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睡白不睡

第5章 不睡白不睡

說完,謝雲給我遞了一張紙片過來。

張代這個臭傻逼,他是腦殼沒紮好繩,不小心進水了?

在電梯碰到他那一陣,他不是一副我大中州你唐二跪舔不起的冷傲樣嗎?這會又打過來談合作,肯定有詐!

頭皮一陣發麻,我搓著手:「謝總監,我的專業水平哪裡趕得上你啊,張總就這麼客氣一說,咱們千萬別當真,別到時這茬給我弄黃了。」

眸子暗下一半,謝雲凝視著我,語速更慢:「中州能做下來,我自然高興。但如果做不下來,也不勉強。我昨晚不該用自己的私事對你進行道德綁架。去不去你自己抓主意吧。」

捏著那張小小的紙片出來,我盯著上面「七點正求水山公園門口」這十個字看了又看,糾結了大半個小時,我自我催眠,我肯定不是因為謝雲的緣故,我而是沖著張代把約見的地點弄得那麼騷包,才想去會會他,順道看看他到底想玩什麼花招。

臨下班時,我收拾了幾份正兒八經的公司產品資料,開車塞了一路,抵達求水山公園停車場,時間已快到七點。

抱著資料急急往門口趕,大老遠的我就看到張代像根柱子似的杵在那裡,來往的人群里,有好幾個姑娘望他。

我隔著夏天淡淡的夜幕看著這種場景,他曾經無視其他姑娘深切的注視,將所有目光交付給我的記憶翻湧而至,可再甜蜜也抵不過後面的殘酷像一場潑墨,將我的生活潑得七零八落狼狽不堪。

自嘲地笑了笑,我迎上去,張代很快看到我,他很不耐煩地掃了一眼手錶后,自顧自掏錢買了兩張票。

正好是飯點,這個帶遊樂設施的公園人跡寥落,我與張代拉開大概一米半的距離並排走著,不多時來到了一隻蒼蠅都沒有的咖啡廳。

鬼知道他腦袋殼裡面賣的是蟑螂葯還是老鼠藥,我剛剛臨窗坐下,張代這丫忽然挺一本正經說:「產品資料帶了?」

我怔然幾秒,隨即將資料越過桌面推至他面前。

倒是利落地把文件打開,盯著頁面一絲不苟地看了起來。

大概十分鐘后,把文件合上,張代抬起眼帘漫不經心地瞥了我一眼,說:「我知道你在和拓峰接洽。但品博在中州和拓峰之間,只能二選一。而我這邊給你的保障是,拓峰能給到品博的業務總額,中州都會在拓峰的基礎上,加20%。你沒有異議的話,中州明天會有人與品博接洽簽署下半年的訂貨協議。在簽署協議前,品博方必須終止與拓峰任何供需來往。」

我耳朵有鬼?這幾個意思啊這是?!

懵逼了數秒后,我反覆嚼味著張代提起拓峰時的神態,再回想上午我在拓峰被汪曉東無情奚落羞辱,我總覺這冥冥之中有著千絲萬縷的維繫,而張代和汪曉東之間似乎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汪曉東會找上我,他是認為我和張代關係匪淺,而張代現在願意朝品博伸出橄欖枝,是在暗裡跟汪曉東較勁?

細思極恐,我越發覺得張代今天弄著一出,不是什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說不定我後面連餅的滋味怎麼樣都沒嘗出來,就給噎死了。

可不管站在公司的角度,還是在謝雲的立場,這無異是一件好事,我也斷不能因為自己怕被張代炸,而乾脆利落地一口拒絕掉這塊蛋糕。

權衡之下,我只能暫時用緩兵之計:「這事我得回去請示領導。」

臉上沒有多餘情緒浮動,張代勾唇輕笑:「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和拓峰應該還沒溝通到核心問題。換句話來說,拓峰你未必能拿下,而中州卻是鐵板釘釘。怎麼,你怕我陰你?」

他還是像以前那樣,總是一副看穿所有盡在掌握的牛逼樣,他的犀利總是不懂掩飾,像一把直白的刺刀,能輕而易舉地將我藏匿著的小心思剝離得無所遁形。

我曾經覺得這是他性格里最讓我覺得光輝奪目的仰望,可現在卻成為了我更厭惡他的理由。

將哪怕半縷的情緒好生安置在身體里,我也學他那般輕描淡寫地笑,說:「對。」

可能沒料到我會順著他的話茬不爭不辯,張代的眉頭輕蹙,卻很快舒開,他將資料丟回我面前,語調冷了八個度:「我就算再看不上你這種人,我也不會拿生意的事瞎搞搞。我沒那麼閑,能變得法子去折磨一個分了幾年八竿子打不著的前任。」

停了停,張代將目光落在我的鼻翼處,又添一句:「我有女朋友了,沒空陪你玩。」

他這句話更像一顆被切割得斑駁的檸檬,硬生生地塞進了我的身體里,酸意像鎧甲戰士似的在裡面橫衝直撞,想佔據鼻子作為缺口突圍而出,我怕我一埋下臉來,它們就會奔騰而下,於是我不得不將臉揚得老高,故作沒心沒肺地笑:「關我屁事。」

也在這一秒間,我決定要掙他的錢。

畢竟,有錢不掙是傻逼。

更何況多掙他一毛,或者我對他的恨和眷戀就能少一點。

把資料的褶子撫平,我狠狠地將它塞進包包里,說:「我想了想,你的提議我確實很心動,就按你說的,明天簽協議。張老闆那麼忙,我也不好耽誤你時間,我先撤。」

睥睨著我,張代語氣冷淡:「既然後面是合作關係,你怎麼對待其他客戶,就怎麼對待我。我是找供應商,不是找要供著的大佛。這頓飯你請。」

想想他說得也對啊,既然他都成客戶了,那他就是大爺,那我就得收起心性供著他,再有任何的對峙和挑釁,都顯得我不會來事。

接下來這頓飯,我全程掛著職業疏遠的笑容,給張代倒茶拿東西,反正怎麼伺候其他爺就怎麼伺候他,可他似乎還不滿意,老是黑著一張臉,就跟我吃了他家大米沒給錢似的。

吃飯總共花了三百多塊,錢是我掏的,我買單時張代就坐在對面發信息,嘴角還不時抿笑,我看得很是窩火。

從咖啡廳裡面出來,張代自主走過山車那條路,我在心裏面把他當成一條大水魚,所以還算是心情平靜像個跟班小弟一樣跟在他後面。

走著走著,我忽然發現前面路燈下有個男人挺眼熟的,我再瞅瞅,他分明是我老闆鄭世明啊!

鄭世明吧,大概三十五歲的光景,長得算是周正,他似乎對他雇傭回來的員工無比的信任,他平常鮮少待在公司里,基本上不參與客戶那邊的商務洽談,也不染指供應商的篩選,總之他給我的印象就是一財大氣粗,心大,端著駭人嚴肅臉的低調土豪。

可現在在路燈下的他,分明對著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女孩,笑得那個陽光燦爛,跟他平時的形象截然不同。

短暫訝異后,我先是朝張代示意一下,又三作兩步走上前去,恭敬說:「鄭總。」

鄭世明將視線送到我身上,他斂起笑容,朝我點頭示意:「好。」

雖然鄭世明平時不過問客戶的事,但今天好歹碰到了,我也就按照正常邏輯給作了介紹:「張總,這是我們公司鄭總,鄭世明。鄭總,這是中州的張總,張代。」

挺客氣的,鄭世明跟張代握了握手,他這才俯身下去,摸著站在側邊安靜得像個公主似的小美女說:「檸檸,叫張叔叔好,唐姐姐好。」

很是乖巧的,檸檸脆生生給我們打完招呼后,還衝著我露了個大大的笑臉。

接下來,也沒有誰刻意說什麼,反正我們四個人走成了一堆,而鄭世明和張代兩個男人,稍微走前面一些,他們天南地北聊得不錯,而我和檸檸走在後面,我撿了幾根彈性挺好的小樹枝,編成連環圈,把檸檸逗得咯咯笑個不停。

不多時,我們走到了池塘這邊,隨著檸檸一口一個甜得跟棗子一樣的唐姐姐,我心情越發歡脫,一瞅到池塘邊上有根更細軟的小樹枝就想都沒想就橫跨了一步,可我卻不小心踩到了個小石頭,它往前一滑,我一個趔趄,整個人撲通掉進了池塘里!

雖然我會游泳,但這麼突兀地掉下水來,我還是被嗆得眼赤鼻紅的狼狽不已,好在這個池塘不過一米半的高度,我很快站住了腳,沒喝到多少髒水。

走在前面的兩個男人,被這個突髮狀況引到岸邊,我往上爬的時候仰著臉,剛好可以看到他們臉上完整的表情。

燈光下,張代黑著一張臉,很不爽地冷眼睥睨著我,至於一向內斂的鄭世明,他的臉上有一絲淡淡焦灼,他很快朝我伸出手來,說:「小唐你沒事吧?我拉你上來?」

可是特么的張代,他沒點同情心也就算了,我老闆好心好意想給我幫忙,他特么的居然接上鄭世明的話茬:「鄭總,唐小姐的水性挺好,她在水裡就像一條打了雞血的狗子,撲騰幾下就會自己上岸了。」

我避開鄭世明的視線,狠狠地瞪了張代一眼,再給鄭世明示意我可以,就爬了上來。

早上出門時,我穿的是白襯衣,被水一泡,它緊巴巴貼上來,我一低頭就看到自己若隱若現的春光。

窘迫不已,我趕緊把身體稍微弓下一些,拿起包包就擋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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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無深情可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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