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李自成的煩惱
西安，「大順國皇宮」，李自成正召集手下重要親信議事。
這位曾經的梟雄已經老暮，意志也差不多被摧毀。從北京敗逃回西安后，李自成並沒有如曹越想的那樣勵精圖志，而是整天沉醉於酒色之中，他沒辦法接受攻佔北京后很快就敗退回陝西這件事，選擇了以酒色麻醉自己。可以說，現在的李自成，已經沒有資格稱為梟雄，他精神上垮了。
坐在殿首的李自成，睜著一雙浮腫又帶血絲的眼睛，沒有一點表情地看著下面兩排文武大臣，機械地說道：「有事快奏，沒事退朝!」
「陛下，臣有要事稟奏!」心裡非常著急和惱怒的丞相牛金星，率先出班奏道，「據探馬回報，紅娘子親率十萬明軍正往潼關方向而來，我大順軍連遭潰敗，無力抵擋明軍的進攻，不出幾日明軍就能抵達潼關!」
「什麼？!」聽聞牛金星的奏報，李自成大吃一驚，一下子從座上站了起來，怒斥道：「明軍已經快到潼關了？牛丞相，如此如此重大的軍情，為什麼不早向朕稟奏？」
「陛下，臣幾日前就準備將此事上奏，但卻不得見陛下，」牛金星苦笑著回答：「臣想見駕，卻被陛下侍臣擋駕，想讓人將消息遞進宮，卻被告知陛下有令，任何事都不要打擾你!」
「這個……」這幾天正和一個剛剛掠到手的美人胡來的李自成，也沒辦法在這件事上斥責牛金星，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了，別計較這個了，既然軍情緊急，那大家就說說要怎麼才能退敵!」
聽李自成如此一問，殿下的文武百官都低下了頭，沒一個人願意站出來說點什麼。
他們也不知道說什麼，沒有人能想出來怎麼抵裝備了強大火器明軍的進攻。曹越訓練出來的明軍。其厲害程度可以說婦孺皆知，以劣勢兵力擊敗了多爾袞親領的建奴，紅娘子這個女流之輩所領的明軍，都輕鬆地擊敗了大順軍。現在明軍攻陝的兵力又增加了。十幾萬明軍來攻，大順拿什麼抵擋？
逃回來的潰兵說過明軍攻擊時候的陣仗，聽了都嚇死人，鋪天蓋地的炮彈，還有密集如下雨一樣槍彈。戰場上軍士連抬起頭的勇氣都沒有，更不要說迎著槍林彈雨衝鋒了。
這仗根本就沒法打，輕鬆擊敗大順軍的建奴沒辦法應對，大順軍更沒辦法應付。
結局只是兩個，要麼大順被明軍消滅，要麼投降。事實上，確實有不少大順的重要人物在暗中與明軍聯繫，許多人還借著與李岩或者紅娘子曾經的熟稔關係去聯絡。
紅娘子和她麾下人馬的待遇，對流寇來說是一個致命的誘惑。
既然紅娘子的義軍都可以整編成明軍，一個女流之輩還任要職。如果他們也學紅娘子的樣，投誠過去，是不是也可以享受一樣的待遇？而據他們收集到的情報，明軍放出的風聲就是這樣，只要大順軍能投降，可以享受很高的待遇，條件好的那些願意繼續當兵的，可以編入近衛軍中，如果不想繼續當兵，可以發給遣散費。回家種地去。
連牛金星這樣的人物，都暗中派人與紅娘子聯絡，準備討價還價一番為自己找條後路。
看到沒有人一個站出來回答他的問詢，李自成不禁勃然大怒：「怎麼都不說話了？難道你們這些有根之人都被紅娘子一個女流之輩給嚇住了？上百萬明軍都被朕親率的大軍收拾。朕還會怕這區區十萬明軍和一個女人？既然你們都沒主意，那朕就御駕親征，親自率軍把紅娘子這個爛婆娘擒來。」
「陛下，西安附近，已經沒多少人馬了，陛下怎麼能御駕親征？」牛金星趕緊出來勸阻。
如今的大順。總兵力已經沒多少了，西安一帶，包括潼關守軍，也沒超過十萬人，其中還有一多半是強行徵集的新兵。牛金星是知道，如今的大順軍連遭敗績后，士氣低落、軍心渙散，根本就沒什麼戰鬥力，怎麼和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明軍作戰？李自成如果御駕親征，那是去自投羅網了。
聽了牛金星一番說后，李自成臉上顯出極度的震驚，他沒想到，如今的大順，竟然衰弱至此。一念之極，剛剛起了一點豪氣，頓時變成了煙氣不知跑哪兒去了。
「難道我大順，真的淪落到任明軍宰割的地步了？」李自成頹然長嘆。
牛金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咬咬牙，上前奏道：「陛下，臣覺得，如今我大順的選擇已經不多了。臣以為我們只有三條路好走：一是與明軍拼個你死我活，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二是屈服於明軍，請求歸附；三是與張獻忠的大西聯合，共抗明軍圍剿。」
聽了牛金星所言，李自成愣了一下，嘴角不由的苦澀起來。
他清楚牛金星的意思，那就是憑現在大順國的實力，完全沒辦法與明軍抗爭，如果硬抗，最終只有灰飛煙滅這一個結局。歸附大明，李自成覺得自己沒辦法做到，畢竟是他親自率軍攻破了北京，崇禎皇帝因為北京失陷而自殺，明廷不可能放過他。與張獻忠聯合，李自成又老大不願意。
張獻忠是他的手下敗將，現在卻要他低頭向張獻忠求救，他實在拉不下這個臉面。
但除了牛金星所言這幾個建議外，李自成還真的想不出來其他辦法。牛金星剛才所言大順的情況定不會假，如此衰弱的大順，憑什麼與兵強馬壯，裝備了大量火器的明軍相抗？
這時候牛金星又道：「陛下，明軍兵強馬壯，非我大順軍獨力能擋，除了向大西軍求援外，實在無其他的良策，除非我們自願除國歸附。還請陛下早早定奪，要怎麼決斷!」
李自成沉默不語，還微微地閉上了眼睛，牛金星也不敢再說，垂手站在一邊，其他人更不上出聲。
好一會兒，李自成才緩緩睜開眼睛，淡淡地問了一句，「張獻忠肯出兵相救嗎？」
「應該會的。」見李自成這樣問，牛金星知道他動心了，趕緊再道，「唇齒相依，唇亡齒寒，陛下，如果我大順亡了，那明軍接下來收拾的對象就是大西國，張獻忠不可能不知道這點，只要我們給張獻忠以一些好處，他一定要答應與我們合兵共抗明軍的。臣願意前往四川，親自說服張獻忠!」
「唔，待朕再考慮考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