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驚天身世

第19章 驚天身世

兩種選擇,艱難地橫在墨潭面前,看似容易,卻拚命向兩邊撕扯著她的心,她的呼吸。

遠處的水面,起了一層細碎的光芒,過渡的妖嬈色彩迷濛不清,凝目細看,原來東方的天空已經顯了昏曉,墨藍的天空逐漸稀薄透明,放出絲絲縷縷橘紅的光線,一抹魚肚白躍然出現!

房內左邊的燭燒到了盡頭,啪地一聲,熄滅了,另一支燭緊跟其後,只留下燭台里蓄得滿滿的兩汪淚,房內一片昏然模糊,臉龐成了白白的、朦朧的一團影子。

墨潭慢慢站了起來,狠狠磨牙,嘴唇咬出絲絲的血,亦不覺得疼。

「瀲灧留在西川,給我暗中看住陰蘭言,不要讓她和任何人接觸,西川行宮只許進人不許出人!在我回來之前,這裡全權交給你指揮——萬一有突如其來的異變,不用回報我,直接進去擒了陰蘭言。」

秋瀲灧張了張口,墨潭語速很快,很急迫,這樣的墨潭無比陌生,卻也透出無比勃勃的生機,最終她沮喪地應下聲,「屬下遵命。」

天涯雙眸一亮,灼灼地看向墨潭,她沒想到,主公多年的心結,竟在這個時候有了鬆動的跡象!

「天涯,你不必和我回去,立刻帶領金騎軍內幾個絕頂高手,趕到鳳陵,幫助蘭書穩定局面,最重要的是保護她的安全,絕不要讓陰蘭言有機可乘,明白嗎?」

「屬下明白,那主公您——」

天涯是明知故問,墨潭瞪了她一眼,她無辜地閉上嘴。

「該死的喬青冥!!」

從牙縫裡迸出這六個字,月眸被怒火點燃,光亮懾人,不再是連太陽也照不透的墨色深潭,天涯為此喜憂難言,為了這一刻,她等得心都揉碎了千百遍;秋瀲灧惟有搖頭嘆氣,不知是為墨潭嘆息,為月華嘆息,抑或是為青冥嘆息。

她一刻也不耽誤,立即跨上馬,迎著初生的朝陽,風馳電掣般地策馬狂奔,披風在勁風中翻飛,被火紅的朝陽塗上了一層金紅的光暈,看上去,彷彿一副美絕人寰的潑彩丹青!

在那一瞬間,她忘記了深入骨髓的復仇意念,忘記了身貌殘缺造成了深刻自傷,忘記了對這個人間的偏激憤恨,心底充滿虛無,仿若靜謐無聲的空谷——

她驀然發覺,縱馬狂奔,拋棄種種沉重的包袱,只為一個人心焦神躁,竟是這樣淋漓舒暢的體驗。

即使在她身為太子之時,也從未有過如此單純的時刻,忽然間,她開始懷疑,她前半生的追求和執著是否值得?她手中握有的權勢地位財富甚至天下,是否是她真心想要的?

人最容易在外界環境的壓迫下驀然領悟生命的真諦,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大起大落的人生際遇,有的人重新迅速地站起來,堅忍不拔的精神讓他們面對挫折變得更加強大,變得如同大地一般沉實,暴風驟雨再兇猛,也不能摧毀他們的意志;有的人,跌倒了,就折斷了脆弱的翅膀,從此再也拾不回往日的心性,從此沉淪墮落;有的人,迥異的命運讓他們無法立刻爬起來,他們甚至一度迷惘,墮落,沉淪,可是堅強而傷痕纍纍的心其實被密密地藏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治療著,當另一次更為兇猛的命運打擊接踵而至的時候,他們看似沒有做好任何的當措施,實際上他們的心早已在迫不及待地等待著另一次徹底洗禮,真正浴火重生,完成由內而外最高境界的升華。

八匹千里馬輪流趕路,星月輪迴,日夜交替,五晝夜目不交睫,當她狂風般策馬卷進花御宮宮門的時候,守衛完全來不及阻攔,眼睛短短一眨,只看到一道燦爛的黑光一閃而逝!

屬於夜的黑,也可以發出媲美太陽的耀眼光芒!

進了住所,她飛身下馬,幾個起落,便來到了青冥的房門前,轟然一聲,踹開了房門——厚厚的木頭門邊,當場斷成兩截。

房裡房外的人都沒有想到。

房裡躺椅上的男人,一身初見時的奇裝異服,一頭烏髮又被剪到當初那短短的刺蝟般的長度,一張輪廓優美立體深邃英氣煥發的俊美臉龐,被濃重的憂鬱和迷惘佔據,電眸不再璀璨,只顧望著窗外白雲片片的天空失神,當一聲巨響傳來時,總算讓他調回了目光,卻目瞪口呆,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你——」

朝朝暮暮,花開花落,他萬沒想到她會驀然出現。

長發繞著面龐亂舞,冷靜自持的目光高高地瞥下來,艷唇緊抿,下巴微揚,黑色披風驕傲飄揚,那一身氣勢,那一身孤傲,那一瞬間他彷彿看到了希臘神話里戰爭與智慧的女神雅典娜!

她為什麼而來?她和他,是他征服了她,還是他臣服了她?

瞬間目光交鋒,他還未看出所以,已經被她一把抓住手腕,拖出躺椅,「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他回過神,身子已經不由自主地隨她踏出了房門,他只看到那邊花叢后一枚圓圓的小頭顱一閃,露出震驚的月眸,然後迅速縮了回去。

而墨潭,面色陰沉如暴雨前的天空,也不知她看到了沒有。

將青冥往馬背上一扔,墨潭隨即躍了上來,伸手摟住青冥的腰,駿馬載著他們兩人,往山後狂奔而去,周圍綠樹快速倒退,轉眼來到了一處僻靜空曠處,墨潭伸手揪著青冥,一同躍下馬。

眼前是一個小小的湖泊,湖水幾乎清澈見底,倒映著四周的綠樹野花,鳥兒在樹叢中鳴叫,這樣的環境,很容易讓人平心靜氣。

青冥神情自若地撫平身上揉皺的長袖T恤,對自己被扔上揪下的命運不置一詞,默然等待墨潭絕對傷人的責問。

他想了又想,這才想通她所為何來——他在島上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監控之下,她正是為他最近的怪異舉動而回來的。

「你想離開我?!你想帶著長天進入那紫色光球,怎麼,那是你離開這裡回家的途徑嗎?世上竟會有如此詭異的紫色光球?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墨潭面對著平靜如鏡的湖面,冷冷地質問。

青冥苦笑,終於,還是問出口了。

「我說了,你會信嗎?」

他懶懶開口,在她如今善疑的心裡,恐怕只信月華一個人的話吧?

「讓我信你,並不難。」

墨潭輕道,並未看青冥的表情,青冥卻在聽到她的話時,敏銳地感到了一絲軟化,他有些驚喜不定,她終於肯再一次對他敞開心扉了?心頭又有些苦澀難言,在自己打算離開並且找到離開路徑的時候,世事真是諷刺啊!

「好,這話,要從頭說起,你有耐心聽完嗎?」

他慢慢走到她的身後,抬起一手,試探性地、慢慢地放在她的肩上,她並未迴避,也沒有出言斥責他,他噓了一口氣,然後發覺掌下的肩看似挺拔如昔,但比起當年的圓潤如玉,已經瘦削得可以摸到肩胛骨了。

這到底是不是一場夢呢?

「我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那裡的文明無比先進,於是,有人發明了一種叫做時光穿梭機的機器……」

悠悠歲月,一個穿越千年的男人,滿腹的心事,冷眼看著這個時代,卻不自覺地被捲入,江山更迭,情感糾纏,愛恨情仇,這些都不是他要的,可是最終他都要擔負起自己無意間攪亂時空形成的使命。

他都忘了,他初來這裡的心情,他卻不能忘了,這個帶給他刻骨銘心的感受和傷痕的時空,更帶給了他骨血相連的親人,一個比他年幼時更青出於藍的兒子。

當天空被最後一抹餘暉塗滿的時候,湖泊在微風中起了粼粼的波紋,黃昏那赤紅的落日倒映在湖水中,被拉得老長老長,讓青冥想起了一句很著名的詩——半江瑟瑟半江紅,也許湖水沒有江水霸氣,但展現出的大自然美麗情態都是一樣動人心魄。

說出在心底埋了許久的話,感覺舒暢多了,他敏銳的直覺沒有告訴他,他應不應該告訴墨潭真相,但是他真的不後悔。

墨潭這樣的人,理解匪夷所思的事情應該不是那麼難吧?

她只覺腦中紛紛亂亂,彷彿萬馬奔騰,彷彿天崩地裂,彷彿洪水肆虐,千想萬想,怎麼也想不到青冥的身世竟是這樣得駭人聽聞!

這就是他從來不說的原因嗎?一旦他說出來,只怕不會被人當成瘋子,就會被有心之人利用,但是,她不得不相信他,她用一顆挑剔的心去面對這番話,仍然找不到一絲值得懷疑的縫隙。

他保持緘默,他努力融入這個環境,他種種違背世俗的行為,他彷彿置身事外的態度,他最後決絕地離開她,只是因為,他不是這裡的人?

「告訴我,當年你為什麼離開我?」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很想知道這個答案,從遇到他之後,她一直不屑問,一直覺得發生的已經發生了,結局早已註定,就無所謂應不應知道原因和過程了,可是現在,湧進她紛亂心頭的一個問題,竟然是這個,竟然是她一度漠視的總覺得不再重要的問題——原來,她重創難愈的心,面對自己時,偶爾也不誠實。

問出這個問題后,她感到心頭陡然的輕鬆,她這才明白,這個問題,已經深到,成了心頭血淋淋的死結,連她都不能觸碰,只有青冥,才能夠打開。

「我以為,你有了月華,從此便會專心對他好,與其等你親口告訴我我們的緣分盡了,不如我自己離開,我的驕傲和自尊不允許我面對女人的捨棄,從來只有我甩女人的份,這次我之所以帶著長天離開,也是這個原因長天將是我唯一的孩子,但你和月華還可以再生。呵,我真的沒想到你比我更狠,給我留了長天這個我絕對不能放開的深水炸彈,這輩子連生孩子都體驗過,我的經歷夠豐富多彩了。」

青冥刻意放緩語氣,輕輕地笑,氣氛似乎也跟著輕鬆起來。

墨潭久久不語,若是在以前她也許不信,可是現在,倘若青冥不止不是女兒國的男人,甚至不是四國的男人,那麼,他將骨肉看得比愛人更重,也無可厚非了吧,而他的經歷,也讓他不能信人,尤其不能相信愛情。

她何嘗又不是如此呢?她不也是到現在還不信他離去的理由如此簡單嗎?

「僅此而已嗎?」

墨潭一語打破了他對氣氛的支配,只一句輕描淡寫的話,便讓氣氛重新緊繃,青冥嘆口氣,為什麼在這個女人面前,他永遠都是輸家?

她似乎知道了什麼,話說回來,他雖然避重就輕,但現在已無隱瞞的必要,她已經復仇了。

「我若不走,只會成為你的累贅,我那時候還挺美地覺得,在你心中我是有一定份量的,一個正在爭奪江山的天之驕子,最忌的便是被死敵抓住弱點,我,是你的弱點。」

他緊緊地盯著墨潭,最後一句話說出時,墨潭緊繃的肩胛驀地細不可查地顫了一下。

他笑得暢快,電眸中卻蓄滿晶瑩的水光,滿足了,他真正滿足了,一直想要什麼便能得到什麼的他,從不知道自己的願望竟然這麼小。

「走就走吧,你為什麼還要給我下毒?」

青冥一怔,「下毒?」

「難道不是你的毒,讓我陷入昏迷假死,從而受制於蘭言,讓她毀了我的一切,更讓她毀了月華,你只看到她對我做的這些令人髮指的事,你可知道,她用我做牽制,逼迫月華做了什麼?」

光想到這些,她的心頭便如火山沸騰一般。

「不,」青冥揚起聲音,俊臉不解,「我絕對沒有對你下毒,我只是喂你喝了四分之一片普通的安眠藥,對人體完全無害,而且以你的功力,最多只能昏睡半刻而已,怎麼會假死?我只需要半刻鐘脫身的時間,怎麼可能會在陰蘭言隨時會找上你的情況下,喂你喝下會讓你陷入昏迷的毒藥?」

「你說什麼?」墨潭緩緩地回過頭,看向他。

她的心一沉,難道當年,還有別人和陰蘭言合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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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妃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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