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笑問誰是人間客·二十一

290.笑問誰是人間客·二十一

厲若海聞言眉頭也皺了起來,他對純陽子精研道法之事略有耳聞,只是他極少相信這些神鬼之談,蕭昊突然如此說,令他不禁想起了江湖上那些看相問卦的算命神棍……

「道長何出此言?」

蕭昊見他面有不悅,剛欲出口的話就又咽了回去。他若著急解釋,恐會被厲若海當成坑蒙拐騙信口雌黃之人,而且……

他諱莫如深,欲言又止,眼中隱隱露出擔心之色。

烈震北心中一咯噔,急問道:「道長瞧出了什麼?」

蕭昊扯了扯嘴角,眉宇卻沒有舒展半分,「無事,是貧道失言了。」

他這樣的態度,反而更引兩人生疑。

烈震北深知蕭昊的底細,認為他絕不可能平白問出無用的問題,既然到了要詢問的地步,一定是事關重大。他於是正色起身,對蕭昊認真道:「若道長從厲兄身上察覺了什麼不妥,還請直言相告!」

厲若海同烈震北交情匪淺,見烈震北如此鄭重其事,又觀蕭昊氣質遠非尋常神棍能比,暗自揣測純陽子或許真有些難以言說的本事。

蕭昊內心也糾結不已,因為厲若海血條下的那個狀態叫「鷹緣的凝視」,是一道奇異的精神力,它具體會有什麼效果蕭昊也不清楚,但毫無疑問,它定是鷹緣暗中布下的棋子之一。

難道鷹緣已經開始動手了?

這道精神力有多大神通,蕭昊不敢賭,貿然向厲若海詢問鷹緣的事,可能會打草驚蛇;但若不提醒他,總給他一種不安心的感覺。

可以肯定是的,鷹緣應當已同厲若海見過了。

蕭昊靜靜闔上雙目,飛速思考著鷹緣在厲若海身上留下精神力的目的。

鷹緣應該是在這個世界中尋找著具有破碎虛空潛力的人,好完成他的修行。

比如蕭昊,比如龐斑,比如浪翻雲,比如厲若海。

但鷹緣不像他能通曉未來之事,所以只有靠著智慧和謀略,廣泛撒網,再攪動局勢,送這些有潛力的種子最終步入虛空。

龐斑破碎虛空的契機在道心種魔,浪翻雲在洞庭湖這自然之師,厲若海……莫非是在他那倒霉徒弟風行烈?

若非為了護下風行烈,厲若海也不會在十八年後與龐斑一戰中早早隕落;但相反,雖然厲若海敗給了龐斑,但習武進修之道講究生死一線,厲若海的境界同樣是「止於至極」,若他在生死之際領悟「最後一招」,沒準兒那場決鬥就是他破碎虛空的契機。

可惜那對決來得太倉促,且厲若海是抱著寧死也要救出徒弟、讓徒弟獲得寶貴的對戰大宗師的經驗的念頭,去迎戰龐斑的,為成就風行烈,他其實已經放棄了在這場對決中證道的所有可能。

鷹緣留下這道精神力,也許並非是針對自己,而是為了暗中動作,使有朝一日能引得厲若海和龐斑對決!

所以十八年後厲若海戰死,厲龐二人沒能在那時破碎虛空讓他搭順風車,他才推波助瀾另擇出路,讓龐斑同浪翻雲幹了起來!

蕭昊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大感鷹緣此人心計之深沉讓人不寒而慄。

這等網盡精英、一環套一環地操縱局勢……蕭昊已將他列入必須解決的黑名單中。

他站起身來,對烈震北二人稽首道:「二位等我片刻。」

烈震北還未及說什麼,蕭昊已鑽進了幫會領地,從他們面前消失。

厲若海目中射出精芒,忍不住攥著了他那把丈二紅槍。

此等絕世輕功,聞所未聞!

厲若海深刻認識到,此時的自己不會是蕭昊的對手,就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打不過龐斑一樣。

但親眼看到那些身在巔峰之人施展武學精妙處時,還是會升起熊熊燃燒的戰意。

他是懂得等待時機的人,無論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相信終有一日,自己手中這桿長.槍能把他們挑在蹄踏燕的馬蹄之下。在那之前,充分了解對手,低調修行,才是正道。

沒一會兒,蕭昊就折返回來,同他離開時一樣的神出鬼沒。

他將一根細長的銀針交給厲若海,淡定道:「施主命中有一場大劫,憑此物或可平安。」

當年他萬花號上囤有不少過期了的東西,蕭昊覺得有些物品早晚或許有用,就把縮身丹、鬼門銀針、天工·索野這一類的東西,一直放在幫會領地,以備不時之需,剛才他正是去翻倉庫去了。

厲若海英俊的臉上露出沉思之色,卻遲遲沒接過蕭昊遞給他的東西。

蕭昊板起臉來,一本正經道:「厲施主十年前結了一個緣,這劫難就起在這緣上。待你四十八歲時,自會懂得貧道所言,還請收下此物,不要推辭。」

厲若海全身一震,他救下襁褓中的風行烈,正是十年前!難道他的劫難和愛徒有關?

純陽子這種當世高手,應不屑於在人前用神鬼之說招搖撞騙的吧?

厲若海遲疑道:「若真如道長所言,這小小的銀針能起到什麼作用?」

蕭昊想了想,答道:「鎮山河。」

鬼門銀針,絕版物品,可以免疫所有傷害,持續八秒。

鎮山河這三個字的分量,顯然超出厲若海和烈震北的意料。

他們能看得出,蕭昊並沒有半分在開玩笑的意思。

這小小銀針,竟可以……鎮山河??

十八年後到底會發生什麼?純陽子又究竟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什麼劫難??

厲若海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本欲接過那根閃著幽藍光芒的銀針,忽又想起些什麼,警惕問道:「如此貴重之物,道長……」

此等法器……大概……價值不菲?

厲若海雖並不缺錢,但也覺得這東西或許自己輕易不能付得起。

「……」蕭昊瞥了他一眼,漠然道:「貧道並非市井那些拿黃白之物消災之人。」

厲若海這才寬心了些,勉強收下了鬼門銀針。烈震北一聽是白送,立刻接問道:「就憑這一根細針,當真能萬無一失?以往我見那些高人,都還畫畫符籙什麼的……」

蕭昊挑眉看了他一眼,索性又從懷中摸出一張旋返書來,拍在桌上道:「危急之時撕了它,也可有些用處。」

「若保存不慎,損毀了紙張……」

蕭昊想到厲若海他日必定是要帶著風行烈走,遂又摸出來一張放在桌上。「夠了。」

烈震北笑道:「道長果然慷慨!不過——」

蕭昊沒好氣地瞪著他,萬花的小輩怎麼胳膊肘總往外拐!他出言打斷道:「天無道,人無常,人事已盡,過猶不及。」

烈震北這才噤聲,厲若海是他好友,好友有難,自然要竭力相幫。但蕭昊已如此說,還是不再得寸進尺了。

厲若海謝過蕭昊,又妥善收起了那兩張旋返書,問道:「道長是武當掌門,怎麼不在武當,會突然來這小谷?」

蕭昊這才重想起自己被烈震北拖進谷來複查之前的目的,理了形容,做出要離開的模樣:「言齋主欠貧道一份機緣,前些日子來了消息,便去慈航靜齋接她歸宗。」

烈震北頓時瞭然,隨即又困惑道:「武當何時開始收女弟子了?」蕭昊從言靜庵手下挖來的傳人,定是個小女孩,武當這是跟出雲庵搶起生意來了?

蕭昊卻搖了搖頭:「非也,她不是武當弟子。」

厲若海兩人疑惑看向蕭昊。

蕭昊舉目遠望,眼中彷彿掛苞多年寒梅終在無盡的風雪中綻開,那些曾被覆雪壓下的東西,終於可以嶄露頭角。

「她是我純陽宮傳人。」

*

秦夢瑤一直覺得,言齋主就是傳說中的仙人。

直到那天,她站在慈航靜齋正門外,看到純陽子白衣御風自雲中而來,古樸的長劍負在背後,兩指並成奇妙的劍訣,清風畫影,自由寫意。

然後他俯下.身來,沖她微微一笑。

「你願隨我接受至上武道的道劍清修,入我門牆,做我純陽宮正式弟子嗎?」

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頭,把小手放進仙人的手中。

仙人的手涼涼的,但不冷。

像雪化成的流水,清冽卻溫潤,又像山巔夾著細雪的微風。

天地蒼茫,山河悠悠,等她回過神來時,已經離開慈航靜齋千里萬里。

「道長,我們要去純陽嗎?」

「嗯。」

「純陽宮是什麼地方?」

年輕的道長思索道:「那裡有松濤,有流雲,有瀑布,有群峰……還有雪。」

秦夢瑤有點失望,但還是乖乖被蕭昊牽著,一步一步走上純陽荒無人跡多年的棧道。

「純陽宮只有我一人嗎?」

「貧道可以陪你。」

「道長撒謊,你剛才明明說,宮裡有個壞人,總有一天會召你入宮,然後再也不回來。」

蕭昊頓了頓,接道:「白鶴和山鹿性近人,也可為伴。」

秦夢瑤腮幫子鼓了起來:「道長耍賴!」

「……太華龜也是十分可愛的。」

「……嚶嚶嚶嚶嚶!」

蕭昊千算萬算,沒料到長大后脫俗沉靜的秦夢瑤、萬千少俠心中的女神……

小時候竟是個嚶嚶怪。

他於是妥協道:「等你劍至大成,可以廣開山門,替我壯大純陽宮,納弟子來陪你。」

秦夢瑤撇了撇嘴,沒再接話。

她年紀雖小,但也已明白了很多事。

仙人不屬於塵世,是留不住的,也很難有更多親緣。

聽說道長喜歡一個大魔頭,大魔頭也喜歡他,可兩人因陣營不同,為使正邪兩道不打起來,只能生離,永不相見。

聽說他們清虛一脈有個傳聞,說他們這脈之人註定為情字所困,日漸凋零。

聽說她將來會遇到一個氣質很特別的人,但道長說,要她無論如何,不要給那小子任何好臉,更不要便宜了他。

道長的話,定要牢牢記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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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王的自我修養[綜+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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