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雲垂霧隱

第六十五章 雲垂霧隱

嘣!

巧手匠人用碧焰狂牛最堅韌的腿筋製作成的弓弦劇烈的震顫著,一支特製的鳴鏑發出刺耳的尖嘯,向著前方急飛而去。

但剛剛不過五十餘步的距離,便消失在了一片濃稠的白霧之中,連氣流穿過孔洞帶出的尖厲哨聲也全然消失不見。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明明打出了旗語,粟城的守軍和這大陣深處的弟兄們卻絲毫沒有反應了。」鐵黑塔看著瀰漫四周的濃霧,深深吸了口氣。

陳鳳章沒有說話,而是閉上了眼睛仔細感知著濃霧之中靈氣的那些細微而又規律的變化,片刻后才睜開眼睛,微微皺著眉頭道:「雲垂霧隱陣,這一定又是薩庫爾的手筆,除了他北蠻沒人能布置下這麼大的雲垂霧隱陣。」

「鳳章,有沒有辦法破陣?」鐵黑塔聽到陳鳳章竟然認得這個陣法,不由得升起了幾分希望,這濃霧雖然沒什麼殺傷力但卻實在討厭,尤其在兩軍大規模廝殺的時候,如果一方的視線受到限制,那往往會迎來毀滅性的打擊。

「沒有辦法。」陳鳳章苦笑著搖頭道:「這種雲垂霧隱陣的布置方法並不單一,我們不知道它是用哪些寶物布置,也不知道它的陣眼在哪裡,況且這陣法創造出來就是為了迷惑對手,哪能這麼輕易就被對方破去?」

「如果我們派人進去找到陣眼呢?」鐵黑塔不死心的問道。

「不可能,薩庫爾既然布置了這種迷陣,就不可能不在裡面暗加埋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裡面一定會是重裝步兵、長槍長矛再加上弓弩手的組合,在視線大受影響的環境下,這樣的搭配才最佔便宜。」陳鳳章無奈的道:「鐵老哥,我們才有多少人,這樣用人命去填我們填的滿嗎?」

「那怎麼辦?」鐵黑塔有些氣惱的狠狠掄了一下那根碩大的狼牙棒,不甘心的道:「現在好不容易聚集了幾支隊伍,這才剛剛有幾分聲勢,難道我們要在這裡乾等著不成?」

「先等等吧。」陳鳳章抬起頭來觀看著天色,積聚了多日的雲層已經厚重的像是堆疊起來的棉被,四周潮濕悶熱的連呼吸中都彷彿帶著股黏膩的潮氣。少年的嘴角微微翹起,兩道皺起的眉毛向兩邊舒展開來,笑嘻嘻的道:「看樣子要下雨了。」

「唉,現在這個時候老子管他下不下雨呢!咦,不對,你小子笑的夠壞的,你是不是又有什麼鬼點子了?」鐵黑塔一把摟過陳鳳章的肩膀,擠眉弄眼的逼問道:「快說快說,明知道你鐵老哥是個急性子,還這麼吊我的胃口,你小子不厚道啊。」

「這可不是我想出來的點子,我可沒那麼大本事。」陳鳳章依舊看著天空中的雲層,好像裡面就藏著什麼絕世妙計似的,嘿嘿笑著道:「薩庫爾自以為布置個雲垂霧隱陣就能把我困在這裡,誰知道老天都站在我這一邊,這次我不費一兵一卒就破了他辛辛苦苦布置的迷陣,看他還不氣炸了肺?」

「你說的法子是……雨?」鐵黑塔終於明白過來,但依然不太相信的道:「下雨就能破了這白霧?這可不是普通的霧氣,鳳章,你到底有沒有把握啊?」

陳鳳章嘿嘿一笑道:「放心吧老鐵,要是連這點把握都沒有,我也沒資格再帶著大家往前走了。這陣法雖然奧妙,但也要看用什麼寶物來布置,憑這種貨色的白霧,陣里的寶物也肯定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

「嘿嘿,看來薩庫爾這個王子當的也夠窮的,連點像樣的東西都湊不出來,好不容易弄出的這場濃霧還被雨水一澆就散。咱們就坐在這裡,等著老天幫咱們破陣!」

陳鳳章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卻絕不是像他表面上這麼輕鬆。

熟知這種陣法的他心裡清楚,要布置出籠罩範圍這麼大,迷霧效果這麼好的雲垂霧隱陣,即便是他自己搜盡整個南唐的寶物恐怕也就是這個效果。

雖然這些霧氣會被大雨衝散,但那也是他們的運氣好。若是沒有大雨呢?若是等上兩三個月都不下雨呢?

暴雨雷電,颶風海嘯都是天地之威,乃是自然之力最原始的爆發,豈是尋常人隨隨便便布一個陣就能抗衡的?真要布置出連暴雨都沖不散的迷霧,那布陣之器要用何等厲害的法寶?那樣的法寶恐怕根本就不是人間之物!

所以薩庫爾這一陣是敗給了運氣,而不是敗給了自己。

一想到這點,陳鳳章就感到特別的膩歪。

你布希么陣你開什麼戰你用什麼兵?你都是修者境了,少爺我才半步修者,你直接跳出來堂堂正正的跟我打一架多好?

你下一封戰書,我們挑一個月圓之夜,爬到皇宮的房頂上去,你乾淨利落的拔刀,我乾淨利落的把你打敗,你灰溜溜的滾蛋,我高高興興的參加學院大試,這多痛快?

你說你非要搞這麼多事,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骨子裡陳鳳章還是一個單純的,喜歡夜半無人的時候半仰著頭四十五度凝望星空的少年,他喜歡簡單,最好什麼事都簡單。

至於戰敗?陳鳳章從沒想過。開玩笑,自己被白叔那個老變態調教了這麼多年,要是還不能幹凈利落的解決一個修者,回去那老變態一定會幹凈利落的解決了自己!

「嘿嘿,陳老弟是吧?」

就在陳鳳章坐在路邊,正熱血沸騰的在心裡幻想著自己把薩庫爾虐的欲仙欲死跪地求饒的時候,旁邊突然伸過來的一張大臉差點嚇得他把馬鞭子塞進了嘴裡去。

「我靠,你誰呀?能不能不要出現的這麼突然,嚇死了少爺你賠得起嗎?」

「嘿嘿,怎麼,陳老弟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離得太近,看不清楚。」

等到對方訕笑著把臉挪開了一段距離,陳鳳章這才認出來的人竟然是暴熊小隊的副隊長,由於現在隊伍里人數太多,陳鳳章只記得對方姓姚,至於叫什麼名字卻是實在想不起來了。

「原來是姚大哥,嘿嘿,你剛剛突然跳出來,著實是嚇了小弟一跳。小弟失禮了,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啊。」陳鳳章抱拳拱手道。

「哪裡哪裡,是做哥哥的唐突了。」姚副隊連連擺手道。

「小弟久聞暴熊小隊的威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剛強威猛,氣吞如虎!不愧是我等晚輩學習的榜樣。」

「陳老弟過譽了,看了兄弟的指揮之後,做哥哥的也對白狐這支後起之秀羨慕異常,有陳老弟如此英才,白狐的未來一定一片光明。」

「過獎過獎。」

「謬讚謬讚。」

……

兩個人你誇我一句,我贊你一聲,一個謙恭有禮,一個虛懷若谷,不像是武將,倒像是文人,完全就是一副相談甚歡相見恨晚的模樣,可磨嘰了半天卻愣是沒有一句談到正題上去。

「哼!我就知道一定是老姚這王八蛋第一個過來,怎麼樣,他果然最先忍不住了吧?你看他虛偽的樣子,笑的有多假?狐狸給老母雞拜年也不過就是這副樣子,老子一眼就看出他是幹什麼來的了!」

離著陳鳳章不遠的地方,鐵黑塔、羅銘和二狗聚在了一起,羅銘蹲在地上正斜楞著眼睛不懷好意的看著陳鳳章兩人。他的手裡抓了一把野草有一下沒一下的揪著,嘴裡沒好氣的嘟嘟囔囔,每說一句就用力揪斷一些草葉,好像這樣能夠發泄他心中的怨氣似的。

「哦?你說他是幹什麼來的?」鐵黑塔抬眼看了一眼羅銘。

「這還用問?你看他一臉討好的樣子,老子敢肯定他現在正在拉攏鳳章,挖白狐的牆角!「

「你怎麼這麼肯定?「

「我……姓姚的什麼德行我還能不清楚?這一路上鳳章指揮的怎麼樣你沒看到?別人又不是瞎子,當然會動心了。你看著吧,不光是暴熊,一會兒什麼鬼影啊,風暴啊,沙蠍啊都會來挖他,說不定連你那老相好也會忍不住動手的。「

「滾你的老相好!我看你這麼清楚,是因為你自己也在打鳳章的主意吧?「

「廢話!這麼短的時間,這麼低的損耗,硬是突破了這麼多層陣列,你能辦到?還是天劍、雲龍、血鳳能辦到?而且你注意到沒有,這麼多支打法各異風格不同的小隊匯入進來,那小子竟然沒有絲毫忙亂,好像無論給他什麼樣的軍隊他都能立刻找到最合適的陣型搭配。就這一點,我看就連鄒少將軍也未必能夠辦到。他是軍師,他是真正意義上的軍師,而不是十幾個人或者幾十個人的小頭目!你我都知道,軍隊里修為不俗的並不少,但修為不俗腦子又好的就少得可憐!你看看這幫隊長們看他的眼神兒?你敢說你就沒打過他的主意?「

「想去就去呀,咱戰錘又不比他們差。「老鐵哼哼著道,有意的沒有正面回答老羅的問題。

「哼!要不是輸給了雲溪,你以為我不去?「說到這句,羅銘恨的咬牙切齒,一把揪住鐵黑塔的束甲絲絛狠命的搖晃著鐵黑塔粗壯的身軀,把怒吼強壓在喉嚨間滾滾的道:」說起這個老子就氣,他娘的,要不是你死要面子不肯跟鳳章比試,卻讓老子替你下場,老子怎麼會在鳳章面前開不了口?如今好好的兩個苗子,卻要眼睜睜看著別人挖走,這他娘明明是老子先發現的,老子先發現的!我不管,你去,你把他倆給我挖到戰錘來,你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就得賠給我!「

鐵黑塔被羅銘搖晃的東倒西歪,嘴裡卻悠然自得的道:「我才不去呢,你見哪個正隊長親自去挖人的?要是被拒絕了多沒面子?這種事還是得副隊長來!「

「你!鐵黑塔,你還要不要臉?你的面子是面子,老子的面子就是個屁?告訴你,這次你要是不去,以後我就在你的飯鍋里撒尿,在你的被窩裡拉屎,在你的馬槽里撒巴豆!「

鐵黑塔不屑的嘿嘿一笑道:「這麼多年了,我一直跟你一個鍋里吃飯,一個鋪上睡覺,一個槽里喂馬,你居然想出這種辦法威脅我,你是不是傻?「

二狗傻呵呵的看著兩個隊長在旁邊破口大罵,徹底顛覆了往日心目中那高大的形象,他低著頭使勁撓著後腦勺,似乎這樣就能讓他那快要僵硬的腦筋飛速的運轉起來。

終於,二狗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他對著二人大聲道:「老大,羅副隊,你們別吵了,俺跟你們說,陳大哥答應教俺武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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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槍誅仙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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