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二章 黯然收場

第四三二章 黯然收場

「大師兄,任璟有愧!」

話音擲地,一把佩劍抽出,掠過脖頸,血濺五步。

任璟自刎,死在當場。

在場人全都傻了,任誰也不會想到,老七任璟會突然自殺。羅邦彥做夢也不會想到,七師弟會拿命來坐實自己是金人探子這一罪名。

史霽風走到羅邦彥面前道:「大師兄,麻煩你解釋一下吧。」闞良喝止他道:「問訊還未結束,你怎能擅自離開座位?任璟自盡,定然和你脫不開干係,我尚未責問你是否和他串通一氣,你竟敢來質問大師兄了。」史霽風道:「任師兄負責問訊我的,怎麼可能與我串通。倒是闞師兄你處處維護大師兄,眾人都看在眼裡。你還有個問訊的樣嗎?」

主持集會的蒲達見今天場面比昨天更加失控,試圖喝止台下嘈雜人群的叫嚷聲,但無濟於事。

史霽風近前一步對他說:「蒲師兄,你最為公道,如何處置大師兄,就由你決定吧。」

蒲達覺得這句話有點不對勁,怎麼就「處置大師兄」了,難道事情已經進展到這一步驟了嗎?他還猶豫的時候,底下就有人起頭:「羅邦彥奪社主之位,意圖謀害興元府長官,放金兵入官,是金人的走狗,不配做大師兄!」

「羅邦彥不配做大師兄,從社主之位上滾下來!」

原本只是幾人的呼喊,很快猶如浪潮流遍全場,滿座眾人都站立起來,握拳抬手高聲呼喊。

羅邦彥沒有想到的是,他原以為遵服自己的那七成人反倒是叫得最凶的,他不明白這幫人為何會如此容易就輕信了一個捏造的謊言。

「我不是金人的探子,羅某絕不可能和金人勾結!」

他把這句話喊出來,得到的卻是史霽風如下的回應:

「先不談你是不是金人的探子,昨日問訊,你無意間透露的的供詞擺明了你才是謀害師父的兇手。」

說完這句,史霽風貼近了對他耳語道:「其實你我都知道,到底誰害死了師父,台下的那幫人並不會在乎。但任師兄替師父扛槍,是師父最愛的弟子,他怎麼可能不在乎?至於其他人,縱然你平日對他們恩威並施,可若是放金兵入蜀,他們的家小怎能不被戰火波及?你覺得對他們而言,家眷和槍社裡的待遇,孰輕孰重?」

羅邦彥只覺得呼吸都沉重了:「任璟他——早就和你串通一氣了?」

史霽風否認道:「不,他一直都想報仇,只是缺一個合適的人幫他。」接著他又說:「其實如果沈玉璃審問我的那一日你沒有出現,我們完全可以互不影響,老死不相往來的。可惜啊,老天開眼……」

羅邦彥握緊了拳頭,卻不知該向誰發泄,或許最該挨兩記老拳的就是自己吧。

正如後世一位偉大的作家說的那樣:無知和弱小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史霽風看了眼台下憤怒的人潮,又回過頭來恭請羅邦彥:「大師兄,你自行了斷吧。」

羅邦彥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而後瞪著史霽風道:「哼,你以為我會就這麼認輸嗎?」言畢,他推開兩旁師弟,從後面武器架上抓起自己的那桿鎏金長槍。

台上人紛紛推開幾步,也設法拿上了樣把武器。

不過羅邦彥並沒有像當時的史霽風那樣衝進人潮,大開殺戒,他是揮舞槍刃,劃破台上布簾,從後面奪路逃走了。

羅邦彥灰溜溜跑了,這邊史霽風舉起亮銀色的繼業游龍槍,對台下人高喊:「諸位,師父將游龍槍託付於我,今日,總算還歸於六合槍社!」游龍槍並不是今天回到六合槍社的,但史霽風如此說法,其含義不言自明了。於是眾人掃除誤會,冰釋前嫌,擁戴其為新任社主。

史霽風看著台下歡呼的人群,不禁心潮澎湃,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人想躋身軍社頭領的地位。不過他暫時還沒有太多時間體會其中喜悅,因為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尋回自己的妻子。

離槍社營地不遠的鄂州府城木蘭居內的沈玉璃,在當天下午就接到一封信,信封寫明是六合槍社的。

「羅兄弟還能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當面講的嗎?」書房裡的沈玉璃拆開信封,撿出信紙打開一瞧,卻發現不是過去那個熟悉的筆跡。而且信的內容很簡單:望沈社主速速歸還吾妻房氏。

突然之間,彷彿有一道晴天霹靂劈進房間,令沈玉璃瞠目一顫。

紀錄事言:槍社或將有變。這是當初紀姝手下小廝特地告訴沈玉璃的。

「紀姝呢,把她叫過來!」

左右答道:「紀錄事前些日子被諸葛管領叫走,說是要處理些八卦庄的事情,不知去往何處了,社主難道忘了?」

八卦庄有事,槍社也有事……黃石鎮到現在風平浪靜,也沒有動靜傳過來……某種不可言狀的不安縈繞在沈玉璃的心頭。偏巧今天是六月十六,還在日子裡,這種不安誘發並且加劇了她生理上的痛楚。很快,她咬著嘴唇捂著小腹伏在桌上,眉眼都要擠到一塊去了。

左右見狀,慌忙問她:「社主可是不適?要不要喚陸神醫來?」

沈玉璃用力點點頭,旋即疼地暈過去了。

其實按理說,羅邦彥奪路而逃,帶著小妾狄千慈駕快馬遠遁,第一時間就應該想到去瀟湘社沈玉璃處求助,可史霽風的信件卻比他要早,這是因為羅邦彥在路上遇到了那個昨天才剛剛聽聞的對手。

在史霽風的信件遣人發出去不久的時間段,羅邦彥和狄千慈二人一馬已經行了一段距離,馬兒馱著兩個人狂奔一路也很累了,於是他二人便下來讓人馬都休息休息。

明明是盛夏,小路上卻刮過來一陣陰風,甚至令狄千慈一時以為到了涼秋,自己應當多穿一件薄外套出來的。

「篤篤」、「篤篤」,馬蹄聲被風傳遞過來,彷彿皮錘敲擊在羅邦彥的心房。

隨著「吁——」一聲,一名戴著銅面具,駕著不扎鈴鐺的駿馬的騎手出現在了視野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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