,就在這時被一個叫趙寂的同齡人救下,兩人結為生死之交。後來高承歡父母雙亡,兩人便帶著比高承歡小六歲的小姨媽高芷雲一起四海為家。後來他們在一次很偶然的機會中遇見了突厥第一高手阿史那柱,並拜他為師,三人都練就了一身高強的武藝和高超的馬術。

後來,突利、契必合力和夷男發生矛盾,夷男被擊敗,他們部族的草原王寶刀遺失,有人誣告是阿史那柱偷走了這把寶刀,中原、草原和西域武林中人聞訊而動,想方設法殺死阿史那柱,最後終於將他耗死在了大漠,於是,武林中人便和高承歡等人結下了血海深仇。後來他們又得知突厥內戰是李世民挑撥的,於是他們便精心謀划,建立蘭陵堂,聚殲參與殺害阿史那柱的武林人士,順便轉嫁罪行,同時又暗中操練兵馬,準備奪取大唐江山。

講到這裡,高承歡重重嘆了口氣。

沈玉闕說道:「原來高堂主還有這一段傷心往事。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要干大事,又為什麼花這麼大的功夫設計我呢?」

高承歡滿臉愧疚地說:「這也是無奈之舉。徐州劫這件事,我把罪名轉嫁給了你,因為當時除了你無人可轉,難道我能說是他們喝酒鬧矛盾互相鬥毆而死?再說了,我的情報網告訴我你有這個實力殺掉那三百多武林高手,我不放出風說是你乾的,還能說是我自己乾的?」他停了停喝了口手下遞過來的茶水,又繼續說道:「我知道,按照你的個性,不把事情搞清楚決不罷休,所以我就故意讓你得知我要造反,好讓你離開徐州,也使得你的罪名名正言順。之後就藉助武林人的力量和我蘭陵堂的刺客想辦法幹掉你。可是你的實力讓我派出去的人很少回來,武林人刺殺你的計劃又一個個失敗,最後荊州於家的人告訴我你準備刺殺我,這讓我就有點緊張了,所以我才想出這麼個請君入甕的法子擒住你。」

「既然你都擒住我了,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還和我說這麼多?」沈玉闕問道。

高承歡笑笑說:「別忘了,我是個武痴,無論和誰交手我都要學會對手的招數。而往往最厲害的招數,就是在他身處絕境時使出來的那幾招。」

沈玉闕搖搖頭:「恐怕你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吧?」

「哎呀,沈少俠你怎麼這麼聰明呢?不錯,我不光是為了這個目的,」高承歡說道,「幾個月前趙寂告訴我一些有關傳說中的八卦庄的事情,憑著我的直覺我意識到這是一個力量龐大的幫派,所以我讓我的手下搜集情報,這些情報告訴我,八卦庄的人武藝高深莫測,智慧遠超常人,而你們沈家人和八卦庄有著極其密切的關係,甚至曾經被他們面授機宜。雖然八卦庄幾乎不問世事,但是我不敢怠慢,所以和你們交手,打敗你們之後,我才有些許把握和八卦庄對壘。」

沈玉闕點點頭,說道:「高堂主費心了。只是我還有幾件事情不明白。」

「但問無妨。」

「一件事情就是那個帶著青銅面具的人是誰,為什麼我二弟和三妹連一招都接不了?還有一件事情就是你的——小姨媽騎著我五妹的祥云為什麼什麼異樣都沒有?」

這時候高承歡滿臉的成就感,他又喝了口茶道:「你們見到的其實不是人。」

沈玉闕眉頭一皺。

「沒錯,不是人。」原來,那帶著青銅面具的所謂的突厥騎兵並不是人,而是高承歡訪遍天下能工巧匠,最終在棠溪找到的一位兵器大師製作的鐵人。此鐵人結構極其精細,到處都可以活動,並且能夠使出天下所有的它有記憶的武功而不用擔心內臟受傷。「同樣的,那匹草原馬也是一匹鐵馬,只不過價錢比鐵人便宜。」高承歡說完,將茶杯放回了僕人手中的托盤裡,臉上掛著招牌式的微笑。

「那另一件事呢?」

「這個簡單,我的小姨馬術奇佳,尤其擅長駕馭各種烈馬,更何況,她還取下了沈玉圭身上的一點東西掩蓋氣味。畢竟每個人都不一樣,她和你五妹還是有點區別的。」高承歡微笑著說。

「難怪我見到我五妹時她的右臉頰竟然沒有了。」

「哦。」高承歡應了一聲,卻忽然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你怎麼會知道我砍下了她的右臉?」高芷雲放下弓箭問道。

沈玉闕的臉上忽然掠過了不易察覺的微笑,他說道:「你們想聽聽我的故事嗎?」不等回答,沈玉闕就開始娓娓道來:「其實我在幽州的時候就感到不對勁了,那天我三妹不顧阻攔潛入幽州大營,我們分頭在各個可能的地方照應,回來後晚上輪流值夜,我發現五妹睡覺的姿勢很隨意。玉圭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她沒什麼安全感,睡覺總會躺在我旁邊,而且總是雙手合十把頭枕在上面側躺著睡,將近二十年從沒有變過。而那天,她卻是兩手隨意地放著,之後接連幾天都是這樣,我就有點奇怪了。」

「沈少俠觀察事物如此仔細入微,高某佩服。」高承歡一臉的誠懇。

沈玉闕不管他的態度,繼續說道:「後來高總堂主你演了一出好戲,五妹她竟然開口提建議,要知道,真正的她平日里打死都說不出半句話,這就相當可疑了,再加上後來你的鐵人襲擊我們,這個所謂的沈玉圭在我們百般催促之下都不肯放箭,因為她知道,一旦箭射出去,除非沒射中,不然我一定會發現青銅面具人的奧妙。而我真正的五妹,是從來不會脫靶的。最後,我憤怒之餘扯下了箭筒,發現箭筒里有四十三枝赤翎箭,加上她手上的一枝,一共是四十四枝。三年前,我五妹在三峽用掉了兩枝,贈給八卦庄一枝,此後所有用過的箭全是我負責回收,我太清楚這數目了,應該還剩四十五枝。」

高芷雲瞪大了眼睛,似乎被沈玉闕驚人的觀察力嚇到了。

「沒錯,當夜在一片石,我們被人襲擊,或者說可能是襲擊。你們的人放過兩波箭之後,還有一聲響,而且比之前的聲音要大,只不過當時有點緊張,沒太在意,」沈玉闕緩緩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少的那一支箭,就是在那兒被你的小姨當成信號射了出去是吧?」

「可惜你知道的有點晚了。」高芷雲弓和箭依然沒有離手。

沈玉闕笑笑,說道:「別急啊,高氵朝還沒到呢。就在我確定你是假沈玉圭之後,我說辦幾件事情離開了兩天,因為我知道不到最合適的時候,你們是不會對我四弟下手的,所以我放心離開。」

「那又怎樣?」高芷雲半問著說道。

「你就不想知道我那兩天辦了什麼事情嗎?」

「說來聽聽。」高芷雲和她的大外甥一樣的口氣。

沈玉闕慢悠悠地說道:「我胯下良馬絳唇,一日千里,我趕回了幽州,抱著一點僥倖四處尋找五妹,終於在一片森林裡發現了被砍去了一半臉頰的、已經奄奄一息的五妹。」

高芷雲似乎有一絲緊張,但她仍舊作出一番強硬的姿態說道:「好運氣啊,居然沒死,還沒有被狼吃掉。」

沈玉闕繼續說道:「運氣確實不錯,因為我碰上了高總堂主最想見識的八卦庄人。」

高承歡流露出了些許好奇。

「我遇見了八卦庄巽庄莊主關俊之,他用八卦庄從三國時就失傳的青囊經秘法救回了五妹。只是可惜啊。」

「可惜什麼?你該可惜的事情太多了,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件事?」高承歡問道。

沈玉闕緩緩轉過臉對著高芷云:「可惜你們只知道我五妹箭術超群,不知道她掌法才是最拿手的。」

「哦,什麼掌法?」高芷雲問道。

沈玉闕清清嗓子,道:「掌法不複雜,只有一招,叫穿膛掌。」

「『穿堂掌』?還是穿堂風啊?」高芷雲笑道。

「不是那個『堂』,是胸膛的『膛』。」沈玉闕說道。說完,他又補上了一句:「你很快就會見識到了。」

「什麼意思?」

就在高芷雲疑惑的時候,她突然感覺胸膛猛地一漲,頓時劇痛蔓延全身——「啊喔——」鮮血從她的紅唇邊流淌出來,她面前散落著她自己的肺葉,一隻手掌赫然透過她的胸膛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一個戴著黑色鐵面具的少女在高芷雲的身後,說出了她為數不多的幾句話的其中一句:「知道我為什麼沒死嗎?因為我的心臟長在右邊,你劍刺錯了。」

「噗——」沈玉圭抽回了她的手。落雁弓和赤翎箭從高芷雲的手中滑落,她感受著內臟被震碎的巨大痛楚,臉同時扭曲變形。她看見一個拳頭般大小的鮮紅肉球噴射著血液滾出胸膛,之後整個靈魂都消散了……

「小姨!」高承歡顯然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他急促地問道:「你、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沈玉闕笑笑說:「當然是走進來的,只不過我五妹她性子慢,邁一步都能有一炷香的時間呢。」

「什麼……」高承歡這才意識到出了大疏漏,他腦子裡依稀現出冷水煮青蛙的場景。

「剛才和你們聊了半天,就是為了等她進來,對了,你的茶還有沒有呢?」沈玉闕笑著問道。

「是啊,我動都沒動在這半天,也有點渴了。我忽然倒在了地上,你們竟然都不懷疑,太讓我對你們的腦子失望了。」沈玉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他看著周圍的情形,愣了愣,又開口道:「怎麼了?數八字我命最硬,論身體我體格最好,福大,命大,造化大!明白?」

短暫的慌張之後,高承歡又重整神色,道:「即便如此,你們今天還是不可能活著出去!」人一圈一圈地圍上來,一旁的趙寂亮出了一把棠溪寶劍,戴著青銅面具的鐵人從大堂後走出來,高承歡拔出了一把質樸無華的彎刀,這便是江湖人你爭我奪只為得償一見的草原王寶刀。這把寶刀可是高承歡費盡心機弄到手上的,為的就是不讓師父阿史那柱白白背著偷取草原王寶刀的罪名。

沈玉闕伸開右手,雪沉槍彷彿長了腿一般蹦到他的手中。「我負責高承歡,剩下的交給你們了。」

沈玉蛟點點頭:「喔——啊,什麼!」

忽然一陣雪花飄過,圍住沈玉闕的一圈人頃刻間倒下。高承歡騰空而起,左手抓住屋檐翻上了樓。沈玉闕扔出雪沉槍,槍頭瞬間插入牆壁,他向前跑去,抓住槍身翻上樓去,同時拔出雪沉槍,也帶上了樓。

蘭陵堂的幫眾們對準沒有遮攔的沈玉圭擲出長槊,沈玉蛟趕過來用三叉戟替她格擋。幾波攻擊之後,趙寂帶著鐵人引著一大幫護衛圍了上來。沈玉蛟看準時機,猛地插死一個靠的比較近的護衛,用他的屍體掃昏了一小圈人。緊接著鐵人衝上前來,舉刀猛劈,沈玉蛟用戟身招架,「嗡」的一聲,三叉戟似乎被彈開一樣從手中脫開,幸好他反應快趕緊抓回去,不然接下來就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了。

就在沈玉蛟和鐵人交手的時候,趙寂和一群人圍攻沈玉圭,沈玉圭拔出一把短刀,左手執刀,右手為掌,周旋在一群人之間。但是很快,她便架不住人多,逐漸敗下陣來。趙寂長劍劃過,地上落下幾縷青絲,沈玉圭秀髮飄揚,一身貼身的紅襖使她嬌小婀娜的身材展露無遺。不過現在沒人在意她的身材,雖然關上燈都一樣,但是一副只露出半邊臉的鐵面具還是會提醒別人:她是個臉殘。

又一劍刺向沈玉圭左背,這一劍刺了進去,她抽了口冷氣,明顯一個踉蹌向前倒去,沈玉蛟避開鐵人的攻擊扶住沈玉圭,肩頭卻中了一刀。雖然心臟長在右邊,可是肺兩邊都有啊。

根本來不及反應,鐵人又一拳揮來,沈玉圭按到四哥,這一拳正好擊到了她的腦袋上。她輕輕叫了一聲,眉頭一皺,僅僅是眼淚湧出了幾滴,居然沒什麼大礙。

「不愧是圭(龜)妹,腦殼就是硬啊!」

沈玉圭瞪了沈玉蛟一眼。

就在剎那間,趙寂的劍和鐵人的刀同時斬來,沈玉蛟和沈玉圭翻滾身體躲開攻擊。沈玉蛟架起三叉戟又抵擋住第二次攻擊,這一次他沒有再脫手,只是虎口震裂而已。他忍住疼痛,站起身來以一人之力勉強抵擋鐵人和趙寂的進攻。

沈玉圭很快也站起身,忍住肺痛,撿起了地上的落雁弓。

就在沈玉蛟的身體向沈玉圭身後遠遠飛出去的時候,她已然射出了一枝赤翎箭。此時的趙寂藉助強大的腿力,人劍合一刺向沈玉蛟。忽然一道紅光閃過,趙寂的眉心出現了一個窟窿,沾著血液和灰白色腦漿的赤翎箭已經深深嵌在了正堂的粉牆上。

然而趙寂的身體並沒有停下,「噗呲」一聲,棠溪寶劍貫穿沈玉蛟的身體而過,扎在了地上的屍體上,沈玉蛟手中抓著三叉戟躺在屍體上,腹前就是流著血的劍柄,劍柄上趙寂的手還緊緊抓著不放。

「四哥!」沈玉圭驚慌得大叫。但是根本來不及做出驚慌之後的其他動作,鐵人就已經沖了上來。沈玉圭顧不得多想,低下頭,凝神聚氣就是一掌。想不到她嬌小的身材幫了她,鐵人和她比起來尤為龐大的身軀竟然使它這一招擊空。

沈玉圭收回了鮮血淋漓的右手,握著手腕眼淚汩汩流出。一堆奇怪的零件從鐵人的腹部滾出,鐵人丟掉彎刀,亂蹦了一陣倒在了地上。

蘭陵堂護衛看著趙寂和鐵人被沈玉圭一個人全乾掉了,驚駭得不敢上前。

而被劍刺穿的沈玉蛟竟然掙扎著起來了,他掰開趙寂已經漸漸僵硬的手,將長劍從肚子上拔了出來。他看看這把劍,還讚歎道:「棠溪龍泉劍,這還真是把好劍啊。」他拄著三叉戟晃晃悠悠站了起來,看樣子顯然沒有傷到重要器官。

「看什麼看?我就說我福大命大嘛。」

另一邊三樓的樓頂在一聲巨響之後出現了一個窟窿,無數的碎片落了下來,下面的人連忙避讓。

再看屋頂,手執長槍的沈玉闕不知何時上半身已經赤裸,壯碩的肌肉上赫然有幾道長長的傷口往外流著鮮血。在他對面,風度翩翩的高承歡手執寶刀,只是臉上已經沒有了那招牌式的微笑。

「果然是阿史那柱的突厥雄鷹刀法,即便是沒有那些機關,我也遲早會中招的。」沈玉闕盯著高承歡說道。

「那些機關只不過是為了節省時間而已。」高承歡說道。

沈玉闕看著乾乾淨淨的槍頭,嘆了口氣。

高承歡看著他的動作,再一次露出了微笑。

「看得出,你不是一個很有自信的人。」

「是。」沈玉闕點點頭。

下面的沈玉圭看出大哥處在下風,拿起一枝赤翎箭,努力剋制右手的抖動,瞄準高承歡,還未拉滿弓就撐不住射了出去。箭鏃釘在了高承歡的腳邊,可是他就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樣一動不動,略顯悠閑地繼續和沈玉闕交談。

「你還有一招沒有使出來。」

「那一招?」沈玉闕問道。

「回馬槍啊。」

「那又怎樣?」

「用出來你或許還能贏我。」

沈玉闕聽了低頭不語。

高承歡沒有等他,執刀沖向了沈玉闕。

沈玉闕吸了口氣,平舉長槍迎頭衝去。

兩人就在相遇的一瞬間,高承歡卻突然收手,原本向前的身體憑藉著多年積澱的深厚功力突然側了過來,沈玉闕瞬間感到不妙。因為他確實想使出回馬槍,但是如果沒有與對手交手的外力,整個招數使出來就會慢上幾倍,雖然這幾倍的時間也只是頃刻之間,但是就這點時間足以致命。

沈玉圭本能地拉開弓,然後鬆手。

一道強烈的紅光劃過,高承歡突然眼睛一痛,刀沒有斬下。沈玉闕迅速躍起,空中一個轉身,帶紅的槍頭從高承歡的後背冒出。唯一奇怪的是,高承歡的頭上並沒有箭。

沈玉蛟驚奇地看著沈玉圭,說道:「你沒拿箭?」

沈玉圭看著手裡的落雁弓,右手還在不斷地滴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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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羽堂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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