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夫妻交心
賈璉滿臉壞笑得模樣,看得賈赦還真有點莫名興奮。
自從聽了璉兒的話,賈政那混球當真沒少被他坑!
「父親你想啊,這摺子上定然不會明顯得要官職,到時候不管是什麼官,總得是實職的,才對得起咱們祖父的聲望。可翰林院不同,即矜貴又書香重還重規矩禮節,二叔自詡文人定然愛哪兒,可哪兒都是進士三甲的人,能看得上二叔?」
賈赦聽得眼神發亮,「所以到頭來,他升不了官還得不了好,平白浪費父親的臨終託孤。」
「是這樣的父親,兒子打聽到翰林院的人格外傲氣些,至今從沒人蔭庇進去過。原本文臣就嫉妒咱們勛貴,二叔還如此玷污翰林院,倒頭一個五品的官都不知道何時才能坐上,畢竟那地方咱們四王八公可伸不進手去提拔他。可在六部就不同了,連林姑父都能幫襯到他,更不用提其他人。」
賈赦聽他頭頭是道得一番講解,手一拍還真是這麼回事,要是讓老二當上高官,他這個榮國府襲爵人是不是還得仰仗他。
這樣一想,賈赦膈應得胸口疼。
賈璉說完正經的,又開始嘲諷道,「二叔入得翰林院,也算得上是考中三甲,圓了祖父一廂期盼,就不知祖母和二叔得到這個結果是高興還是不快。」
賈赦嘴角咧得大大的,直接拍板道,「這事就這麼辦。考中三甲呀,對得起他讀的那些書了。老子管他高興不高興,上門諷刺一通,他老二就是高興也得氣成內傷。」
說罷,賈赦哼哧哼哧拿了摺子就寫,都等不及筆墨干透便印上他的私章。
賈璉等他安排人送走摺子,才又開口道,「父親,我買了兩根參,一根給您一根給祖父,如此,我竟孝順友愛得把私房花得乾乾淨淨,不過無妨,若是父親在府上為我揚揚名,這銀子花得就值。」
「你這小兔崽子怎麼突然愛那玩意兒,不怕你祖母和王氏那毒婦使壞?」賈赦接過那兩參仔細瞅瞅,「嗯,還都是年份不錯的,你祖父沒準真用得著。」
想起已經咽氣了的祖父,賈璉垂了眼瞼。
「兒子還不是想為大房出口氣,往常俱都是二房的人孝順貼心還來歷大,咱們大房一個紈絝一個不長進,可襲爵的事就在眼下,多少得弄點好聽的出來,不然爵位降得多了,指不定被人怎麼說道。」
一聽襲爵二字,賈赦連忙坐直起來,「也是,沒個好名聲爵位的確降得多,這樣看來爺還得多去正房儘儘孝,你那點孝順名兒也順道給你辦咯。」
「父親,兒子可不僅孝順,還友愛兄長,忘了兒子前陣子給賈珠送的那本書?花了三百兩呢。」
「知道了,你這小子怎麼那麼多事兒,趕緊給老子滾。」
「父親,不多心點可不行,最近不能穿得太艷麗,也不能氣色好,最好多吃點素瘦上兩斤,老爺孝順的名兒就跑不掉,便是祖母也說不出個什麼來的。」
說罷,賈璉一把搶走他的兩隻參,一根都不想留下的樣子還嘿嘿一笑道,「老爺有得罪受了。」
「你個小兔崽子幸災樂禍呢,趕緊給老子滾!!這參也給我放下!」
「父親你難道還缺人蔘?就當賞了小子吧,小子這就圓潤得滾啦。」
說罷,賈璉轉身就跑,氣得賈赦直接摔了個杯子,好半天還回不過神來,坐那兒摸摸剛剛續好的須,總覺得自己的威嚴有點受損,得好好整治整治他這臉。
賈璉離開賈赦的院子后,便沒再去其他地方,不過往自個院子走時,又有點煩躁,也不知那母老虎在家怎麼等著跟他算賬呢。
被那女人欺壓了半輩子,如今賈璉想起來還有點心有餘悸,不過,他還是捨不得放手,總要跟她繼續糾纏下去,若是她另嫁旁人,他都不知道心裡是何滋味。
說到底也是個可憐人,嫁妝被掏干還被人奪了權,寧榮二府那麼多主子,偏只她一個早早死在牢里,連座墳都沒有就被丟棄亂葬崗,後頭他回去找,卻怎麼也找不著。
想到此處,賈璉又是一聲嘆息。
這一世希望她不要那麼盲目信任王家,他也會努力給她當靠山,讓她能活得自在踏實。
回到院子里剛掀開帘子,賈璉便聞到股淡淡的清味,趙嬤嬤和平兒坐在外屋說得正高興,見他回來了面上俱是笑得古怪,「她在屋裡做什麼?」
「璉哥兒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趙嬤嬤直接上手就推,賈璉無法,掀開帘子走進內屋,便瞧見巧笑嫣然艷麗無雙的王熙鳳端坐榻上直勾勾盯著他,這樣的王熙鳳在後來可就難見著了。
「爺回來啦?還帶著什麼好東西?」
「這是要孝敬給祖父的人蔘,待會兒你讓人送供奉太醫那兒檢查檢查,若沒問題再送去正房,說是我孝敬給祖父的。」
賈璉挑出其中一支,另一隻遞給王熙鳳,「這根參原本是準備獻給父親的,不過他不缺,爺我就拿回來丟給自個用,都是好參,外頭難得買到。」
王熙鳳眼珠滴溜一轉,似笑非笑得說道,「剛剛爺不是還拿著那麼大包人蔘回來嗎?怎麼就剩下兩隻?」
「我也不瞞你,剛剛那一大包是從老太太私庫找到的,她老人家用不了那麼多,留著也是浪費,不過我那個小包別人問起,只說是書便是,珠大哥眼瞧著不行了,家裡總得有個人頂上才行。」
「呵,頂上?不怕氣死祖母和我姑媽?」賈珠還沒走呢,就被人踩在腳下,二房能開心才怪,「爺這是想打二房的臉啊!」
「那是自然,咱們榮國府大房二房勢同水火,你可不能站錯了邊,得想清楚丈夫可靠還是姑媽可靠。」
「若是你能讓我佔了這心五分,我自然對你死心塌地,若是你今兒帶個寵妾明兒又愛上哪個丫頭,那我還是靠著我姑媽吧。」
「放心,這裡你不止佔了五分,我可以用我的身家向你保證,這輩子我絕對不會負你。」
「哼,盡拿些甜言蜜語糊弄我,你身家能有多少,又不管事又不管銀子的,手上幾百兩頂多了。」王熙鳳嘴上這麼說,心裡還是舒坦的,靠在賈璉懷裡笑得開懷。
「誰說爺的身價才幾百兩,瞅瞅這是什麼,剛剛那包人蔘難道都是白菜價?」賈璉掏出那兩院子的地契。
「瞅瞅,這兩院子都是三進,跟六部所在的沐陽街就隔著一條巷子,租給那些當官的,每年都能拿不少銀錢。咱們朝開創不久,京中多得是沒人買的大院子,不過等過上幾年,京中人口越來越多,咱們這兩院子就值錢了。」
王熙鳳聽得眉眼一亮,「那爺怎麼不多買些院子屯著,也不拘是哪裡,總是不會虧不是?若是銀錢不湊手,我這兒還有呢,只一點,往後拿回來必須得翻著倍給我。」
「你個財迷見錢眼開,爺現在馬上就要守孝,哪裡敢有大動作。若是買得多了,指不定被正房那邊知道了去。現下府上還沒分家,爺手裡的東西是充公還是不充公?若是不充公,那邊又會怎麼抹黑爺啊?」
「那就等分了家再做,大不了奶奶我辛苦些,全花我嫁妝銀子便是。不管是哪家的規矩,還能吞掉媳婦的嫁妝?」
賈璉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想了會兒道,「這樣,咱們先考量考量怎麼做,你手頭嫁妝銀子不少,很不必弄得小大小鬧,往後銀子多到燒手,你腰桿該硬了吧。」
「那是,銀子多了我心也安些,前幾日姑媽還說讓我管家,說是她心神俱疲怕會出錯。爺你看我是接還是不接?她們這麼著急就脫手,只怕後頭有得麻煩要我填補。」
賈璉驚訝得望著她,「你不想管家?」
王熙鳳眼睛一瞪,「你這話什麼意思?說得我傻一樣巴巴得想給人填補。這府上大房沒臉面,我倒是想管家,怕也撈不著好白費心力,到頭來人財兩空很是不值,倒不如跟爺去賺銀子,賺到的銀子都是我的不說,有銀子在身想立足也簡單。旁人若騎我頭上,我定要她知道我的厲害。」
賈璉看她說得頭頭是道,半響都沒回過神來。
不一樣了,真不一樣了,不過他喜歡,王熙鳳若是能站在他這邊,全心全意為他著想,何愁大仇難報。
不過上輩子她為何死拉著管家不放?
「那好,爺給你出個主意。那邊若是想讓你管家,你便去管,不過別往裡填補,還得可勁得往回撈。老太太管家多年不知道撈了多少,二嬸娘這般急著脫手,怕也有點因為這個。」
賈璉瞧眼外頭,確定四下無人偷聽,才接著道,「府上如今每年大概進項三萬兩,比我母親管家時足足少了兩萬多,府上丫頭婆子小廝足有五六百人,每年月錢都近萬兩,還得付掌柜的莊子上的人工錢,尤其後街的親戚、族裡的窮人家,各個都不能忽視,三萬兩剩不下多少,正房那邊過得奢侈卻還想刮下來一層,你說這管家到底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