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晚熟的女孩
顏言惡意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凌晨顯得格外突兀，震得姜承橙心裡咯噔咯噔的跳動著。
——那個名叫顏sama的ID八成就是她了。憑姜承橙對這個女孩的了解，就算深夜叫醒姜雨檸也不足為奇，現在應該有必要出手阻攔。
「千萬別瞎說話啊……」
姜承橙躡手躡腳的擰開了房門的鋼鎖，隨著砰的一聲就看到身著粉色睡衣的女實習老師在姜雨檸門前晃悠。
「喂！大半夜的你別打擾我家小女孩睡覺行不行？」姜承橙壓低聲線，用沙啞的嗓音叫道。
顏言緩緩回過頭，一臉無辜的樣子看著姜承橙緊張的臉色。沒有血色的臉頰在月光下顯得無比詭異。
「我有事要跟你外甥女講啦。」
「有什麼沖我來，別牽連上我家檸檸。」
姜承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恥高氣昂的說道。心裡卻一直不停念叨著：你要是敢把我知乎的事迹說出去，我分分鐘就敢把你轟到學校廁所間去睡。
「你別開玩笑好不好……」
「我可沒開玩笑，我不會讓你進去找她的。除非你能從我身上踏過去，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事。」
姜承橙憤懣的堵住顏言可以通過的入口，堅決阻擋她見到姜雨檸。生怕她會滿嘴胡鄒添油加醋，毀掉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偉岸形象。
「來吧，有什麼話你來我房間問我好吧？」
「問你有什麼用？你屋子裡面常備衛生巾？」
……
姜承橙捂著嘴巴，面紅耳赤的活像是個交配時節的猿猴。死也沒想到顏言半夜造訪，竟然是來借衛生巾。那麼看來知乎上的那個「顏sama」並非是顏言本人……
於是也鬆了一口氣，熱心的問道。
「抱歉哈，我以為你要打擾她睡覺呢。原來是借衛生巾來的，哈哈哈哈哈。」
顏言憤怒的白了他一眼，神色裡面充滿鄙夷和羞恥。
「我幹嘛要沒事打擾人家睡覺啊。明明是那麼害羞的事，你還非要摻和一腳。略略略！」她蒼白無力的沖著姜承橙甩了幾個鬼臉，就繼續輕聲敲門。
「話說你還挺邋遢的啊，這麼重要的東西都要找別人借。」
「……我哪知道這個月有點異常。大姨媽提前了好幾天就來了……所以就沒準備好。女孩子的事……能叫邋遢嗎？」她嘟著嘴又是一記眼刀。
姜承橙因為剛才的誤會，也不怎麼好意思再去叨擾顏言和姜雨檸借衛生巾。準備安撫一下心靈，回自己房間睡覺。
一回頭就看到姜雨檸米黃色的身影在她門縫裡緩緩出現。兩眼迷離的看著有點過於明亮的白熾燈。
「顏姐姐啊……怎麼了？」姜雨檸的聲音清脆而綿軟，而且有點夢囈聲混雜其中。
「啊，我那東西用完了，所以想問問你那裡還有沒有，嘿嘿。」顏言強忍著疼痛，向姜雨檸伸出了魔爪。
「誒？哪個東西用完了？」姜雨檸倦意難卻，也強打精神的小聲詢問道。
「就是……衛生巾啦。我比較懶沒有早點去準備，不過你那裡應該還有剩下吧？」
「嗯嗯，我這裡還有很多！稍等一會兒啊我去給你拿！」
姜承橙在門縫裡看著姜雨檸跑回卧室，頓時興緻大開：雖然在知乎上把牛吹得天花亂墜，可實際上自己連外甥女用哪個牌子的衛生巾都搞不明白。
她是用蘇菲呢？還是用蘇菲呢？還是用蘇菲呢？姜承橙雀躍的心裡反覆想象著姜雨檸把那袋子紙巾拿出來究竟是個什麼品牌：雖然他只認得一個牌子。
於是在姜承橙的火辣目光和顏言的熱忱祈盼下，姜雨檸拖拖拉拉的從房間里走出來，手上捧著一整盒的相印牌的——抽紙巾。
第二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姜承橙還在為顏言凌晨時候看到姜雨檸拿出一盒衛生巾的那一臉辟邪狀而偷笑。
天知道她最後跑到了哪個24h的便利店風塵僕僕的弄來了一整盒，一邊跑還一邊絮絮叨叨的說什麼衛生紙不衛生，房東居然連生活必需品都不預備好之類的話。
姜承橙乾的也不是服務業，總不可能面面俱到的為這種硬插一腳的租客著想。他在乎的，不過就是眼前啜飲牛奶的外甥女罷了。
其實那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啦。
因為13歲的少女照理說應該也到了第二性徵激素激增的年紀，生活中應該會備著點衛生巾；但姜雨檸的晚熟也顯而易見，她連男女有別都搞不明白。
所以也在情理之中。姜承橙舉著勺子餵了姜雨檸一口熱氣騰騰的雞蛋羹，作為對她昨晚被折騰起床的補償。
「你要是一直長不大該多好啊。」
姜承橙看著姜雨檸浮動著的可愛唇珠，不禁嘆了口氣，表達肺腑之言。一直作為連衛生巾都不預備，一臉人畜無害的小蘿莉，在家裡平和生活下去。
「誒？舅舅你在說什麼啊？」
「嗯～沒事！你快吃快吃！牛奶本來就不怎麼熱！」
姜承橙總算體會到「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這則諺語表達的含義了。可以的話，誰願意讓家裡可愛的小女孩，去給陌生人傳香火呢。
等到姜雨檸鼓著嘴巴快速咽下了最後一大口熱牛奶，她這才扭扭捏捏的扶著桌子，沾了奶色的紅唇微啟，小聲道：
「舅舅，我今天不穿裙子去學校可以嗎。」
「啊？可以是可以……不過為什麼？」
而姜雨檸抿著嘴巴，看著眼下給她帶來無數流言蜚語的裙子，不知道說什麼好。
「像模特一樣，和學校裡面的歪瓜裂棗可相差甚遠啦。雖然換成褲子也不算什麼麻煩事……你確定要換嗎？」姜承橙無不惋惜的盯著姜雨檸長襪上面懸著的黑裙。
「……」
姜雨檸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儘管因為這條裙子在學校已經受盡尷尬，但聽到姜承橙這麼一說，便也不忍換下了。
害怕自己換褲子穿得話，掃了舅舅的興緻。比起在學校忍受那些早已習慣的嘲笑，自己竟然更在乎舅舅的評價。
「不用啦，我穿裙子就好了。剛才只是隨便說說而已，請別放在心上。」
姜雨檸自己都覺得奇怪。現在她聽到姜承橙毫無掩飾的誇獎，竟然不像以前那樣竭力去訂正，而是滿心雀躍的逐漸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