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夢裏花落知多少

果然，第二天到來了。陽光依舊，林盛露的模樣依舊楚楚動人，不過眉頭添了一絲絲的憂鬱！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還有情！」還沒等沈未眠說出口這樣詩詞。

同桌的女生就解嘲道：「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沈未眠納悶地想：她怎麼也知道我的心事，難道同桌對我也有意思，或者說是『東窗事發』？

再回頭望望林盛露，臉色刷得一下變得慘白！

沈未眠已經知道事情的一二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林盛露會是這樣的人，不是說好替他保密的么？！

他想要去質問林盛露，但是終究還是壓抑住了心中的怒火衝天！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旁桌的男生也暗暗說道。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後座的女生也參與了進來。

再來看看沈未眠，臉色羞得通紅。

「怎麼辦，怎麼辦……」沈未眠心裏不知道怎麼辦，他真的恨不得有個地洞，讓他鑽進去。

「得過且過吧！」沈未眠對自己說道。

課堂上，物理老師講得是熱火朝天，底下的的同學也議論得熱火朝天。

一瞬間的功夫，班裏充滿了指指點點的聲音。

沈未眠害怕極了，還沒下課，就拉了林盛露出來談話。

同學們見他們兩個人又聚在一起，就又交頭接耳起來。

「你不是答應我，不給別人看的么？」沈未眠斬釘截鐵地說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盛露雙眼擠滿了淚水。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嘍！」沈未眠斥責到。

「我……」還沒等林盛露說完這句話，沈未眠怒氣沖沖地回到了教室。

回到座位坐了下來，他心中如同有猛虎一般，排山倒海，翻滾不息。

這個時候，林盛露也慢慢地挪進了教室。

「太不像話了，有你這樣的男生嗎？」一向和藹可親的語文老師厲聲斥責道。

「跟我到辦公室走一趟。」

「看來事情鬧大了……」同學們議論的聲音更加劇烈。

「你看看，你看看，這都是什麼？我愛你，我愛你……這成什麼體統，你如果真的愛她，就不會是現在，給她寫這些東西。」王老師極力斥責道，「你知道早戀的後果嗎？你是知道的。我每堂課都提醒同學們不要早戀，你看看我帶的班裏，有幾個像你這樣不像話的學生？回去寫五千字的檢討，另外罰你跑操10圈。對了，把林盛露也叫上。」

「啊，是，老師！」沈未眠唯唯諾諾道。

還沒有走出教室，另一位老師就嘲諷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好學生！」

沈未眠不敢去看王老師的臉色，更不敢說一句話。

終於，另一個周一開始了。

驚蟄剛過，春天就像一位小姑娘，邁著矯健的步伐到來了。

萬物也開始復甦，樹枝上的嫩芽蓬勃地生長著。

樹榦也褪去了舊層，換上了新膚。

微風拂過，柳絮隨風而起。

走到街上，陽光顯得格外明媚。

過往的行人，臉上都洋溢着歡快的笑容。

沈未眠很早就起床了，來到這安寧卻讓他煩惱的校園。

他一個人忘情地在操場上瘋狂奔跑着，似乎要忘記一切的煩惱。

過了一會，教室的燈亮了起來，霧霾也漸漸地褪去了。

坐在窗下的林盛露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沈未眠一個人瘋狂地奔跑着，他知道又得面對一天的冷眉豎眼：「索性忘記這一切吧！」

這個時候，也許是天公不作美，居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雨點打在沈未眠的身上，冷極了，但是他還是努力堅持着。

一圈，兩圈……五圈，直到他筋疲力盡。

他一個人喪氣地走回了教室，現在才7點半，教室裏面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

但是，林盛露也許知道沈未眠的心事重重，以及她對沈未眠的食言，竟然也無助地抽泣了起來，

然後，沈未眠就怒氣沖沖地走到林盛露的面前，斥責道：「你還在這裏哭泣，應該悲傷的人是我才對吧！」

林盛露沒有多說，悄悄地贈送給沈未眠一本書。

沈未眠低頭一看，書名是《夢裏花落知多少》，作者三毛。

雖然，對於三毛和荷西的故事，他們這一代年輕人早有耳聞，但是沒想到林盛露會贈送他這本書。

林盛露懇求道：「你聽我把話說完！」

「我們之間存在很多的誤解，其實我並沒有故意讓同學們看你的笑話。我沒有那個意思！」

「我也很喜歡你，因為我覺得你這個人熱情帥氣，尤其是你給我的信，我仔細讀了幾遍了。覺得我們之間確實存在着不可言說的秘密。」

「你說什麼？」沈未眠怒氣未消，「那那封信是什麼意思？」

「你聽我講，你第一天給我那封信后，我拆開一看，激動極了，就隨身攜帶着，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信從書中間掉落了出來，恰好被我的同桌看見了，她就詢問我。我並沒有說，不信你可以自己問他。」林盛露的言語不卑不亢，似乎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一般。

「嗯，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沈未眠知道錯怪了眼前動人的女孩，就道歉道。

「我並不是妒忌你的學習成績，而是真的替你操心。」林盛露的話語中帶着長輩般的殷勤教導。

「其實，我覺得我們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年紀，因為你並不能給予我什麼，並不能教會我做什麼，我們這樣下去，只會讓班裏的風言風語更加嗆耳，不是嗎？」

「你知道馬克思的妻子燕妮嗎？」

見沈未眠不說話，林盛露繼續說道：「在最苦難的時候，是燕妮給了馬克思希望，讓他不要放棄，兩個人在苦難中做伴，才會有今天的偉大作品《資本論》的誕生。這是自由戀愛和人生理想結合的良好典範。」

「而普希金的婚姻就顯得不那麼靠譜了，普希金喜歡娜達莉亞，如果用中國傳統的觀點，是說得通的『郎才女貌』。但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結婚之後的日子呢？娜達莉亞並沒有真正欣賞普希金，是她的輕佻，指示普希金和勇士決鬥，讓他死於情敵的槍口之下。」

「再來說說三毛和荷西的故事，他們兩個時常卿卿我我，談笑風生。我所期盼的就是這樣的愛情。」

翻開那本三毛的散文集，一看，只見上面第一頁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林盛露想對沈未眠說的話。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你對我的小把戲。你想知道是誰告訴我的么？不妨告訴你吧！就是你最好的朋友劉曉慶，你所謂的最好的朋友也不過如此么。其實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但是呢，我只想對你說，希望你以後專心學習，不要把心思都放在捉弄同學身上，更不要早戀。我告訴過你，我不會喜歡你的。不是暫時，是永永遠遠。還有就是，將來的前途比什麼都重要，這一點，相信你我都很清楚吧？」

「最後，我希望你不要結交什麼狐朋狗友……我把想對你說的話都寫在了書里。」

沈未眠翻了翻書，果然裏面有好多內容，其中一小部分，用細細的鉛筆劃出來一段線。

「個人的遭遇，命運的多舛都使我被迫成熟，這一切的代價都當是日後活下去的力量。

愛情就像在銀行里存一筆錢，能欣賞對方的優點，這是補充收入;容忍缺點，這是節制支出。

我迎著朝陽站在大海的面前，對自己說，如果時光不能倒流，就讓這一切，隨風而去吧。

回憶到這兒，我突然熱淚如傾，愛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那麼辛酸那麼苦痛，只要還能握住它，到死還是不肯放棄，到死也是甘心。

……」

在書的最後一頁，林盛露夾了一張照片。

沈未眠仔細看了一下，照片中一個老爺爺左手牽着一個男孩子，右手牽着一個女孩子。

那個女孩子的樣子像極了林盛露，而男孩子怎麼這麼像他自己呀？

沈未眠心裏不住地感嘆，難道我們從前認識？

這個時候，他的父親沈康走了過來，看見兒子沈未眠在學習，就沒有打擾，悄悄地帶上了門，在外面看電視。

照片的背面是林盛露用扭扭捏捏的字體寫着的：「我愛你，未眠！」

然後，沈未眠合上了書，陷入了長久的思索中。

「小時候，我在老家長大，從來沒聽說過我有城裏的朋友！難道爸爸媽媽沒有告訴我，或者說我剛生下來那會子，也在城裏玩耍過？」

沈未眠深深地思索著，但是依舊沒有答案。

直到表的時針指向了將近2點，「未眠，幹什麼呢？」母親姚從逝沒有敲門就沖了進來。

沈未眠連忙把手中的書默默地藏了起來。

他想問個究竟，但是到了學校，居然忘記啦！

直到第二天，他終於耐心而焦急地等到了林盛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