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笑芙蕖
這一覺蘇千葉睡的很香，至於是那種香，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他雖然抱着芙蕖睡了一個晚上，剛剛開始的時候他手還有一些不老實，但是被芙蕖捏了幾次之後不敢亂動了，到了後半夜，考慮到她明日的戰鬥，也不敢吵她。只能聞着她青絲上那好聞的香味睡了一晚上。
天色已經大亮，芙蕖正站在船頭。
她挑戰夏侯冉一事，短短一天在有心人和無心人的引導下，已經傳遍長安，所以今日這痕江湖之上，竟然無人泛舟。反而在岸上圍滿了人，期待着驚世的一戰。
午時將近，岸上都是人，自然不好動武，芙蕖將蘇千葉送回岸上，在他的叮囑之下，一人獨自飄向湖中心。
夏侯冉弦歌知雅意，也取了一條小舟，前往湖中心。
湖面之上水汽蒸騰，寒氣悠悠，雪花逐流水，融在水中。兩人似乎都算著時間，小船從東西兩面慢悠悠的朝湖心而去。
時辰流逝，兩人的船都已經到了湖中心，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悶響。
午時已到。
雙方沉默，死寂一片，隨後浩蕩劍意從芙蕖的船篷之內衝出。夏侯冉亦不甘落後，磅礴如海的金色芒氣回應而出。
金藍兩色芒氣交鋒，小舟頓時被摧殘破碎，水花飛濺之中，一道清麗身影宛如出水芙蓉，踏在水面之上。夏侯冉雙腳之上靈力涌動，也止住身形站立在水面之上。
僅僅這一手就體現出兩人不凡的修為，這等對靈氣的控制，已經到了一羽落江不沉的微妙地步了。
芙蕖率先開口，「夏侯冉，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此地作為戰場嗎？」
夏侯冉閉目不語，調節自身氣息。
芙蕖卻不打算出手，繼續說道：「痕江湖是一處人工水湖，引了不少地下暗河的水到這裏。」
夏侯冉不屑道：「那又如何。」
一絲嘲諷的笑容，出現在她臉上，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比這湖水還要冰冷。「其中有一條暗河就是來自焱陽山之上，那條染血的懸崖瀑布，他們的冤魂從山上流淌到此地，聚集在此。今日我就要用你的鮮血，祭拜他們的在天之靈。」
「哈哈--」夏侯冉狂笑。「連外公都殺不了我，你以為你能。」
「不就是蒼雲甲，今日我就破了你這龜殼。」
「狂妄」夏侯冉爆喝一聲，全身靈力涌動，四周湖水積壓而出，變成一個真空地帶。他身上金色芒氣緩緩變為黑色，覆蓋在他身上，化為一件實質的黑色玄甲。玄甲黝黑無光，靈氣流轉，給人一股如山嶽一般厚重感覺，不試便知堅硬無比。
此物正是他的靈屬之器，蒼雲甲。
「百萬軍中，我亦來去自如，無人能傷。只有四境我看你如何破我的蒼雲甲。」
「敗你何須五境。」芙蕖見到這一幕只是冷笑，伸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之上，做出一個把劍的動作。驀然，四周河水如龍翻滾，被太子稱為十冷寒風吹不皺的痕江湖，激起滔天巨浪。
浪濤之中。芙蕖緩緩拔劍，從她的心內，拔出一口古劍。
劍身如水晶湛藍匯刻着蓮花紋，流淌著如夏侯冉身上靈屬之器一樣的靈力。
「此劍名喚幽瀾，今日取你之血，為她開鋒。」
觀戰的人呆如木雞，包括蘇千葉，他知道芙蕖很強，但是強到這種違背修行常理，只用四境的修為就化出靈屬之器的地步。對於普通修士的打擊，簡直可以達到懷疑人生的地步了。
夏侯冉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此超越修行常識的一幕他也被震攝的不輕，「就算有靈屬之器又如何，老夫的根基在你之上。」
「殺你只須利劍，何鬚根基。」芙蕖嗤笑一聲，藍色劍氣劃破湖水朝夏侯冉斬去，夏侯冉不閃不避，踏水而來，劍氣打在他的身上，發出「砰砰」的聲響，卻不能奈何他一絲一毫。
夏侯冉此刻拳頭被黑色玄甲覆蓋，轟殺而來，腳下積水在這壓力之下，險地三丈，水流朝四周擴散出去。
五境之威，強悍如斯。
芙蕖身不動，劍動，劍光一閃，長劍正好刺在他的拳頭之上。招式相交，四周湖水立即炸開，激起千堆水浪。
正面硬碰硬的一招失利，五境的夏侯冉眉頭皺起，「怎麼可能，你怎麼能有這等根基。」
「為何不可能，你孤陋寡聞罷了。」
夏侯冉鐵拳在動，拳法連環而出，芙蕖長劍回應，兩人相互對招，儘是宗師氣派。芙蕖利劍雖然強，屢屢破開夏侯冉雙拳，但蒼雲甲覆蓋全生，她的利劍只能在上面留下一條劍痕，眨眼便恢復原狀。
「夏侯冉，你也不過爾爾。」
一聲鄙夷，芙蕖靈屬之器幽瀾劍發出湛藍劍光，璀璨奪目，絕世劍法第一次出現在長安眾人眼前。
初式--江河斷
一道劇烈的劍氣轟然斬下，整個湖面被撕裂而開，露出湖底百丈之下的河床，湖水如恭迎聖人而分開兩側，久久沒有合併，夏侯冉被劍氣轟退到道路的盡頭，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胸口。
一道細小的裂痕出現在蒼雲甲之上，但是很快就恢復正常，他心底的驚駭比這湖水更激烈。
五境的他在芙蕖的面前，竟然是被全面壓制。
芙蕖輕輕舉劍，河水立即崩塌，重新凝聚在一起，她宛如傳說中的操縱江河的洛水女神，冷聲道。「下一劍，我要你跪下，跪在焱陽書院的亡魂面前。」
「不可能。」夏侯冉怒吼，雙拳急用，鐵拳之前黑色流竄，爆沖而出，直撲芙蕖面門。
橫式--八荒爆
芙蕖轉動劍身，劍氣如海潮巨浪擴散而出，激烈的湖面瞬間恢復平靜，宛如明鏡。但眾人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夕的寧靜，紛紛屏氣凝神，看她的下一劍。
繼式--海潮生
「轟---」
一聲爆響，只有少數人看見芙蕖躍空而起，一劍從上而下，打在夏侯冉的肩上。隨後巨浪衝天而起，整個水面凹陷下去，在河床地下，夏侯冉肩頭的盔甲已經碎裂開，他整個人竟被壓到在地，半跪在芙蕖面前。
夏侯冉拚命掙扎，劍山的力道卻如同驚濤駭浪般兇猛，又如江水連綿不絕，讓他完全動彈不得。他咬牙道：「你竟敢讓我下跪。」
芙蕖語氣冰冷無比，「你跪的不是我，是你那些對不起的人，是焱陽書院當年自盡的那些老師。」
「哈哈--」夏侯冉狂笑。「你以為你外公又是什麼好東西，為了保住自己的孫女，不惜拉上焱陽書院陪葬，而那些老師更是愚蠢至極。」
回答他的只有轟然一劍，這一件斬在他的頭上，頭顱深深的埋在沙土裏，做出一個磕頭的動作。
利劍雖然傷不了他的皮肉，但這種屈辱，夏侯冉怎麼能忍，蒼雲甲上之上靈力頓時爆開，四周湖水被掃蕩一空。
橫式--十方滅
就在靈氣爆發的那一刻，芙蕖衝天而起，被掃蕩而出的湖水竟化為一條條水柱，衝天而起。
六式隕陽訣--中式--海龍捲
劍式出，湖水如得敕令，水柱凝聚，化為一條巨大水龍，張開獠牙巨口朝夏侯冉咬去。水龍帶着萬鈞水壓而下，夏侯冉蒼雲甲雖然能擋，當巨力之下，依然被壓到在地上，怎麼也直不起身。
水龍轟殺整整衝擊了一刻間才結束，觀看的無不瞠目結舌，四境之力碾壓五境，宛如天方夜譚。
這等以氣御水的劍術，更是神乎其神，原來人，真的可以天才到這種地步。
這時湖水炸開，夏侯冉從湖底竄出，披頭散髮，狼狽至極，他雙目通紅，直衝芙蕖。
芙蕖單劍橫掃，眼露殺意，這一天她等了十三年了。
夏侯冉為人謹慎，從不輕易出長安，長安有高人把守，她根本不能動手，而夏侯冉也非一時半刻能殺死。所以她才一直等，終於等到這一天，等到與他正面一戰的一天。
結束了，我的過去，這一劍之後，我芙蕖的未來，將是新生。
六式隕陽訣--絕式---碧海凝
瑩白劍氣縱橫而出，鋪天蓋地，劍氣所過之處，整個湖面被凝結成冰，依舊保持着湖水翻騰的模樣，宛如靜止的冰藍大海。
夏侯冉將功力逼到極限，蒼雲甲由黑轉金，爆發出一股昊天之能。
橫式---十八途
夏侯冉博命一招，昊光大作，連出十八拳，芙蕖由始至終卻之出一劍，一片破開的他的十八拳，刺在在他的蒼雲甲之上。號稱五境無敵的蒼雲甲頓時變為冰雕，隨後破碎，幽瀾劍刺進他的胸口，鮮血灑滿整塊冰雪湖面。
就在長劍要刺穿他心口的時候，他突然說道：「我知道你表姐的下落。」
芙蕖利劍頓時停住，隨後語氣冰冷。「我不會放過你的。」
夏侯冉口嘔鮮血，「此刻你劍氣依然貫穿我的奇經八脈，我一日過後必死無疑，我用你表姐的下落，換這一日的時間。」
「說。」芙蕖簡單無比的回答。
「三年前她在北域的無極山霖出現過。」
話落，劍氣縱橫，夏侯冉雙膝立即與身體分離，鮮血流淌在整個湖面之前，遠處他的孫子夏侯非覺正朝這邊衝來。
芙蕖面無表情的收劍，「有人接你，那你也不用爬回去了。」
夏侯冉雙手落在冰面之上。
她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個人柱夏侯冉，他依舊活着，生不如死的活這一天。
如此殘忍的一幕落入眾人的眼裏，在她上岸后眾人紛紛散開，唯有蘇千葉站在原地，彷彿看不到那個殘忍的劍手，她依然是溫柔靠在他肩頭的笑芙蕖，笑道：「院長，你好厲害。」
因為他知道，當年十二歲的芙蕖至親雙失，那種痛比這手足分離更深。
夏侯冉只痛一天，她痛了整整十三年。
芙蕖牽起他的手，微微一笑，美艷不可方物。
那是一種釋然的笑容。
「我們走吧，今天請你吃東西。」
「嗯」蘇千葉握緊她的手，兩人一起走了出去，「不過院長，我不吃果子。「
「我只會摘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