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君曄撇了下嘴角懶得解釋。

已經很習慣他老是講一些聽不懂的話的徐子夏拿起信件閱讀。

「他約我星期六去吉米熊玩耶。」吉米熊是一家電子遊藝場，裏頭很多電子遊樂器。

「不要去。」

「為什麽？」徐子夏的眼睛發出晶燦的光芒。

君曄哥叫她不要去耶，莫非……莫非他在吃醋？

這樣的話，他把她以前寫給他的情書丟進垃圾桶一事，她可以稍稍稍稍原諒他一下下下。

「之前有個跟你同年的小朋友在那裏的廁所被殺了。」

「……」

「所以除非劉媽跟你一起去，否則……」

「壞蛋！」徐子夏生氣的喊，「我打賭你這輩子都交不到女朋友！」不懂女孩心思的壞蛋！

又罵他壞蛋？

還打賭他這輩子交不到女朋友？

莫非她小四就進入中二叛逆期了嗎？

風君曄想想不太放心，叛逆期的小孩最愛為反對而反對，他叫她不要去，說不定她還真的隻身去了，那個連署名都不敢的小弟弟長得是圓是扁、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說不定是個色情變態狂假冒小朋友寫情書來誘拐小孩，他還是交代一下劉媽好了。

於是他從抽屜里拿出他的第一代iPhone，撥了電話給劉媽，說明了情書的事情。

吩咐完後，他自眼角餘光發現門口站了個人，心中一驚的風君曄迅速轉過頭去，發現那不是別人，是不知何時站在那，只露出半邊身子，小胖手貼著門框，場景很像恐怖片海報的徐子夏。

「你跟劉媽打小報告。」徐子夏指控。

「我只是預防萬一。」風君曄語重心長道，「一個人去那種地方，很危險。」

徐子夏抿了抿嘴，「哼。」然後跑掉了。

風君曄不知道的是，跑走的徐子夏的嘴角是彎翹的，開心風君曄即便嘴上再怎麽無情，心底其實還是很關心她，怕她發生危險，所以才不要她去赴約。

她這次真的是跑掉了，直到家教老師來，都未再看到她去而復返。

叛逆期的小朋友果然難搞。

風君曄下了結論。

「君曄哥。」

「幹嘛？」躺在躺椅上看書的風君曄自書本中勉強斜睨徐子夏一眼。

這讀國中之後，問題就比以前多更多的中二生又要幹嘛？

這時的徐子夏已經看不出小時候那圓圓胖胖的可愛模樣了，她的身高抽長了，圓臉也瘦出尖下巴，一雙圓圓的眼睛因為少了脂肪覆蓋，出現了深邃的雙眼皮，淡紅的嘴唇微微翹著，除了額頭上幾顆睡眠不足的小痘子被她用瀏海蓋着，整體來說，是個漂亮的女孩。

徐子夏手指勾著馬尾，身子很是輕佻的搖過來又搖過去。

風君曄只好放下手上的書，正眼看她，「什麽事？」

「我問你喔。」

「快說。」她搖得他頭都要暈了。

「你現在都讀高中了，有沒有交過女朋友？」

這位中二生好像忘了她小時候曾經詛咒他這輩子交不到女朋友。

「沒有。」

「是喔。」

「重點在哪？」風君曄從一旁的圓形木製茶几拿起馬克杯，裏頭盛有八分滿的無糖鮮奶茶。

「所以你沒有做過喔？」

「做過什麽？」他喝了一口奶茶。

「做愛。」

「噗──」米黃色的液體呈拋物線狀噴落地板。

「不是我弄髒的，你要自己擦乾凈喔。」徐子夏連忙撇清地板上的奶茶與她無關。

上次她不小心打翻果汁，風君曄就要她趴在地板，連縫隙都要仔仔細細擦過，就怕引來螞蟻，讓她深深覺得風君曄非常具有惡婆婆潛力。

所以她一定要聲明在先，免得他又叫她擦地板。

「你問這個幹嘛？」風君曄驚愕得連嘴角的奶茶痕都忘了擦。

「因為我那個好朋友曹又之交男朋友啦，所以我們就會討論到交男朋友的問題，交男朋友不是最後都會做愛嗎？所以……」

「誰告訴你交男朋友一定會做愛？你才十四歲，做什麽愛？」風君曄薄慍道。

「我又沒說現在做，我是說……」

「不準！」

「我們的重點又不是做愛。」她話又沒說完，幹嘛一直打斷她啦！

「不然呢？」

「就是有報章雜誌寫說，台灣男生的那裏平均長度只有十點五公分，這麽長……」她用拇指與食指比出一段距離。「君曄哥，你有超過這個長度嗎？」

「啊？」這丫頭竟然面不改色地問他這種難為情的問題？

「又之說她男朋友有超過這長度……」

「跟曹又之絕交！」風君曄斷然道。

「為什麽？」徐子夏瞠目。

「才十四歲就……」他覺得他一口氣喘不上來，「她電話給我……不對，我應該直接找她爸媽，她爸媽記得是開連鎖餐廳的，叫那個什麽……」

他怎麽一時想不起來？

徐子夏平常沒事最愛跟他聊她跟閨密之間的大小事，他總是左耳進右耳出，現在事情嚴重了，他竟然想不起餐廳名稱。

「他們還沒做喔。」徐子夏連忙聲明，「她男朋友大她六歲，是醫學院的大二生，懂很多，所以有跟她聊到這個。」

「你以為男人聊這個是要幹嘛？」

「是要幹嘛？」她睜大單純的眸。

「男生聊到那方面的事，就表示腦袋裏想着那件事！」一群蠢蛋！

那個醫大生總不可能是好心身兼老師，要她們這群蠢蛋增長見聞吧？

天啊，他真不能放任這丫頭，搞不好哪天就挺著大肚子來，問他──「君曄哥，我該怎麽辦？」

到時真的就是涼拌了！

「那又不會怎樣。」徐子夏扁嘴道。

「什麽不會怎樣？」這丫頭有沒有危機意識？

「我們都說好了，第一次一定要給將來要結婚的那個人。」所以她只會給她喜愛的君曄哥。「又之說她不確定自己將來會不會跟那個醫大生結婚，所以不會把第一次給他的。」

「你，」風君曄長指指着她，「男朋友要經過我認可才可以交往。」

徐子夏走上前，抓住他的食指，「才不要！」

她現在還太小，風君曄把她當小孩看，不過沒關係，再過兩年她上高中，亭亭玉立之後，就不信他不會為她神魂顛倒。

「你敢說不要？」越大越叛逆了。

「君曄哥，你到底有沒有超過十點五公分？」

「你一個女孩子執著在這點，不難為情嗎？」

「我敢打賭你一定沒有！」徐子夏使用最擅長的激將法。

「誰說的？」這種攸關男人面子的問題，讓性子一向冷靜的他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又之的那個醫大生說他有十五公分，還說只要超過平均數的都會很驕傲地說出來，只有比平均值短的才會顧左右而言他。」

「……」

「所以君曄哥當真沒有嗎？」這樣她以後結婚會不會沒有「性」福？

她突然發現仍握在手中的食指好像──「你的食指好像就差不多十點五公分長耶。」

君曄哥的手指真的好長，人家說文藝青年的手都比較修長，果然沒錯。

瞧她專註盯着他的食指，彷佛在審視他那話兒，風君曄急忙用力抽了回來，握成拳頭，埋在拇指裏頭，耳根隱約發紅。

「晚餐時間到了，你該回家了。」

「君曄哥果然沒有十點五公分。」徐子夏長嘆了口氣。

風君曄咬了咬牙，「有……」

「什麽？」

「比中指還要長，渾球，快回家！」俊顏漲紅，分不出到底是因為生氣還是難為情，或者兩者皆有之。

「嘻。」徐子夏吐舌頑皮一笑。「Bye-bye！」踩着輕盈的腳步，一蹦一跳的離開他的房間。

風君曄大手摀著臉，用力嘆了口氣。

怎麽就是拿這丫頭沒辦法。

須臾，他抬起頭來，看了一下自己的中指。

「我比那個醫大生長多了……」等等，他在幹嘛？他在跟那個醫大生比較長度。

他是在發什麽神經啊！

晚上，上完跆拳道課程回到家的風君曄，進入房間，就看到徐子夏躺在他平常看書用的躺椅上酣睡着，身上放着本書，八成是看書看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