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滑頭賈敬
賈赦急匆匆得出府，可見又是礙了賈母和王夫人的眼的，這段時間賈母和王夫人一直盯著賈赦看，什麼話都說盡了，偏偏賈赦不接招，也不去見她們。
著急上火的王夫人收到王府的來信后，根本沒多少猶豫，便讓人去把鳳丫頭請來，賈璉的事勢必要鬧個結果出來，王熙鳳她願不願意，就能決定她往後在賈府和王府的地位。
說起來，新婚就要喪偶，比李紈都還可憐，王夫人還真沒為她可惜多少，誰叫她要嫁入大房呢。
這會兒王熙鳳壓根不搭理她，正安排著人守住她那小院呢，原本這幾日已經替換過一波人，這會兒連衣食住行方面的把控，都要精準到位，她是不敢拿賈璉的命去賭她姑媽的手段。
所以，周瑞家的上門來時，根本沒見著人。
屋裡只有一個平兒笑眯眯得招待她，臉上瞧不見絲毫異樣，依舊親熱得喊著嫂子。
周瑞家的舔著臉問了問王家來信的事，平兒只笑著說她們奶奶還在忙，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回來，王家的信都還沒來得及看。
至於她們奶奶在哪裡，平兒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說各處查看去了，這會兒走到哪裡了，也說不準。
話到這份上，周瑞家的不好繼續待下去，只能告辭離開。
等她離開不久后，王熙鳳恰巧辦完事回來，見著平兒一張冷臉，張嘴便問，「周瑞家的來了？」
「是啊，那邊迫不及待要對我們爺下手呢,如今又有王大人的雞毛令箭在，他樂得拉我們爺給那珠大少爺陪葬呢。」
「做夢去吧，她若敢動我們璉二，我就敢動她那寶貝兒子賈寶玉！誰怕誰啊！」王熙鳳翻了個白眼，風塵僕僕得坐下休息，這外頭天還那麼冷，府上的事鬧騰得卻沒完沒了。
「奶奶，咱們最多也就只能防著，關鍵還得看爺能不能撼動王大人，若是爺此番能安安全全，奶奶未來必是有福的管家太太。」
王熙鳳莞爾一笑，「希望吧！」
周瑞家的沒叫著人，外出稍一打聽，便知道璉二少奶奶這是開始布局防備著她們奶奶呢，王夫人要知道的也是這個，既然王熙鳳不配合，王夫人直接休書一封送到王家去，告訴她們王熙鳳叛變了。
如此，王熙鳳往後便再依靠不得王家，跟李紈比也不遑多讓了。
東府的賈敬自從辭官歸家后，便起了歸隱修道之心，若不是賈代善還拘著他，他一早便能跑道館去，這幾日聽聞賈代善身體不好，便動了心思準備挑選個道館。
作為繼承人的賈珍那是樂意至極，忙前忙后幫他物色著，只要他父親離開寧國府，這府上的爵位自然就能落到他頭上，尤其老子還不在府里住，他頂上除了老母外再無旁人。
想想那逍遙日子，賈珍就覺得他老子腦袋有問題。
賈赦的突然到來，不僅嚇著了賈珍，還嚇著了賈敬，父子兩個就怕賈代善知道內情，派人來呵斥呢，所以招待賈赦時，總有股小心翼翼的味道。
說起來，賈赦也有好些時日沒上寧國府來了，不過稍微一瞧，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賈赦你今日來，可有何事？這幾日你不留在家裡盡孝，等你那爵位下來，跑寧國府來做什麼？」賈敬見他東眇西眇的，那小眼神疑惑不止的樣子，心就放下大半，不過還是沒好氣的叫喚道。
談起正事，賈赦正經不少，「我來是為了王家的事，敬大哥你看看，這是王子騰給鳳丫頭的信，我賈家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他王子騰做主了。」
「他不做主難道還輪到你做主？」賈敬嗤笑一聲，指派賈珍去接那份信，「往後咱們賈家無人撐場面，總得多依靠著點王子騰，你們府上有兩個王家的姑娘，還不知道指著這份關係拉攏拉攏。」
「你看了信再說，要是得這樣拉攏，我還真不捨得。」賈赦撇撇嘴，不想多談。
「他管你要東西了？讓我看看是什麼東西，讓你捨不得，難道是你那些寶貝古董？」賈敬笑著展開信，瞬間臉色大變，「這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知道這次璉兒給我的主意，讓王子騰受損不小嗎？咱賈家要是得了偌大的蔭庇，其他四王八公就得不到太多，更不提那王家了，影響到他王子騰的仕途，當然人家想要璉兒的命，你說我舍不捨得，我就這麼一個嫡子。」
賈敬面色嚴肅至極，賈珍也一個頭兩個大，好不容易要攀上王子騰，怎麼突然又這麼著了！賈璉可是西府的繼承人啊！要是哪天王子騰一個不爽，想要他賈珍的命可怎麼辦。
「此時你告訴你父親了？他沒有表示？」
「敬大哥哥，實話告訴你，我都不知道父親還活沒活著，反正太太不讓見，就是那摺子，也是太太所寫，倘若父親還在，太太剛帶著人來搜查我的院子，逼我交出私章嗎？我的名號難道比我父親還大不成？」
賈珍捂住嘴，瞪大眼道，「真氣死啦？不會吧！」
賈敬揉揉眉心，面色愈發難看，「這事不好處理，你們太太絕對是不容許賈政攤上氣死父親的罪責吧，到時候你賈赦也跑不掉，而且我們賈家不好有這種事發生，實在是丟人至極。」
「可不是，所以我才沒拆穿啊！等聖旨下來，咱們再報喪就成啦，父親他想來也不願意鬧開吧。」賈赦並不太關心這事，倒是這王子騰的信他更忌憚。
「敬大哥，現在首要的是保住我璉兒的命，要是王家真喪心病狂，王氏她能直接毒死我大房所有人啊，。」
賈珍砸吧砸吧嘴，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哪裡知道往日慈母心腸的王夫人，竟然是如此惡毒。
賈敬嘆了口氣，「咱們當然不能任由她亂來，最好的法子便是讓她動不得手。調動護衛還是下策，正好賈珠的事也沒個定論，事情雖然不能爆出去，但是我們賈家內部，還不能坐視不管，我這個做族長的，幫你處理了。」
「那感情好，賈政那小子怕是不能擔責任，太太那裡絕對不同意，讓王氏擔太太肯定沒話說。」
賈敬搖搖頭，「不一定啊，她們那裡不還有個李紈嗎？王氏肯定要推脫到李紈身上的，我的意思，是讓王氏和李紈一道去家廟受罰，如素抄經文一個月便成。」
賈赦一聽這主意，頓時不太滿意道，「這也太輕鬆了吧！還不如直接關廟裡別讓她回來算了。」
「不可能的，除了我兩挺你，外人絕對更想攀附王子騰，你死個兒子又算得了什麼，所以啊，只能小懲大誡，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你們爺兩趕緊把爵位弄到手，然後準備發喪，鳳丫頭能耐是夠的，經歷過一次發喪，王夫人又不在，你們榮國府她還把控不住？」
賈赦眼神一亮，「你是想讓鳳丫頭架空王夫人？」
「是的，嫡長媳婦難道還不夠格管家？而且你那媳婦又是王家人，王子騰還能公開把信里的東西告知外人？讓人覺得王熙鳳不受寵？既然都是王家人，族裡應該更看重王熙鳳些，據說她是王子騰誇著長大的侄女。」
賈敬說罷，咧嘴一笑，賈珍這還是第一次發現，他家父親心夠黑的。
「嘿嘿，讀過書的肚子里就是不幹凈，敬大哥哥這主意好，就這麼辦。」賈赦笑眯眯離開寧國府，回了府就讓人把消息告知賈璉。
賈璉在得知這主意后，還頗有些驚訝，因為這主意跟他想的幾乎吻合。
仔細想想，上一世賈敬從頭到尾都沒怎麼回來過，後頭出事了，好像也沒牽扯到他，他莫名其妙得消失，又莫名其妙得出現，一輩子做著道士，還挺逍遙自在。
還有東府裡頭那個秦可卿，到底是什麼身份？死後規格可當真不小，來路祭的都是大人物啊。
不過這個暫且不提，也沒空去管人家東府的事，他還得仔細給王子騰挖坑呢。
可他這坑還沒挖，東府里動作都還沒來得及開始，宮裡的聖旨便先一步到來，宣旨的不是旁人，正是北靜王水溶。
水溶作為皇家人，比四王八公里任何一人來得尊貴，也比任何一人更加不問世事，整日里悠閑自在，做個稱職的閑散王爺，只要不牽扯四王八公，便跟他沒有多大關係。
此番他能前來，必定是聖上有所授意，否則讓戴權那個老太監來，便已經很給榮國府臉面了。
聖旨駕臨榮國府，府上的人迅速開始準備香案，賈政率先到達正堂，出來招呼北靜王，住的稍微遠一些的賈赦和賈璉過了會兒才到。
原本北靜王對賈政態度還是可以的，但是賈赦一出場，北靜王的面色就愈發得和善，兩廂一對比，賈政下意識便是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