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救!

第二百零四章 救!

廣闊無垠的曠野頃刻間變作了修羅殺場,連正午耀眼的陽光都被染上了一抹濃重的血色。

李雲溪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覺得身體彷彿被撕成了千萬塊碎片一般疼痛,她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陳鳳章那張稜角分明雖不十分俊秀卻帶給她十足安穩的面龐。同時一股股微弱而分散的靈力不住從少年抵著她背心的手掌中傳過來,如同一滴滴甘露不斷滋潤著少女乾涸的生命力。

但李雲溪的身體早已從內到外被靈力長劍攪的破碎不堪,哪裡是陳鳳章那被封禁的些微靈力就可以救得回來的?陳鳳章緊緊的抱著李雲溪,咬著牙不讓眼淚流出來,但一陣陣的痛苦卻不斷從他的心裡湧出來,就好像整個人都被瞬間掏空了一樣。

他看到李雲溪睜開眼睛,立刻柔聲問道:「雲兒,你,你感覺怎麼樣?」

「小……豆子,小豆子……怎樣了?」李雲溪的嘴唇動了動,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卻是詢問小豆子的情況。

只不過短短片刻的工夫,那原本豐潤誘人的雙唇就已乾裂起皮,剔透靈動的眸子也變得黯淡無光。失去了往日的銳利和剛強,此時的李雲溪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惡咒纏身柔弱不堪的樣子。此刻正值盛夏的正午,本是一天中熱力最盛的時候,她卻在陳鳳章的懷裡顫抖的如同一隻畏冷的幼鹿。

聽她問起小豆子,陳鳳章下意識的往另一邊臂彎里抱著的小豆子身上看了一眼,卻見女孩那小小的身體上被靈力血劍開出了一個前後透光的窟窿,而且在那柄血色長劍逸散成靈氣的時候,劍身上殘存的鋒銳劍意又把這窟窿擴大的足有海碗大小。

一個不過四歲的女孩能有多少鮮血?此時都已從那巨大的創口處流的盡了,周圍翻起的皮肉無不透露出慘白的顏色,就與她媽媽死時的模樣一般無二。等陳鳳章接住她時,小豆子便已經生機盡喪,毫無呼吸,就連身體都開始慢慢的涼了下去。

這個小小的女孩逃過了戰場上一次又一次的劫難,但卻終究還是死在了她最最信賴的陳鳳章的懷裡。小豆子在一瞬間便被切斷了生機,所以反而沒有感受到什麼痛苦,小小的臉上還帶著一絲驚奇和歡喜,彷彿她的時間還停留在片刻前被李雲溪帶著瞬間貼近陳鳳章的時候。

看著那張滿足的小臉,以及兩根調皮的衝天而起的小辮兒,陳鳳章的心頭一片慘然,鼻子里的酸意不斷刺激著他的淚腺,但他卻只能強裝出一絲笑意,對李雲溪安慰道:「放心吧,小豆子好好的,只是受了驚嚇暈過去了,睡一覺便能醒來。」

「那便好……那,便好。」李雲溪輕輕的說道,蹙起的眉頭漸漸鬆開。

她胸前和背後的傷口都在不斷往外溢出著鮮血,體內的靈力在瘋狂修復著她的傷勢,但傷口中殘存的劍意卻又在不斷繼續切割著好不容易修補上的血脈,難以忍受的劇痛和麻癢交織在一起,時刻折磨著少女的身體和精神。

傷口的痛苦,死亡的恐懼,這本是任何人都無法忍受的折磨,但李雲溪卻彷彿毫無感覺一般,只是安安靜靜的躺在陳鳳章的懷裡,感受著片刻難得的溫存和平靜。

少女的樣子就好像受傷的人不是她似的,嘴角處甚至還掛著滿足而恬靜的笑意,一雙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別的,彷彿這激烈的戰鬥、殘酷的殺場、這天、這地、這周遭的一切都已消失不見。在李雲溪那剪水雙眸里,就只剩下陳鳳章那孤高單薄的身影越來越大,越來越是清晰,清晰的纖毫畢現,清晰的……模糊了其他的一切。

陳鳳章看到李雲溪這個樣子,心中的悲痛更甚,一顆心跳的如同擂鼓似的,只覺得一生中從未如此刻一般慌亂。他一邊手忙腳亂的查看著她身前身後的傷勢,一邊在嘴裡不住的道:「你過來做什麼?誰讓你過來的?你,你從小就不聽我話,怎麼這麼大了還是這樣。憑赤澤那樣的貨色,怎麼傷的了我?你,你怎麼就這麼莽撞!」

陳鳳章不斷的想用靈力把流血的傷口封住,但他那稀薄的靈力卻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他空有修者的修為,但受到封印的限制,能輸出體外的靈力卻還及不上李雲溪自身的靈力雄厚。

那兩個貫穿李雲溪前後的創口還在一刻不停的流著鮮血,隨著血液越流越多,李雲溪面上的血色也是越來越淡,此刻已經蒼白的如同白紙一般。

陳鳳章乾脆掏出皇室的秘葯又撕了衣襟用手去堵,但血流如泉,藥粉剛剛倒上便被血流衝去,布塊剛剛堵上就被浸的濕透,殷紅的血水從布條的邊角處一個勁的流到地上,轉眼間就把李雲溪身下的草地染得猩紅一片。

「這……這……這可怎麼是好?怎麼是好?」陳鳳章的額頭早已布滿了汗珠,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李雲溪的傷口,神經般的念叨著。

他恨不得把體內所有的靈力都集中在手掌之上,可那澎湃精純的靈力卻被一層密布體表的封印牢牢擋住,剛一脫離陳鳳章的身體便飛快的消散。

明明可以感受到自己體內的靈力浩渺如海,最終輸送給李雲溪的卻只有那麼可憐的一絲半縷,若是自己根本沒有這個本事還好,可此刻偏偏是有力難施,這種如同一頭猛虎卻被困於籠中的感覺讓陳鳳章狂躁已極。

看著心愛的少女正一點一滴的漸漸失去生機,這種難以描敘的折磨簡直令陳鳳章快要發瘋!

「沒……事的,鳳章哥哥,你,你別著急……」李雲溪從未見過陳鳳章如此著急的模樣,看到他額頭密布的汗水,習慣性的抬起手來要為他擦拭汗珠,但平日里習以為常的小舉動此刻卻變得異常艱難,那蒼白柔弱的小手只抬到一半便無力的跌落下去。

李雲溪怔了怔,又攢足力氣倔強的再一次抬手去給陳鳳章擦汗,這一次還未等她的手舉到一半,便被陳鳳章一把攥住。

陳鳳章握著李雲溪的小手,只覺得像是握住了一塊寒冰,他帶著李雲溪在自己的額頭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雖然擦掉了,但兩人掌中的血水卻抹了陳鳳章滿臉,讓一向自信輕佻的少年看起來無比的難看狼狽。

李雲溪卻一點都不覺得陳鳳章難看,她似是做了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一般,得意的挑了挑嘴角,柔聲道:「你看,其……其實,我一點都不疼,你……你也不必……」

陳鳳章再也不敢讓李雲溪再說下去,他只怕再聽下去就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於是搶著道:「你不要說話,休息一會兒,我……鳳章哥哥一定會救你的,鳳章哥哥從沒騙過你,從沒讓你失望過,對不對?你信不信我?」

李雲溪看向陳鳳章的眼神變得更柔了,她聽話的放下手來,讓自己的身體完全蜷縮進陳鳳章的懷裡,輕聲道:「自然,是信的,雲兒……不信她的鳳章哥哥,還能信誰?我只怕……你太為難自己。」

陳鳳章再也不說話,只是用力搖了搖頭。接著,他狠狠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眼中已經恢復了清明,所有的悲痛、慌張都已不見,剩下的只有冰山般的寒冷和堅定。

他緊緊摟住了李雲溪,盤膝坐好讓少女的身體橫陳在雙膝之上,同時兩手再次結印放平在身體兩側,下一刻,體內龐大的靈力之海彷彿天崩地裂一般掀起了萬丈巨瀾,整個靈海似是倒灌似的無比洶湧的向著他的頭頂靈台、胸口氣海以及小腹丹田處猛衝了過去。

這個姿勢,這個手印,這樣磅礴浩蕩的氣勢,只要是看過一次的人就絕不會忘記,那正是陳鳳章在粟城之前救回曾二狗時所施展的那道不似人間的驚天神術!

當時的曾二狗傷勢不比李雲溪此時強上多少,但卻被陳鳳章憑藉這道術法硬生生從死神手裡搶回了性命。只是那時的陳鳳章並沒有被那道封印禁錮住靈力,而此時,他是否能夠衝破封印再次挽救他懷中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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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槍誅仙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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