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挨着城的小村
第四章
挨着城的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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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跪之後，整條街都記住了江老太婆中邪磕頭的孫子。
那一跪，江河為家裏省去了幾萬塊錢的外債，所以......值了！
面子問題，以後可以再掙回來！
畢竟是一個十一歲的娃兒，誰會一輩子記得一個十一歲的小屁孩撞邪磕頭的事兒呢？
......
離開了診所之後，江河就坐在江媽的破自行車後面，回家了。
江河的家住在小城邊緣，只與小城隔了一條火車道。
那個時候的小城，總共只有東南西北四個街區，其餘的都是些修修停停的待改造區域，一改就十多年，『江河二十多歲的時候，方才動工完成。』
那裏屬於城郊，坐落着兩三個大隊的村戶。他們的身份很尷尬，戶口上寫的是『非農業』，然而現實生活卻是在挨着城市邊緣的農村裏，過着和偏遠鄉村裏老農民一般的日子。
這裏被稱之為『城郊鄉』。雖為鄉下，卻從來不把城稱之為城，而稱之為街、集。故進城被稱之為上街，趕集。
因臨近火車道，每天七天、下午四點、晚上十點會經過兩輛貨車和一輛載客車。
期間時不時的還會有其他車輛經過，但具體的時間，江河記不太清了。
只記得當時江河會和村裏的小夥伴們拿着一根根長長的水泥釘爬到鐵軌上。把釘子放在那鐵軌上之後，趕緊溜走。等到一列火車經過，電光火石之後，火車離開。
他們再走過去，那長長的水泥釘就被壓成了一個薄薄的鐵片。再把鐵片拿回去打磨幾天後，一把鋒利的小劍，或者小刀等等被冠以武俠片中兵器名字的玩具就這樣做好了。
從街上回來之後，江河一路就坐在江媽那破自行車後面。路過那鐵軌的時候，他老遠就瞧見了兒時那些小玩伴的身影。
小嫚、康康，佳明還有江河並不是特別喜歡的雯雯。
他們也老遠就瞅見了江河，張開雙臂大聲的呼喚他。
要過去嗎？
放在以前，肯定溜過去，跟他們得瑟得瑟自己去街裏面都看到啥了。
但現在......
「老子真沒興趣陪你們這些娃兒玩咯！」
江河搖搖手，有氣無力的用頭倚在江媽的後背上，一副心力憔悴的樣子，在自行車的顛簸中到家了。
到家后，在江媽的命令下，躺去床上休息。
這人一躺下就開始胡思亂想。
江河現在能想的，肯定是剛才那一跪。
正如老三江杉說得那樣，因為這事兒，那條街的人瞧自己的眼神多半都得變了。
他們心中肯定會想：「離遠點，這孩子可別突然發病了！」
江河肯定要跟他們解釋：「我那不是發病！是中邪！不！也不是中邪！是為了挽救一個家庭的命運，做出的忍辱負重！」
艹了！
眼睛閉了半個多小時，始終是睡不着覺。
江河翻到了床下，從床底下找來了一口大箱子。打開箱子，裏面擺着的都是自己小學時候的舊課本，在箱子的最底下，找到了保存完整到連一點折角都沒有的五十二本小號龍珠漫畫。
這是江河當時最大的財富，是每個星期省吃儉用，並且誆騙弟弟江泉零花錢，花了兩年的功夫攢下來的積蓄。
那個時候，江河對孫悟空，貝吉塔的入迷程度，不亞於現在那些沉迷追星的小迷妹。
「龍珠，多美好的回憶啊！」
反正四下無事，江河躺在床上開始重溫這本漫畫帶給自己的回憶。入迷時，江河會禁不住跟着孫悟空大喊一聲：「龜派氣功！」
還不忘了擺出「卡美哈美哈」的動作。
緊跟着床就會發出一陣扭曲的聲音，江河看着現在躺着的這個比自己年齡還要大的鐵床。那是他爺爺和父親親手焊造的，沒錯，是焊造！那時候江爺爺還在經營著一家機械廠、只可惜後來生意並不景氣，在江河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這機械廠就開始青黃不接了。到現在已然是快倒閉了......
但至少在當時，江河家在附近十里八村還是小有面子的人。
雖然這面子早已被世事無情給打爛......但這張大鐵床還在！
......
這張大鐵床，是由鋼管，鐵板焊造出來的支架，再鋪上一層木板，就變成了床。雖然看上去簡陋，但很結實。
江河在上面折騰了二十三年，它都一副紋絲未動的樣子。並且見證著江河從一個懷抱嬰兒到青年的過程。
印象中，江河和弟弟江泉的嬰兒床也是江父用鐵焊造的，至今都保留在小叔家的房頂上。
......
江河拍著鐵床：「唉、可惜以後拆遷的時候，砸廢墟里了！」
嘆息了一會兒自家這一路坎坷波折之後。江河收起了漫畫，再度塞回到了箱子最底下，用舊課本掩蓋好，推回到了床底下。在江媽不注意的情況下，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那時候的小村還沒有被十多年後的推土機給強拆，一切都還是老樣子。最高的房子也只有兩層，大多數都是磚瓦房。
......
江河邁着他前世帶來的磨練二十多年的走路身法，在小村裏晃悠着。路過的那些老街坊鄰居，他都主動地笑了笑。事隔多年後，這些人因為拆遷各奔東西。想再見面，已然是登天之事。能珍惜的光景不多，甚至連當時擠兌奶奶的村霸家的兒子阿榮，按輩分，江河得喊他一聲爺爺。除了村霸當年因為和奶奶爭村幹部的恩怨之外，兩家也再沒有別的大矛盾。說起來，阿榮和江爸還是大小玩到大的鄰居。就是可惜，這樣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隨着年齡的增長，也漸漸陷入了老一輩的恩怨當中。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江河走到阿榮身邊，主動的吼了一聲：「榮爺好！」
阿榮愣愣的看着江河，心道：這平日裏面蔫不吭聲的小傢伙，今兒是咋了。
心頭閃過了一絲詫異，但眼前這畢竟只是一個孩子。
阿榮也沒放在心上，笑呵呵答應了一聲。
江河向他問了問有沒有瞧見自己弟弟江泉去哪兒了？
阿榮指著學校的方向，嘴裏面嚼著煙，囔囔道：「學校小賣部那邊！跟旁邊村的孩子正耍麵包呢！」
江河點點頭，便往學校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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