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第 190 章

190.第 190 章

190、縱橫之術

那名諭主將白琅一行人帶入玄青色帳中。

帳中不僅有虞病,還有棲幽。她依然美得動人心魄,黑髮雪膚,紅唇鮮衣,只是表情稍嫌冷淡,目光也空漠無痕。有時候白琅覺得,綉鬼人甚至比她那些栩栩如生的傀儡更像人偶。

「白琅……」棲幽撫了撫膝上白鳥的羽翼,朝白琅笑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她對白琅身後另外兩人完全視而不見。

白琅已經猜到是她捷足先登。

「多謝關心。」白琅嘆道。

虞病咳嗽一聲,道:「上人為何而來,我們已經清楚了。恕我直言,荊谷乃是為天下諭主所建,蓄養人牲也是迫不得已。畢竟這麼多諭主都受權鴆威脅,我們需要提煉大量權玉,保證諭主安全。靈虛門與天殊宮所圖之事,已經威脅到荊谷立谷之根基,恕難從命。」

「谷主這麼說,未免太過短視。」

雖然知道虞病、棲幽可能已經達成協議,但白琅還是要努力遊說一下。

她繼續道:「你可以用人牲保荊谷一時平安,卻不能在天幕傾塌后獨善其身。大舟將覆,只補荊谷一處缺漏,最終還是會與世同傾。」

虞病默然。

棲幽笑道:「天柱之缺,非人牲所能補。靈虛門與天殊宮建偽柱可緩一時之急,但最終還是要有庇世者重臨。拆荊谷這塊船板,去補一個早晚會破的洞,是為不智;在荊谷諭主與受脅眾生之間,舍一取一,是為不仁;你與虞谷主私交甚篤,明知其難卻上門相迫,是為不義。如此不智不仁不義之舉,必招天下共誅之,望塵鏡上人三思而後行。」

白琅想了想,覺得不管扶夜峰和荊谷付出了什麼代價,能請到棲幽坐鎮都太值了。

「天柱之缺,非人牲所能補,所以就要坐以待斃?」琢玉抬扇掩唇,目光柔和,「先要緩一時之急,才能等到庇世者重臨。取人牲又非斷命脈,之前規則變更,已大大減緩權鴆爆發,以此補彼,何來不智?荊谷諭主亦屬天下眾生,亦受天幕威脅,何謂舍一取一,又何來不仁?虞谷主受人所惑,不辨是非,不知輕重,掌門真人苦心相勸,是為大義。天幕將傾,獨擔重任,上人大德,天下必敬之從之王之,莫之以御。」

滿室俱寂,棲幽再答,但是被虞病止住。

他道:「再說無益,荊谷已經做出決定,還請上人回去吧。」

白琅只得起身離開,臨行前,虞病忽然傳聲道:「多謝。」

白琅回頭看他。

「之前你與公子下的那局棋。」虞病遠遠看着她,肅然之色紋絲未動,「多謝。」

白琅點點頭,被幾名諭主恭送出谷。

幾人徑直前往萬緣司。

路上,白琅對琢玉感慨:「你和棲幽……談判都好厲害啊。」

「我學的是縱橫術。」琢玉側目看她,「鏡主所授。」

好像追隨鏡主的人多少被他教過點東西,不是指功法絕學,而是別的技藝。白言霜學的《元鏡經》,據說是用來提升心境的,琢玉學的是縱橫術,專註於謀划遊說。

「棲幽呢?她擅長什麼?」白琅問。

「她和西王金母一樣,什麼都擅長。煉藥、御人、修心、王道、霸途、縱橫、卜易、琴棋書畫……除了不能像鏡主那樣強大到庇世佑人,其他都很全面。」

白琅有點想知道她們倆誰更厲害。

「相對而言,西王金母要強一些吧。」琢玉總能猜到她心中所想,「畢竟棲幽精神不大正常。」

「這可不好說啊……西王金母的祚器都在棲幽手下侍奉,怎麼想都是她比較劣勢吧?」

琢玉輕笑:「那反過來一想,棲幽積澱頗深,有諸多先賢相助,還得伊川婉歸順,而西王金母卻經年不倒,不恰恰證明其強勢嗎?」

所以這傢伙從棲幽這邊跳槽,只是覺得西王金母佔優吧……?

到萬緣司,白琅召見裴素琴。

這是白琅離開萬緣司后第一次單獨與她相見——上次見面是在正陽道場,與其他幾個境主一起,彼此交流不多。

她感慨物是人非的時候,裴素琴則悄然觀察着她。

裴素琴發現白琅真純湛然的目光一絲不變,只是用面具掩下了年輕的容顏,用那身考究肅穆的金袍斂藏年齡的稚嫩。

她抬眼看了看壁上的西王金母像,也是這樣年輕柔和的面孔,硬生生被金簾遮擋,長袍冠帶都沉重難負,氣質肅穆嚴正,讓人望而生畏。

「……舉兵荊谷一事,希望能以萬緣司為主導。」白琅的聲音微抬,「人牲拿不到的話,靈虛門就要大舉狩獵諭主了,屆時我恐難分神顧及這邊,希望司命多與琢玉上人商量。」

裴素琴走了會兒神,白琅已經飛快地把計劃說完了。

「是。」她應道,有些心不在焉。

白琅知道她沒聽仔細,便道:「等下會把計劃書整理給你。」

裴素琴又應了一聲,過了會兒感覺白琅沒說話,也沒離開。

她忙道:「抱歉,掌門真人……」

「不必道歉。」白琅安撫道,「裴前輩,沒關係的。琢玉會在這邊,正陽道場也永遠站在你身後。」

「對不起,我只是……」裴素琴怔然道,「覺得不太真實。」

好像沒有一絲預兆,她忽然就要擔任主帥,舉兵進攻荊谷了。她本以為自己會像言言一樣,一直在萬緣司中當靈虛門的花架子。可現在形勢突變,萬緣司瞬間就成了風雲彙集之地,她必須站到台上,做出實績。

「這麼多年,靈虛門第一次對外動武。雖說是打着萬緣司的旗號……但是……」白琅頓了頓,道,「這樣吧,裴前輩,初戰我會親自坐鎮的。」

裴素琴猛然抬頭,見白琅目光堅定,不由心下震動。

前任掌門太微主張「不爭」,傳法天下,威壓十境。而白琅一上位就重啟刑罰,大舉興兵,聯合魔境天殊宮侵吞中立境,幾乎將五千年來的所有傳統都推翻了。

「白琅……」裴素琴拉着她的手,一時無話。

「是塵鏡。」白琅覆住她的手,低聲道,「是掌門真人。」

是蒙塵之鏡,也是這一代的靈虛門主。

白琅走後,棲幽一直有些鬱鬱不樂。

虞病以為是自己之前攔她,沒讓她跟琢玉撕個你死我活,她不高興了。

「棲幽姑娘,我也是不想你麻煩。」虞病解釋道,「總歸我不會同意靈虛門往荊谷插手的,你不必跟言琢玉爭這些沒用的。」

棲幽微微抬眼:「不是在煩這個。」

「那是什麼?」

「嫉妒。」

棲幽面上表情全無,她輕弄鳥喙,給白鳥餵了粒血紅色丹藥。

她蹙眉道:「白琅為什麼要為太微做到那一步?」

虞病默然無言。他看得出白琅是不主戰也不擅戰的,但太微已逝,她必須承擔其責,為靈虛門和當今天下揭開新的帷幕。

他道:「報君相知,為君蒙塵,如此而已。」

「我……可能……確實有點問題吧。」棲幽垂下眼眸,「不然為何會如此嫉妒……嫉妒被他們所愛的十境八荒、天下蒼生……」

她說「他們」,是指白琅和鏡主吧。

虞病在她面前坐下,鄭重道:「我也很嫉妒棲幽姑娘。」

棲幽微怔,抬眼看他。

「所有人機關算盡的時候,您還有餘力去愛,去感情用事,去一意孤行。」虞病笑起來,「我覺得棲幽姑娘非常了不起。」

棲幽沒有答話,直接斂裙離開了玄青帳。

外面等候的白沉憂走進來,看見虞病一臉茫然。

白沉憂問道:「你跟塵鏡上人聊得怎麼樣?」

虞病答道:「感覺她很累。」

「我是說你們聊得怎麼樣……」

「啊?噢……還行吧。她離開時沒說話,估計是準備讓萬緣司動手拿下荊谷。」虞病臉上浮出憂色,「唉……我心裏還是過意不去的。」

當初白琅教他,在各方勢力之間不要做抉擇,直接跳出局外,做一手眼位,誘一線生機,如此才能保荊谷長久。但現在以棲幽為眼位,卻反讓白琅受累,他心裏真的有些過意不去。

白沉憂沒有答話,只道:「她攜天下劍而來,定是準備親征。此戰無論如何都不能避免,請谷主早做準備。」

「明白。」虞病正色道,「天殊宮那邊有消息嗎?」

白沉憂點頭:「已經由解輕裘率軍出征化骨獄,那邊有聖王謝懷崖、百鬼珠母等人,暫時問題不大。」

虞病鬆了口氣:「所以棲幽會在這邊獃著?」

白沉憂搖頭:「她還有別的事情。西王金母這幾日動作頻繁,可能是天相將至了……棲幽要回鏡主埋骨之地看看,所以近日不問三千界之事。只要撐過這段時間就好了,屆時……說不定將有庇世者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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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大逃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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