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鎮魂鍾
赤澤的心裡很亂!
就在片刻之前,自己凌虛踏空而來,展示著修者巔峰的實力,滿身重寶,侍衛在側,本當挾泰山以壓累卵,翻手雲,覆手雨,這些上不了檯面的螻蟻只配在他的腳下匍匐!
赤澤看過了薩庫爾殺死哈爾巴拉和莫日根時的樣子,在他的心裡,自己殺死薩庫爾也應該是那樣的輕而易舉。
到那時候,他當然不會真的殺死薩庫爾,他要狠狠的羞辱他,用盡一切方法把他狠狠的踩在自己的腳下。他不是很喜歡那個叫阿茹娜的賤婢嗎,他要當著他的面,把那個賤婢賞賜給草原上最醜陋骯髒的奴隸!
薩庫爾的一切他都要一點一點的毀滅,讓這個驕狂的混蛋,永遠生活在痛苦和屈辱當中!
赤澤甚至早已經想好了很多有趣的主意,多年來他甚至一直在幻想著薩庫爾跪在自己面前時的場景,他一直等待著,等待著有一天能夠再一次見到薩庫爾,他要親手把當年的羞辱百倍千倍的加諸在薩庫爾的身上!
但現在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這兩個不過是修者初級的廢物,竟然會把自己逼得如此狼狽!
同樣的等級差距,同樣的難堪場面,甚至是同樣的那個男人!似曾相識的情形,無情的勾起了赤澤心底最不願面對的回憶。
除了幾年前的那次,他赤澤何時受過如此的侮辱?更何況帶給他這樣侮辱的,竟然還是同一個人!
赤澤的腦漿都快要燃燒了起來,翻轉間,他看到了身後那四個侍衛的目光,那種愕然和驚訝的表情成為了捅在赤澤心口上的最後一把鋼刀!
他們在愕然什麼?在驚訝什麼?他們是不是認為自己已經輸給了這兩個修者初期的混蛋?什麼時候,連自己的侍衛都敢用這樣的目光來看待自己了?!
「夠了!」
狼嚎般的嘶吼從青光中突然爆發,隨後一道濃烈至極的黑色光柱衝天而起。
光柱穿透了青色光罩的同時,也把陳鳳章和薩庫爾震出了數丈開外。
一股沉重異常的壓力從黑光中直透而出,沉沉的壓上每一個人的心頭,為原本就寂靜無聲的戰場,更增添了幾分凝重。
黑色的光芒飛快散去,眾人這才看到,一座人頭大小的黑紫色小鍾,懸浮在赤澤的頭頂上方,正在緩慢異常的微微搖擺。
此時的赤澤已經完全沒有了剛出現時的高傲和從容,他那一頭梳理整齊的辮子,零散的就像被母雞刨過的雞窩,身上臉上雖然沒有傷痕,但衣襟鬆散、袍帶歪斜,就連腳上的靴子都不知何時遺落了一隻。
「該死!該死!你們全都該死!」赤澤滿臉猙獰,厲聲咆哮,充血的眼球瘋狂的掃動,他突然舉起手來,對著自己的胸口狠狠拍下,一口艷紅色的心血被滿身的靈力裹著,直直向那半空中的小鍾射了過去。
「鎮魂鍾!」
「快!」
陳鳳章和薩庫爾同時驚呼,以最快的速度向那紫黑色的小鍾趕去,但是他們的速度再快,又如何快的過離小鍾最近的赤澤?
那口鮮血就當著兩人的面全部澆在了鐘壁之上,瞬息間就被吸收的一乾二淨。鎮魂鍾吸收了赤澤的心血之後反而停止了搖擺,黑的發亮的鐘身在澎湃的靈力中靜止不動,仔細看去,卻是因為震動的太過快速,反而感覺上如同靜止一般。
咚……嗡……!
低沉厚重的鐘鳴在一瞬間席捲了全場,悠遠而雄渾,彷彿有形有質一樣,輕而易舉的穿透了人們的耳膜,引起了一波又一波來自靈魂的顫抖。
四周的空氣似乎變得粘稠起來,鐘聲不休,人們就彷彿漸漸沉入了泥沼,身體四肢每一塊肌肉都像是被泥漿糊住了一般,越是掙扎,便陷得越深,越是用力,就越是無法動作。
鐘聲停止,包括戰馬在內,場上所有的生靈都陷入了僵直,他們能聽能言,也能看到場上的情形,但就是再也無法挪動一步。
砰砰兩聲悶響,陳鳳章和薩庫爾重重摔在了地上,以他兩人修者境的修為,竟然也在鎮魂鐘的壓制下喪失了行動能力,就像中箭的鴿子一樣,無力的從空中墜落。
「鳳章哥哥!」
「薩庫爾!」
李雲溪和阿茹娜急急的叫道,從那樣高的地方摔下來,也不知兩人有沒有受傷。
「沒事。」
「放心!」
兩個人都被摔得悶哼了一聲,只覺得五臟六腑都似挪移了位置,但又不想讓人擔心,強忍著一口氣,勉強的回答。
「老薩,你剛說那是鎮魂鍾?這他娘究竟是什麼東西?」陳鳳章想要掙扎著起身,但卻發現自己竟像是被捆縛住了一樣,絲毫無法動彈。
「鎮魂鍾,長老會的至寶!它的作用便是鎮壓空間,範圍之內,禁錮一切生靈。」薩庫爾死死的盯著獨自立於天上的赤澤,眼神中終於出現了一絲驚色:「沒想到,大巫居然捨得把鎮魂鍾給了他。」
「少廢話,怎麼破?」陳鳳章也有些焦躁的道。
「你沒辦法?」陳鳳章沒想到,薩庫爾竟然比他還驚訝的反問道。
「你們北蠻搞出來的東西,我怎麼會有辦法?」若不是動彈不得,陳鳳章此時都想敲開薩庫爾的腦袋看看,是不是剛剛被摔壞了。
薩庫爾瞪著眼睛道:「鎮魂鍾再厲害,也不如那什麼玲瓏噬魂鏡吧?你連那東西都破得了,對這鎮魂鍾卻束手無策?」
「我……」陳鳳章聽薩庫爾這麼說,卻是只有苦笑。
當時破掉那噬魂鏡,完全是憑藉著九尾天狐的投影和那道神秘光印,老實說這裡面沒有他自己一點功勞。就算是玲瓏噬魂鏡這個名字,也是光印乍現之時莫名其妙的給他留下了一些知識,否則就算到了現在,他恐怕都不知道這個名字。
天空之上,赤澤如神魔般獨自站立,瘋狂而囂張的縱聲大笑,心滿意足的俯視著腳下表情各異的人海,連他的四個侍衛都遠遠的躲在天邊,生恐踏進鎮魂鐘的範圍。
笑聲止歇,赤澤長長的舒了口氣,這樣的景象才多少有些符合他最初的設想。他用非常優雅的動作,一絲不苟的梳理好散亂的頭髮,又細緻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裝,看上去他似乎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全身每一絲肌肉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他終於等到了這個時刻,威壓全場,俯視眾生,一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他簡直已經快要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雖然那口心血會在一段時間內影響他的修為,但這個代價,他會計入一會兒的報復之內。
他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後悔。
「薩庫爾,我的朋友……」赤澤的聲音彬彬有禮,比他的動作更加優雅,像一個貴族般微笑著看著躺在地上的男人:「看到了鎮魂鍾,有些驚訝對嗎?如果早知道它在我的身上,你剛剛還敢那麼無禮嗎?」他的語氣就像是對著老朋友一樣,但那雙狹長的眸子里翻湧的血色,卻越來越是濃烈。
「哼!赤澤,你還是那麼虛偽,得勢時裝模作樣,失勢時狀如瘋狗,對於瘋狗,哪來的什麼有禮無禮?一巴掌拍死便是!」薩庫爾一邊說著,一邊卻是暗暗運轉著靈力,試圖掙脫鎮魂鐘的壓制。
「哦?一巴掌拍死嗎?」赤澤緩緩的抬起一隻手掌,像是欣賞一件藝術品似的仔細的看著,然後突然一掌揮出,血紅色的靈力向著地面激射而去。
啪!
清脆的耳光聲中,一道人影被扇的離地而起,斜斜的摔了出去,身影尚在空中,一件物事便從那身影上脫離了開來,剛好落在薩庫爾的身前,與地面撞擊發出一陣金屬的脆響。
那赫然是一個猙獰的鬼臉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