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他也笑了
程馥甄的羞惱全寫在眼裏，她瞪着蘇彧，也不閃躲，似乎就等著蘇彧解釋了。
蘇彧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她領口上。程馥甄立馬揪住，「蘇彧！」
蘇彧二話不說，突然就逼近，一手圈住她的腰肢，整個人傾身而下，一下子就將她撲到在床上。
程馥甄怔住了，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蘇彧會這麼……這麼欺負人！
他想做什麼呀？她是在做夢嗎？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忽然之間就變了一個人。
程馥甄的心又一次砰砰砰狂跳起來，慌張害怕之中竟然有種自己都難以啟齒的小期待。
她想，她一定是瘋了。
就在程馥甄的震驚中，蘇彧的手突然從衣角探入。程馥甄身子一顫，整個人都僵住了，而心跳快得她都無法承受。
天啊！他想做什麼？
蘇彧什麼都沒說，他大手伸入拿走了藏在程馥甄懷中的那塊木雕，立馬就退開，起身開。
程馥甄整個人都還綳著，整顆心都還懸著，遲遲沒緩過神來。
蘇彧收好東西，轉身要走。
程馥甄徹底惱了，「蘇彧！」
蘇彧止步，似有些猶豫，卻突然轉身折回來，將正要起身的程馥甄又一次撲倒床上，他壓住她，緊緊地抱了一下，在她耳畔冷冷說，「這東西是不是洛九少的，我會親自問他。還有，脫你衣服的是我！」
他說完立馬就放開她，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程馥甄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整個人都呆住了。
即便蘇彧的話還在她耳邊回蕩，可是，她仍舊無法相信這是真的！無法相信他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傢伙這算是承認嗎？承認之後呢？就一點解釋都沒有了嗎？
確切的說，他非但沒有解釋，而且還又欺負了她一次！
蘇彧，你什麼意思！
當雪初走進來了，往床邊一坐，程馥甄才緩過神來，急急起身。
雪初嘿嘿而笑，特別曖昧。
「馥甄姐，三爺跟胡云飛走了，他說讓你先好好休息，還說是……要你先把衣服換了。」
雪初的視線朝程馥甄領口飄來，程馥甄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
她故作鎮定，起身來，「那你回趟蘇家幫我拿套乾淨的衣服過來。快去！」
雪初忍不住湊近，單刀直入，「馥甄姐，三爺脫你衣服了？」
程馥甄的臉更紅了，狠狠推開雪初，「去拿衣服！快去！」
雪初這才不開玩笑，認真說，「馥甄姐，既然三少爺都喜歡別人了，也答應跟你解除婚約，你跟三爺就可以名正言順在一塊了！」
「我們之前不名正言順嗎？」程馥甄急急反問。
話說完了，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口誤。
她的意思是她之前跟蘇彧並沒有發生過什麼，可急急這麼一說，反倒成了之前有過什麼名不正言不順的關係了。
雪初哈哈大笑，程馥甄羞地都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瞪她。
「馥甄姐，你休息吧。我去給你拿衣服，順道找點吃的。」
雪初要走，程馥甄才着急問，「三爺有說他要去哪嗎？」
雪初指了指窗外的百樂門，說，「他讓胡云飛去查城裏所有醫院，自己去了百樂門探消息。」
「洛九少傷得很重，一定會被送去日本人的醫院。雪初，你快去跟三爺說。」
「馥甄姐，你就放心吧。這點三爺想得到的。既然日本人只得到半份秘方，那他們一定不會讓洛九少死！三爺說了，你反倒是最危險了，不許你離開這兒。」
程馥甄點了點頭，心想，還是蘇彧想得比自己周到。日本人和沈司安盯程家盯那麼久了，見到那半張秘方，必定更急着找她。
那幫人如今也算狗急跳牆了，什麼事干不出來？
雪初離開之後，程馥甄又陷入了沉思。她想不明白蘇彧這麼做的意思？他承認了，意味着什麼？
為什麼承認了，就一句解釋都沒有呢？甚至，都沒給她追問的機會。
程馥甄想不明白，越想，心就越亂。
她索性不想了，總之，蘇彧不趕她走就好。她趴在窗邊，看着百樂門，慌亂的心漸漸被擔憂佔據。
洛九少現在的情況如何？
蘇彧和秦爺還未真正撕破臉，卻彼此心照不宣了。蘇彧主動找上門去，會不會有危險？秦爺軟禁秦齊和秦楚楚那麼久，想必是鐵了心，不給蘇彧任何機會了。
蘇彧一到百樂門就說要見秦爺，徑自到樓上等。
很快就有小廝來稟，「三爺，秦爺還沒來。」
「什麼時候會到？」蘇彧冷冷問。
「這個，小的不清楚，不如三爺等一等？」小廝答道。
若是平素，蘇彧一主動說要見秦爺，這幫小廝都會爭先恐後去報信，秦爺就算再忙也都會見他。
這一回，風向明顯不對勁了。
蘇彧心中有數，不動聲色，「那我就等著。」
他讓僕人拿來飛鏢，耍玩起來，也隻字不提秦齊。
等到中午，秦爺仍舊沒有來，也沒人理睬蘇彧。這明顯是個下馬威。
蘇彧不傻，他其實不是來見秦爺的。
托秦齊的福，蘇彧在百樂門也有點耳目，能打探得到不少消息。
午後，一個身材高大的小廝偷偷進了包廂，頂替了蘇彧的位置，接替蘇彧繼續玩飛鏢。
「三爺，我們幾個至今都沒聯繫上少東家，這一回，您可得謹慎點。一到三樓小的都搜過了，沒有看到山本一郎。如果山本一郎真躲這兒，極有可能會在頂樓。」
蘇彧點了點頭，沒做聲。他在裏屋換了一身侍從的衣服，端著盤子，低着頭走了出去。
先逮住山本一郎，要救洛九少就容易多了。
如果可以，他今日就想手刃仇人！
可惜，他將整個百樂門都搜了一遍，並沒有見到山本一郎的身影。
到底是程馥甄的消息有誤，還是洛九少被逮住，山本一郎警惕了呢？
蘇彧並沒有久留，換了衣服就離開。蘇彧回到公寓的時候，胡云飛也剛到回來。
雖然胡云飛沒見過洛九少的樣子，但是按照程馥甄提供的信息，還是很好查的。畢竟中槍的傷者非常少。
胡云飛查了三家日本醫院，就查到洛九少在松田醫院，有傳人看護。
胡云飛不敢打草驚蛇，確定洛九少的情況就立馬回來。
「裏頭的醫生護士全是日本人，只有幾個掃地的大娘是中國人，我收買了一個大娘，只打聽到洛九少已經脫離危險，還在昏迷。」
胡云飛認真說，「洛九少被監護起來，具體情況很難打聽到。」
聽了這話，程馥甄才鬆了一口氣，而蘇彧，何嘗不是。洛九少要是死了，誰來告訴他那塊木雕是哪來的？
「都是日本人把守，咱們怎麼救人？」程馥甄着急地問。
「山本一郎並沒有在百樂門，等我查到他的下落再議。」蘇彧淡淡說。如果沒有明確山本一郎的藏身之處，他也不好請盧督軍出面。在上海城裏要同日本人硬碰硬，還是得依靠盧督軍。
話正說着，雪初送來飯菜，「三爺，吃飯了。」
程馥甄這才知道蘇彧還未吃晚飯，這都快十點了。她沒再多問，幫着雪初張羅，飯菜擺了一桌。
雪初朝胡云飛使了個眼神，兩個人就悄悄溜走。
程馥甄見雪初不見了，淡淡道，「我跟雪初先回去了，有什麼消息，你告訴我一聲。」
蘇彧剛要動筷就停了下來，冷冷說，「回哪？」
程馥甄心下狐疑，總覺得蘇彧一說到蘇家的事就有怒氣，她答說，「蘇家！」
「你別回去了。坐下。」蘇彧很霸道。
程馥甄着實莫名其妙，這傢伙到底怎麼了？她不回蘇家，難不成住這兒嗎？
她認真問，「為什麼？」
蘇彧抬頭看來，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低下頭，只冷冷說，「不安全，這幾天你都住這裏。」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日本人找上門了嗎？」程馥甄心驚，「馥夢和我哥呢？他們沒事吧？」
「林警長加派人手埋伏着，他們不必你操心。你管好自己。」蘇彧的語氣仍是冷冷的。
程馥甄在他對面坐下來，滿心擔憂，她試探地說，「三爺，還是要儘快找到山本一郎，他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我聽說多年前駱家被滅門，就是日本人乾的。」
蘇彧分明僵住了，只是，他很快就恢復正常，他沒有回答程馥甄，左手拿起筷子夾菜。
見蘇彧沒反應，程馥甄又追問道，「三爺，你聽說過那樁案子嗎？」
蘇彧彷彿沒聽到，徑自吃飯。
程馥甄眼底略過一抹複雜，也不問了。她想，當年蘇老太爺犯下的錯事，蘇彧未必會知道吧？而他自己的身世，他也不知道吧？
偌大的屋子，又安靜了下來。
程馥甄盯着一桌佳肴看，發着呆，許久之後，她才意識到蘇彧只吃白米飯，一直都沒有夾過菜。
她抬頭看去，蘇彧都已經吃掉半碗飯了。
程馥甄忍不住撲哧笑出來，蘇彧抬眼冷冷看了她一眼，問說，「你笑什麼？」
程馥甄笑得更大聲了，她也不解釋，奪來蘇彧的筷子，幫她夾了一堆菜放碗裏，然後再把筷子遞給他。
蘇彧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接過筷子。雖然他的動作還是很笨拙，但是至少能吃上了。
程馥甄邊看邊笑，不知不覺心情舒坦多了，似乎暫時忘掉了所有煩惱和擔憂。
蘇彧幾回偷偷抬眼看她，很快就又收回視線，大口吃菜，沒一會兒就把菜全吃光了。
他吃了幾口飯，見程馥甄不動，便不聲不響將筷子遞給她。
程馥甄推開，不接。
蘇彧僵了下，也不知道是尷尬，還是惱羞，他索性放下筷子，淡淡說，「我吃飽了，喊雪初進來收拾吧。」
程馥甄差點笑出來，她並不是不幫他夾菜，而是想先幫他盛碗湯喝。
她盛了湯遞到蘇彧面前，終於是忍不住又撲哧笑出聲，「三爺，喝個湯再吃點吧。今天的飯菜不錯。」
蘇彧沒動，程馥甄一直端著，盯着他，眼底全是笑意。終於，蘇彧忍俊不禁，接過湯，別過頭去，嘴角泛起了笑意。
這應該是蔣清河死後，他第一次笑吧。淡淡笑開了，心情似乎不那麼凝重了，整個人也似乎放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