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做戲

聽了秀蘭的稟告，凌凌雪梅不由得緩緩攥緊手中的錦帕。

這凌籬珞搞什麼鬼？大家都知道，素執和太子素來不和，她何須非力討好？

不對，她今天不對。

凌凌雪梅鬆開帕子，對着銅鏡細細的貼著花鈿。嫡庶尊卑有別，本來這太子妃之位自己十拿九穩，可偏偏凌籬珞是個皇上親賜的二品郡主。

要知道，整個大楚，除了皇上的嫡出女兒素執公主和四個庶出公主外，只有三個郡主。楚新王的嫡女顏雪郡主，楚寧王嫡女幽若郡主，再就是她了。

顏雪郡主十四歲就訂婚給大皇子，如今已是正妃。幽若郡主則是嫁進了丞相段氏的長子為正室，也算是凌籬珞的嫂嫂。

由此可見，比起凌籬珞，自己唯一的優勢就是在長安饒有美名，而自己是嫡女而已。

怎麼辦，她不願輸給一個低微的庶女！

「小姐，太子殿下有請。」

凌凌雪梅的婢女蝶兒說道，看着凌凌雪梅溢出笑意的眼角，讚美道「這次來的世家小姐可不少，可太子殿下只宴請了小姐一個，可見不日就要喚小姐為太子妃了～」

「別胡說。」凌凌雪梅假意訓斥道，心裏卻無比甜蜜。蝶兒說的不錯，只要太子喜歡，自己一定還是太子妃。

可待到她重新梳妝身着粉色百蝶裙姍姍來遲時，卻遠遠看見碧水亭內凌籬珞熟悉的身影正在輕撫箜篌，而太子正在旁邊的牡丹廳等待她，眼睛卻直直的盯着碧水亭。

又是這個賤人！

自從半月前素執抽了她一鞭子后，堂堂公主居然總是主動和她一起，而且十分護着她。要知道素執公主有四個庶妹，她通通不放在心裏，可見她並不是一個不計較嫡庶尊卑的人。

竟也受了她的蠱惑，這幾個月來的努力怕是都白費了。

凌凌雪梅扯了扯裙擺，抿出一抹羞澀得體的笑意。

「臣女來遲，還望殿下莫怪。」她福了福身子，聲音輕柔可人，若黃鸝清鳴，是個妙人兒。

樓君鶴回過神來，虛扶她一把，心裏卻被另一抹粉色的身影擾得痒痒的。佯做不經意的問道:「你可知道，那碧水亭中是誰？」

凌凌雪梅心裏一緊，向碧水亭看了看，果然是一粉一碧兩個人。粉色長裙的人坐着撫琴，碧色那人站着聆聽，便以為碧色那人便是秀蘭。

雖說這次是為了給太子選妃，可太子畢竟也不是自幼養在宮裏，大多數時間都是和一些世家弟子在一起，穩固自己的地位。再者，他畢竟是男子，總不好一直觀察尚未出嫁的貴女。

「臣女眼拙，粉色綉水裙那人瞧著像凌籬珞郡主，旁邊的……大約是她的婢女吧。」凌凌雪梅半掩粉面，看起來嬌羞委屈。

「凌籬珞郡主？」太子若有所思道:「可是父皇親封的那個郡主？我記得她也姓凌，是你的庶妹吧。」

凌凌雪梅暗暗記下一筆，都怪凌籬珞，隔的這樣遠居然也能搶了自己的風頭，真是討厭。

「凌小姐？」見她溜神，樓君鶴舉起酒杯輕咂一口，提醒道。

凌凌雪梅悄悄打量著太子，月色錦服，玉簪綰髮，看起來也是個玉樹臨風的人物。

「殿下喚臣女暖暖即可。」凌凌雪梅微微行禮，看起來優雅而美麗:「不瞞殿下，家妹自幼嬌慣，時常……哎，臣女本來不該多言。只請半月後的合歡喜晏上，殿下能夠記得臣女三分好，不計較家妹的莽撞無理。」

凌凌雪梅的柔軟和欲言又止，成功的喚醒了樓君鶴的男子之心。雖然那個撫琴靜好的女子看起來並不嬌縱，可事實上面前這個柔軟而身世出色的女子沒有理由欺負一個庶女。

大楚的嫡庶尊卑一向分明，父皇寵愛這個郡主他也是有所耳聞。郡主僅次於公主，恃寵生嬌在所難免，而凌凌雪梅雖是嫡女，卻沒有誥命在身，難免低了一頭。

「她平日可欺負你了？」樓君鶴關切的問道。

「還請殿下不要計較。」凌凌雪梅半眸垂淚，惹人愛憐。

不否認就是欺負了。樓君鶴暗暗盤算，凌家也是一品官員，如果能娶了嫡女凌凌雪梅，對自己鞏固地位無疑是有益無害。

為了讓凌凌雪梅更加傾心於自己，他溫言細語的安慰道:「暖兒不必委屈，本宮去給你討個公道。」

說完，急匆匆的向碧水亭而去。

凌凌雪梅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稍縱即逝不易捕捉。她自幼學習如何利用自己的優勢讓男子更加寵愛，而凌籬珞，也不過是她前行道路的小石子罷了！

粼粼湖水，溫潤艷陽。

碧水亭如名一般，淡雅溫和。素執拉着凌籬珞獻寶一般的來到碧水亭，語氣中滿滿都是驕傲。

「梨兒你瞧，這碧水亭都是我的～瞧見這箜篌了嗎？這是神琴箜篌，名喚般若，不過少有人能彈響。」

凌籬珞看着精緻的琴身，忍不住輕撫細細的琴弦說:「據說神琴箜篌一生只有一個主人，它生生世世都在等那個人投胎轉世再次彈響，上一次被彈響，大概是三百年前吧。」

「梨兒你對箜篌也有了解？要不要試試能不能彈響？」素執一臉興奮。這西蜀莊園除了她就是各個皇兄皇弟，侍女和嬤嬤都對她畢恭畢敬，而像凌籬珞這麼合她脾氣的小姐又少有，所以她很喜歡凌籬珞。

「幼年倒是學過一些，我母親很喜歡樂器，母親的古琴和箜篌，都曾是大楚最出色的。」凌籬珞悠悠落坐。一襲粉色綉水裙看起來仙氣十足，看起來宛若迷途仙子，盈盈纖腰不足一握。

素執自認為也算是大楚後宮容顏出挑的人，沒想到還是輸給凌籬珞那股仙氣神秘。

「當年琴瑤姑姑那驚鴻一舞，素執此生難忘。」素執不由得感嘆。凌籬珞與段琴瑤八分相似，特別是氣質，同琴瑤姑姑一樣的讓人覺得舒適又不忍染指。

凌籬珞將手搭在琴上，輕輕一劃，曼妙清脆的琴音隨之而發，留下凌籬珞和素執驚訝的臉。

「天啊，梨兒，你才是這琴的主人！」素執驚訝的說道，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

「這怎麼可能……」凌籬珞撫著琴身繁雜的花紋，每一個紋路都流淌著歲月無聲的痕迹。

「幸好那些多嘴多舌的侍女都被我打發走了，不然梨兒，這就是震驚朝野的大事。」

凌籬珞自然知道素執言下之意。天下分為四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神琴般若。皆言神琴般若是天命之琴，可彈響者，無論男女，皆是人中龍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