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交涉

這不是李跡第一次被天下前十級別的高手威脅。

那時，在隱部閣樓，裘飛也威脅過他。

但那時，裘飛顧忌於闡院，因此也僅僅只能是威脅。

而現在，東君如果要殺他，還真的還人能救他。

自己殺一個黃風奴都費勁，如何面對第七的東君？

東君覺得，自己這話說出來，李跡應該會冷靜下來了，他之前只是因突然見到友人在此而憤怒。他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不然也不可能逼死誅候的三大隊長。

果然，在句句帶著火山噴發意味的話語之後，李跡沉默了下來。

他的沉默，也讓東君原本填滿胸膛的殺心也慢慢淡了下來。

這個少年，終究有著不錯的利用價值。

雖然，自己現在最想要的，是找到蘇伍那個孽徒。

李跡抬起頭，看著面前耀眼如神明的獸魔男子，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東君冷笑了起來，油鍋再次炸起：「還在本座面前裝？本座找了他這麼多年，如今終於，通過一件事情得知了他的身份。」

他的手指猛地指向後方的柳綺：「蘇伍他曾在北海殺死了七雄劍客之一的高紅雪！而這個小姑娘，就是高紅雪的女兒！」

李跡瞳孔猛然一縮。

柳綺是高紅雪的女兒，是他之前在燕國易水宮才得知的事情，這個傢伙，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是河伯和湘夫人？他們跟蹤自己，知道了自己進易水宮之後的事？

東君的聲音伴隨著熱油的沸騰聲緩緩響起：「蘇伍，大周前中司馬大將，三十六年前出使鬼戎，被扣留放逐至北海牧羊，十九年後，闡院陰陽家大教授孟幻犯事被驅逐，其女孟星辰出走，也來到了北海。」

「蘇伍遇到孟星辰的時候，她身負重傷，又正好遭遇來北海有利的燕國劍龍高紅雪，蘇伍救了她，兩人一起聯手殺死了高紅雪，之後，蘇伍離開了北海，至今，十七年。」

「我已經找了他，十七年了。」

李跡有些頭皮發麻，悚然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東君答道：「我是九歌的首領東君，當今截教第二人。」

第二人？那第一人，就是那位天下第三的截教教主越椒？」

看著李跡的神情，東君知道他猜到了，也不隱瞞，乾脆地道：「蘇伍他，背叛了我們教主，奪走了通天的力量，我們一直都在找他，雖然如今還是沒找到，但我們找到了高紅雪的女兒和你。」

「或許是對改造高紅雪為影魔的愧疚，他給予了這個小姑娘夢魔的力量，卻沒有告訴她她的身世。」

「我抓她，並沒有想對她怎麼樣，她只是中了夢眠術，本座要的，只是蘇伍現身，只要你告訴我他在哪裡，你和這個小姑娘，我不會動你們分毫。甚至，你還可以加入九歌，成為未來截教光復之後的第一批成員。」

李跡再度沉默下去。

他承認東君剛剛的話是對的，如果要動手，他只能死在這裡，甚至剛開始，東君不出手幫他除去了體內黃風奴的劍意，他就已經死了，這算是一次救命之恩。

他只是，實在無法忍受東君綁架柳綺來脅迫他。

如果沒有這事，他絕對會考慮加入九歌，因為他不喜歡欠人人情，更別提重如救命之恩。

他緩緩說道：「如果我拒絕，你會殺我？」

「當然。」東君點頭，冷漠無比地道：「而且不僅你會死，這個小姑娘也會死。」

「我似乎沒有選擇。」李跡苦笑了起來，似是認命了。

「但是你知道嗎？蘇伍，他是我從小的師父，他教會了我存在的價值，讓被親生父母拋棄的我，擁有了在將軍府中立足的資格。」

「如果我出賣他，就是出賣了出去十五年的自己。」

李跡攤手道：「我做不到啊。」

「那，你是願意為你師父去死了？順便還要搭上這個無辜的小姑娘？」東君眼中的火焰已經從金色變成了赤紅色。

照亮這片地底空間的無數火光，也有變紅的傾向。

聽說地獄中的火焰，便是血紅色的，如同那紛飛的彼岸花。

「我的確打不過你。」

李跡站起來，身上發出鐵鏈叮噹之聲。

「但是，你殺了我，你也得不到蘇伍的情報，因為他之前為了幫助我殺不死奴，已經進入沉睡狀態了，他不會自己現身，只能讓別人去找他。」

東君冷漠說道：「我可以用夢魔搜魂讀取你的記憶。」

「我也是夢魔，在死之前瞬間摧毀自己的所有記憶，還是辦得到的。」

「……」

氣氛似乎更加凝滯了，這片空間已經灼熱地讓人感覺在火爐中，李跡的話並不能讓東君去冷靜考慮，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殺意。

因為他很討厭威脅，哪怕李跡做出再多驚人之事，在他眼中也只是一隻小麻雀，九天之上的鳳凰被一隻麻雀威脅，豈能不怒？

鳳凰之火，本就代表著爆裂。

就在他全身上下都徹底被恐怖火焰所包裹時，李跡又說了一句話。

「其實，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

「什麼交易？」

李跡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和我都有共同的敵人——誅候，我雖然打不過你，但也已經證明過，我有覆滅誅候的能力，眼下，誅候還剩一個首領裘飛未死，我們可以聯手將他殺死。」

「我聽湘夫人說過，你們九歌的目標，是將那位大周天子從龍椅上拉下來，正巧，我現在知道了誅候對四王將家族下手的原因，跟這位天子脫不了干係，所以，我們又有了同樣的立場。」

「雖然不能算作夥伴，但我們可以互相利用，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蘇伍的情報，只能用別的方式。」

「什麼方式？」東君的語氣微微緩和。

李跡正色道：「讓他自己來找你們。」

「我不會出賣自己的師父，但我會告訴他，柳綺的身份被你們知曉了，他對這個小丫頭很上心，你現在放了她，她以後仍有可能被你們抓住，在這個威脅面前，或許，蘇伍會主動來見你們。」

李跡認真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和他之間有什麼故事，但是這樣，總好過強逼吧。」

東君沉吟片刻，說道：「但是你說，他現在陷入了沉睡？」

「又不是死了，當然能夠醒來，而且，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會躲一輩子。」

東君沉默下去，他在思索這個交易。

李跡說的不無道理，哪怕他今日放了這個小姑娘，以後要再度把她抓來，的確是輕而易舉，除非她一輩子躲在京城裡，但作為夢魔，她待在京城，同樣也是風險，所以，這個威脅對蘇伍來說的確很大。

如果蘇伍肯主動現身，他身為天下第七高手，也不屑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只是那傢伙已經躲了十七年，他實在是忍不了了。

十七年，代表著當初被蘇伍奪走的通天轉世，已經十七歲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只是，這個交易唯一的風險，就是如果蘇伍仍舊打算躲著，不管這個小姑娘的性命，那怎麼辦？

一個曾經為了幫助自己所支持的王子退出黨爭，不惜將自己的同伴屠殺的傢伙，還真的有可能放棄一位自己僅僅是有愧疚的小女孩。

所以，他看著李跡，沉聲說道：「這個小姑娘，或許未必能夠逼他現身，我覺得，你更合適。」

李跡眉頭一皺，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東君接下來說道：「把你的一縷魔念轉移給我，讓我隨時都能夠感應到你的位置，我才能夠答應你的條件。」

李跡心中暗罵了一句，不愧是九歌的首領，果然奸詐！

東君冷笑道：「怎麼？害怕？既然是打算跟九歌合作，你又何必擔心我會對你不利？除非，你並沒有要與我們交好的意思。」

這種危險的話語，很容易讓局面變得不利，李跡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我同意。」

東君笑了起來：「你是個聰明人。」

……

……

柳綺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張夢裡熟悉無比的面龐。

「李跡？」她喃喃念了兩句，然後猛然瞪大眼睛，翻身坐起來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李跡無奈地看著這個丫頭道：「我倒是想問你，你什麼時候離開京城的？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

「我……」

她想著自己離開的原因，有些不好意思說出來，吐了吐舌頭，然後看向周圍：「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是飲玉鎮的一家客棧。」

李跡解釋了一句，隨即有些不滿地道：「你還沒說呢，你為什麼突然離開京城？還不告訴我？」

柳綺竟是露出了扭捏之態，全然不復她平時大咧咧的作風，這不禁讓李跡驚訝的同時也好奇無比。

究竟是什麼原因？

「那個，是因為我……」

她咬了咬小銀牙，下定勇氣說道：「李跡，你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嗯？」

李跡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