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賈赦他怕什麼
賈赦面色蒼白一片，回想起過往種種，突然有些心驚肉跳。他怎麼會跟賈璉那小破孩一道亂來？不僅弄垮了賈珠，還氣壞了父親，連帶著榮國府的爵位都……
老太太見他如此模樣，心裡大安。
老大，你不要覺得我在危言聳聽，你自己應該知道，你手下能指揮的人不多，若是連賈家主人都站在你對立面，你如何敵得過，一旦族老們不承認你這個榮國府家主，金陵六房必定會讓賈政站到台前。」
賈赦依舊慌亂著沒有回話，老太太卻見他一副嚇破膽的樣覺得格外好笑。那老虔婆說是厲害，怎麼教出的孫子卻是服孬種樣。
「我原本就告訴過你，讓你好好的上進，偏偏你不聽，如今王家勢大，連我老婆子都要禮遇三分，咱們榮國府沒有王家的庇護能行嗎？瞅瞅其他幾個國公府，但凡有些厲害姻親的，都過得比旁人好。」
好半響，賈赦嘆了口氣，冷冷得笑了笑，「老太太說得對，我賈赦一無是處。」
爵位倒是下來了，可依舊沒能改變什麼，除非璉兒算計的內閣位置能落實，否則沒有任何辦法翻身。
要是真跟王子騰鬧翻，賈赦無法想象族老們會如何對付他。
所以，賈赦越想就越慫，越慫就愈發得埋怨賈璉，若是賈璉能老老實實的不招惹王家，如今又怎會鬧成這樣。
你說對付賈珠便對付吧，偏偏要上摺子對付賈政，如今倒好，把自己也坑害得慘兮兮。
賈赦自認為他是沒法子在王子騰手底下救人的，所以，賈赦便打著主意，想把他剩餘的兒子賈琮記到邢氏名下，如此，即便賈璉沒了，他也算還有嫡子繼承爵位。
「老太太放心，我趕他走了。」
「僅僅是不趕？」老太太咧嘴一笑，「老大，王子騰還想讓元春入宮呢，若是元春不以榮國府嫡長女身份入宮，她的利用價值便不夠，所以，賈政必須住在榮禧堂。」
「這不行……」
「為何不行？等我老婆子百年後，榮國府自然是你賈赦的，如今不過是讓他暫時住著，好給元春寶玉一個前程而已，他們好過了你這個當大伯的難道會沒好處？」
「老太太，榮禧堂……」
「老大，你難道要等王子騰來跟你說這事？你應該知道王子騰有多疼他這個妹妹。」
賈赦陰沉著臉，坐在那兒猶如困獸一樣，老太太看著他那姿態，愈發得賞心悅目，她就愛看著賈赦痛苦不堪，那老虔婆說什麼榮國府只要守成就好，可沒有權勢能耐，看賈赦能如何自處。
好半響，賈赦鬆開了拳頭，閉著眼再無生氣般道，「那便依了老太太的意吧！」
「好孩子，母親就知道你孝順。」說罷，賈母難得給賈赦露了個好臉。
但賈赦沒感覺到溫暖，只是覺得冷！倘若他有一絲能耐，他賈赦定然不會就這樣屈服。
事情便這樣定下了，賈璉趕來時，老太太早已功成身退，看大老爺那頹廢的模樣，便知大老爺這是又敗了。
而且事情格外得糟糕，不僅僅賈政又一次入住榮禧堂，連他好不容易修復的父子情，都一併斷送得乾淨。
賈璉進門時瞅見大老爺那怨恨的目光，突然又不想拿出懷裡那份手諭。
上一世同樣拽著一手好牌的大老爺慫了一輩子，能指望他斗得過老太太？
說是愚孝，其實不過是爭不過，也不願去爭而已，賈璉還真就不信，他王子騰真敢對他賈家人下毒手？一旦暴露，後果他王家根本承擔不起。
做官的都是要臉的，剛繼承人家勢力就開始對人家落井下石，官場上的老油子們絕不會跟這樣的人物牽扯上，甚至是聖上，都未必敢信這樣的人！
所以，大老爺他到底在怕什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真鬥起來誰都別想好過，他王子騰更是輕易不敢賭。
離開東院的賈璉沉著臉回到自個屋子，王熙鳳一直都在內屋等他消息，見他央央的那樣，也沒多開口詢問什麼，只是起身給他泡了杯蜜茶。
「爺，喝口茶潤潤吧，你也跑了一路了。」
「我的好奶奶，大老爺那裡被老太太糊住了，只怕往後榮禧堂得歸二房所有，咱們大房又要憋屈了。」
「憋屈算什麼？只要笑到最後便成。」王熙鳳眼神中帶著調侃的風流，「奶奶我剛剛可是瞧見你與那北靜王談笑焉焉，關係好像頗為親密的樣子，說，你是怎麼搭訕得王爺？」
賈璉噗一聲，直接噴了，「搭……搭訕？」
「可不是嘛，原先你可不認得什麼王爺，尤其那位北靜王還是皇子出生，前幾年才剛接任得爵位，你璉二爺那會兒才多大，又跟個閨秀似的養在家裡，輕易出不得門，呵呵~」
「你璉二奶奶才是個大家閨秀，我賈璉是個爺們！」賈璉直接翻了個白眼，絕對不承認這個事實，「不過你璉二爺的確今日才識得這北靜王，總要拉攏一番，不過這個消息不要告訴二房，咱們暗地裡做點事，別讓她們給打攪了去。」
「放心吧二爺，你還信不過我？這院子我給你守得鐵桶一般，只要你不亂帶人來，輕易都不會出事，更不提那消息飛出去了。」
「二爺我還亂帶人？如今馬上要守孝呢，這話可不能亂說。奧對了，喪禮的事應該是你來督辦，記得多從莊子上調些人手來，府上那些釘子趁機理一理，那些要緊的地方別讓人進去了。」
「那是自然的，被奶奶我瞧出一星半點錯處，必是要罰的，而且喪禮那麼大的場面，那邊也不想看到有人犯錯，丟賈家人的臉面。」
「的確，還有前陣子跟你說的那事，要開始辦啦，尤其是祖父的喪禮，多用點好東西，也多撈點，這次應該會開老庫，那些個損壞耗費之類的，都不是小數目。」
「何止啊！大頭應該還在二爺這兒吧！」王熙鳳笑得歡唱，「採買之事怎能少了二爺你把關，外院那些小廝你順道也給收拾收拾，回頭給我留幾個得用的，我也好管管外頭的事。」
「所以，我們兩夫婦得好好合計合計，這可是大事，賺得都是咱們兩的。」
「嗯，我待會兒就跟平兒開始列單子，看看要歸整採買的東西，順道幫忙把老太爺送梨香院去養老。如今爵位下來，早些定下個地方，我好趕緊得布置起來。」
賈璉眉頭微微一蹙，想了想道，「梨香院咱們自己住吧，那兒還算大離府上也夠遠，更何況還有道門直通外邊，往後咱們派人出府，就不會被人盯梢，至於老太爺，還是安置到後院的榮慶堂吧，還是由老太太照顧比較妥帖。」
「可我管家就不太方便了，榮禧堂咱們沒份，難道政二老爺如今住的東小院，咱們也沒份？」
「肯定沒份？榮禧堂是國公規制的，只有老太太可以住，其他人住都算越矩，二老爺要名聲自然不會真住進去，但他要霸著，東小院就絕不會讓，那個院子跟榮禧堂後院正房只隔著一道門，隨時可以出入，算得上是當家。」
賈璉冷冷一哂，接著道，「還有榮慶堂那兒，咱們也不用多指望，好屋子自然得留給寶玉和元春，如今三春還在老太太那兒，每人一間房還是要的，咱們挑剩下的，就只有榮慶堂後頭那一小進而已，甚至連這裡都比不上。」
「那咱們這兒又給誰？」王熙鳳面色陰沉著。
「自然留給大太太，你想想看，榮慶堂榮禧堂都被佔了，剩下的屋子要想連出個大地方來，咱們這一進，再加上前頭東院那兩進，才能讓大老爺不太憋屈，你看看東院如今那樣，姨娘通房都無處安置，老太太絕對會想法子讓咱們空出這院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