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選美大會(下)

第五章 選美大會(下)

隨着夜色的濃重,鬧哄哄的人聲漸漸平息。碧玉館里升起涼爽的微風,草叢裏傳來紡織娘那有催眠效果的織布聲,一些不肯安分的人也變得昏昏欲睡起來。似乎碧玉館里所有人都安歇了,不過在某個一片漆黑的房間里,有兩個人卻異常清醒……

「白姑娘,您把我叫來有什麼吩咐?」清冷的月光照在碧玉夫人的身上,讓她整個人包括語氣都帶上了些許冷意。

「吩咐?你怎麼還是這麼客氣。」「白姑娘」的聲音不知從哪傳來,卻依然那麼清晰有力,「我只是想問問你那兩個姑娘現在情況怎樣?」

「小葉子和歐陽嫣然?她們現在都很好,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

「這就好。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你一定要保證她們的安全。」

「我會儘力的。」黑暗中,碧玉夫人似乎笑了一下,眼睛也閃出一抹亮光。

「對了,除了她們兩個,你還準備留下哪個姑娘?」

「這個……我看就留殷若花吧?她出身不好,而且不會武功,到時方便我們做事。」碧玉夫人的語氣很是平淡。

「殷若花?就是那個來自司春院的姑娘?長得倒確實不錯,不過讓一個青樓女子進入前三名,你就不怕別人非議嗎?」「白姑娘」對碧玉夫人的這個決定似乎不是很滿意。

「青樓女子又怎麼了?不管是相貌,還是琴棋書畫哪一樣比那些自命不凡的大家閨秀差?」碧玉夫人的語氣變得激烈起來,聲音也不覺響了一些,「在我眼裏,她才是真正的第一名。」

「有趣的想法。」神秘人的語氣變得有些嚴厲,「你變得這麼激動,是不是這個殷若花讓你想起了你的過去。」

碧玉夫人一言不發,高高昂起的頭和挺直的身子卻把她的意思表示的清清楚楚。

「你又來了。你為什麼總是這麼沉湎於過去呢。」「白姑娘」的語氣又和緩了些,「好吧!這件事就隨你的意思好了。」

「等這件事結束了,能不能讓我恢復自由之身?」碧玉夫人恢復了冷靜,面無表情淡淡地說。

「自由?你現在是琉璃城裏最有錢的人,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你還覺得不自由嗎?」

「白姑娘,請您不要故意打岔。您明白我真正的意思。」碧玉夫人無聲地嘆了口氣,「沒錯,是您給了我現在的『好』生活,可是我也一直在為您做事。這麼多年來,我已經累了,只想過一下那種不必終日提心弔膽,平平淡淡的生活而已。」

「沒有錢也行嗎?」

「是的。」碧玉夫人的語氣堅定,雙眼裏映出兩個皎潔的小月亮,「沒有錢也行。只要我能恢復自由,再苦再累我也甘心。」

「唉……」一聲長嘆后,「白姑娘」的聲音再次響起,「沒想到你……好吧,既然這是你的心愿,那我答應你。等這次的事情結束后,我就給你真正的自由。」

「真的?」碧玉夫人驚喜交加,又有些不敢相信,「您不反悔?」

「我幾時反悔過。」「白姑娘」笑了起來,「這些年,你確實很辛苦,是該休息一下了。」

「多謝白姑娘。」碧玉夫人終於放下心來,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我一定會好好完成這次任務的。」

「為了你的目標,好好乾吧!我先走了,明天我再來。」

「白姑娘」的聲音漸漸遠去,碧玉夫人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黑暗裏,似乎在想着什麼非常棘手的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碧玉夫人的嘴裏發出有如夢囈般的聲音,「太好了,一切都要結束了,都要結束了。我要和這個可怕的碧玉館做個徹底的了斷!哈哈哈……」

黑暗中,一雙眼睛緊緊盯着碧玉夫人的一舉一動。原來碧玉夫人口中的「白姑娘」並沒有離去,而是靜靜地躲在一邊,觀察著……聽了碧玉夫人的自言自語,「白姑娘」人的臉上浮出一絲冷笑。了斷?我們還真是想到一起去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徹底的了斷的……

「外面怎麼這麼吵?」耳邊不斷傳來的吵鬧聲讓小葉子眉頭緊鎖,嘴裏不停咒罵着走到小白的床邊,用力推了推還在熟睡的小白,「小白,外面這麼吵,一定是出事了。你快到外面去看看。」

「出什麼事了?」還沒完全清醒的小白坐了起來,不住用手揉着雙眼,藉著月光看見了床前站着的小葉子,「小葉子,你怎麼了?」

「你睡的太死了。外面這麼大的聲音都沒把你吵醒!」小葉子把頭湊到小白的耳邊大叫了一聲,「快出去看看!」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去。」小白被嚇得跳了起來,手忙腳亂的穿上鞋子,來到門前剛打開門,一個人影就徑直衝了進來……

「快起來!碧玉館失火了!」一進房間,來人就焦急萬分的腳了起來。

「你說什麼?」小葉子和小白瞪大眼睛看着來人,「碧玉館失火了?怎麼可能!」

「我也不太清楚,這火好像是一下子著起來的。你們快走,火勢越來越大了,再不快點逃就來不及了。我去通知其它人……」燕少卿話未說完,一甩頭就又向屋外沖了出去。

小葉子和小白面面相覷,飛快地披上外衣就衝出了屋外。跑道屋外才發現,火勢果然非常大。雖然有人在不斷的往火上澆水,可是除了大門口那一小塊地方外,其餘的圍牆幾乎全被烈火吞噬了,整個碧玉館在火光的映照下亮如白晝。

見此情景,兩人毫不猶豫就朝還沒燒起來的大門口衝去……

「別到門口去!那是一個陷阱!」一個人影飛快出現在面前,伸出雙手生生攔住兩人去路。

「寒霜!你怎麼在這裏?」看見來人,小葉子驚呼出聲。

「有話等會兒再說,我帶你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寒霜滿臉焦急,轉身向後院跑去,嘴裏還在喊:「快點跟上!快點……

小葉子看看那顯得安全萬分的門口,略微猶豫了一下,朝小白使了個眼色,兩人跟在寒霜的後面快步向後院的方向跑去。

「到了。碧玉夫人就在裏面,你們自己進去,我去找別的姑娘。」寒霜一指面前的小樓,就急匆匆地回火勢越來越大的前院去了。

「原來是這裏。」小葉子看着這幢眼熟的小樓,低聲對小白說:「秘道就在這裏面。」

小白點點頭,抬頭看了看絲毫無恙的小樓,一臉慶幸,「還好這幢房子離別的建築遠,倒還沒有燒起來。」

「我們快進去。」小葉子一把把小白拉了進來,屋內雖然沒有點燈,但是藉著外面的火光,已經可以看見屋內已經有好幾個人了。

「太好了,你們倆都沒有事。」殷若花滿臉驚喜地衝到兩人面前,一把拉起小葉子的手,「剛才沒有看見你們,我還一直在擔心呢!」轉頭又叫道:「歐陽姑娘,這下也可以放心了。」

歐陽嫣然也走了過來朝着小葉子他們微微一笑,雖然沒有說話,眼裏卻滿是釋然。

「你們沒看見,剛才歐陽姑娘在這裏沒看見你們,還想回去找你們呢!」殷若花笑嘻嘻地插嘴道:「要不是我硬拉住她,她早就已經衝到火場去找你們了。」

歐陽嫣然有些不好意思,輕聲解釋道:「哪有你說的那麼嚇人,我只是想去給他們帶個路而已……」

小葉子看着眼前這兩個滿眼關懷地看着自己的人,心裏一熱,剛想出口道謝,門「嘭」的一聲又被撞開了。

只見寒霜拉着一個姑娘沖了進來,嘴裏叫道:「夫人,火勢已經失控了,其它人都已經安全撤出碧玉館了。這是最後一個姑娘了……」

「太好了,六個姑娘全都到齊了。」碧玉夫人走上前,從寒霜手裏接過那個已經完全站不起來的姑娘,看見寒霜那張被煙熏得黑乎乎的臉,從懷裏掏出那塊翠綠色的手巾,雙眉緊皺心疼地幫寒霜擦著臉,「寒霜。辛苦你了。」

「沒什麼。」寒霜連連搖手,「夫人,我的臉不要緊。火已經快燒到這裏來了,我們該怎麼辦?」

「這裏離門口這麼遠,我們可怎麼離開啊?」

「就是,不讓我們從門口走,偏要到這個沒有退路的鬼地方來,你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這可怎麼辦?難道我們要被活活燒死嗎?」

「我不要死在這裏,我還沒有嫁人呢!嗚嗚……」

「我也不想死!我想見我爹娘……嗚嗚……」

……

碧玉夫人看着那三個失去平日鎮定,抱作一團哭鬧的姑娘,眼中不為人察覺地閃過些許輕蔑,輕咳了一聲,才開口道:「你們別哭了,看看她們鎮定的樣子,你們好意思嗎?」說着,用手一指站在旁邊的小葉子他們。

「命都快沒了,還裝給誰看!我想哭就哭,誰也管不著。」

「就是,……嗚嗚……」

……

碧玉夫人見她們已經徹底放棄信心,只得苦笑地說:「放心吧!我把大家帶到這裏,不是為了被燒死的,我們大家都會安全逃出去的。」

說完,走到牆上的畫像前,低下身子,用手輕輕一按,隨着「咔嗒」一聲,一塊位於房間中央的地板應聲彈起,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有秘道!」

「太好了!這下可有救了!」

「你別擠我……讓我先走……」

「憑什麼?現在可是在逃命,我才不讓你呢!」

「還是讓我先走吧!等我出去了,我給你們一大筆錢。」

「要是命沒了,要錢還有什麼用。不如我給你們錢。讓我先走吧!」

……

那三個剛才還害怕的幾乎站不起來的姑娘,一見到生機出現,也不知從哪裏來的精神,像箭一樣以驚人的速度朝那個狹小的洞口衝去。可惜洞口實在不夠大,不能同時容納她們三個人,只見她們一邊互相推搡,一邊互相咒罵,好不容易三人總算跌跌撞撞的擠進了洞口,夾雜着怪叫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小葉子看見這麼「精彩」的表現,嘴巴大張,好半天才說出話來:「厲害,真是太厲害了。前兩天這三人還姐姐妹妹叫得好似一家人,今天卻變成了彼此的絆腳石,恨不得踢之而後快。」

「這也不能全怪她們。每個人在面臨危險時,總是先想着自己的。」碧玉夫人微微一笑,頗有感觸地說:「別說是她們了,就是至親,到了生死關頭也不一定肯讓對方先逃的。」

「我看不一定。」殷若花也笑了起來,眼光掃過看了小葉子和小白的臉,讓后把眼光盯在歐陽嫣然的臉上:「有些人雖然只是偶爾相遇,有時還要吵吵鬧鬧的,可是到了關鍵時刻卻先考慮對方的安全,這樣的朋友才是值得相交的朋友,你們說是嗎?」

歐陽嫣然抿緊嘴唇點點頭,眼神透出坦然和堅定。

小葉子和小白都聽懂的了殷若花的意思,相視一笑,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碧玉夫人和寒霜看着緊緊站在一起的這四個人,眼裏既有驚訝也有讚賞,還是寒霜先清醒過來,「煙已經飄到這裏來了,我們也該走了。」

小葉子第一個跳了起來,「我帶着火摺子,我先走。」

「等一下。」碧玉夫人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瓷瓶,打開塞子,從裏面倒出幾粒翠綠的小藥丸,「這個地道已經很久沒人用過了,裏面可能積聚了一些有毒的瘴氣,你們把這個葯含在舌下,就可以起到避毒解毒的作用了。」

「那剛才進去的三個姑娘怎麼辦?她們可什麼也沒準備就下去了。」小白看着暗道口,面露擔憂之色。

「沒關係,她們一定沒有我們走得快。等我們趕上她們,再把葯給她們就行了。」碧玉夫人語氣輕快地說:「在此之前,就讓她們吃點苦頭好了。你們就放心吧,那瘴氣的毒只會讓人覺得頭暈眼花,不會要人命的。」

等所有人都把藥丸放入嘴裏后,一行人這才有條不紊的一個接一個進入暗道。

小葉子走在第一個,手裏舉着火摺子,看了一眼前方看不見盡頭的通道,好奇地開口問道:「碧玉夫人,這條通道是你修的嗎?」

「不是我修的。」走在最後的碧玉夫人滿臉得意,「我只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才在這間屋子裏發現這個機關的,為了防止自己忘記,我還特地做了個只有我才知道的記號呢!沒想到這次還真是派上大用處了。」

不一定吧!這個記號我也知道的。小葉子心裏暗暗好笑,嘴裏卻繼續問道:「那這條暗道到底通到哪裏呢?」

「我只走過一次,那個出口就在琉璃城外的一片樹林里。」

「我也有個問題想問夫人,可以嗎?」走在碧玉夫人前面的歐陽嫣然突然回頭看向碧玉夫人。

「當然可以。」碧玉夫人笑着說。

「我想問夫人,為什麼剛才不讓我們從門口走,反而要這麼大費周章地從地道走?」

聽了這句話,大家的腳步都不知不覺地慢了下來,這是壓在每個人心裏的問題,現在被歐陽嫣然提了出來,大家都在等碧玉夫人的回答。

「我還以為你們不打算問了呢!」碧玉夫人發現隊伍慢了下來,催促道:「小葉子,你走的快一點。雖然地道里的瘴氣不是很厲害,還是早點找到那三個姑娘好些。你們的問題,讓我們邊走邊說。」

地道里響起了碧玉夫人那好聽的聲音,「你們裏面也許有人知道,最近幾年在琉璃城的附近發生了幾起少女失蹤案。」

「我聽說過。」這是殷若花的聲音,「我還聽說,有幾個姑娘就是在這個碧玉館里失去蹤影的。」

「不錯。不過事情比你知道的還要嚴重。」碧玉夫人發出了沉重的嘆息聲,「剩下的姑娘雖然不是在碧玉館利消失的,卻也是在參加完選美大會後,才在家裏被人劫走的。」

「怎麼會這樣?這不是說明那個採花大盜就是碧玉館里的人?」小葉子向來心直口快。

「官府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幾乎每次一發生案件,就要把我們碧玉館里裏外外都要調查一遍,不過每次都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

「既然碧玉館裏面沒有問題,那應該就是外面的人所為,夫人,您有什麼仇人沒有?」殷若花的反應也很快,稍一推理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也許吧!怪不得年初時,官府要我把與我有瓜葛的人的名字列在紙上交上去!可是……」碧玉夫人有些猶豫起來,「你們也知道,做生意是件很容易得罪人的事情。這些年來,我確實與不少人有了矛盾,可是這些只是生意場上常見的小矛盾而已,我實在想不出是誰這麼恨我,要做出如此十惡不赦的事來?」

「這就很難說了。」小白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往事,「有些人的心眼特別小,你的一個小錯誤就會讓他記恨很長一段時間。在我家鄉,有個人不小心把隔壁人家的鴨子淹死了,結果那家主人每次見到他都會破口大罵,足足罵了一年才停止。」現在講起此事,小白還是覺得心有餘悸,「真是太可怕了。」

「鴨子淹死?這事還真是稀奇。」小葉子回頭沖着小白咧嘴一笑,「我看你剛才說的那個倒霉蛋就是你吧!」

「唉呀!被你看穿了。其實我那時只有幾歲,當時特別想知道那隻鴨子能不能把我馱起來,沒想到鴨子就這麼被淹死了……」小白的聲音越來越輕。

「真是只可憐的鴨子。」小葉子同情的發出嘆息聲,忽然想起正事來,「我們怎麼會說起鴨子來了。碧玉夫人,您還是給我們繼續說下去吧!」

「小白小時候一定很頑皮的。」碧玉夫人好不容易止住笑,繼續解釋著,聲音變得沉重起來,「正因為這個採花大盜到現在還沒有抓住,所以我們今年特地加強了碧玉館的護衛,可是沒想到敵暗我明,防不勝防,結果還是發生了今天的火災。」

「碧玉夫人,您還是直截了當地說吧!您說了這麼多,我還是沒有聽出這和我們放着大門不走,反而要走這條難走的暗道有什麼關係?」歐陽嫣然不耐煩起來,忍不住插嘴道。

「不得對夫人無禮!」聽了此話,寒霜眉頭一皺,發出一聲輕斥。

「沒關係的,寒霜。歐陽姑娘說得對,我確實啰嗦了點,不過這都是為了幫你們徹底了解我的心情,從而理解我的做法。」碧玉夫人的聲音透出不可抑制的擔憂,「寒霜是第一個發現火情的人,她一通知我,我馬上就出去看了一下,只是這麼粗粗一看,立刻就覺得這火燒得實在離奇。」

「這火哪裏奇怪了?」小葉子忍不住插嘴問道。

「你們想一下,火災一般不是都應該從有可燃物的地方燒起來的嗎?比如廚房,柴房之類的。可是今天的火卻是從最不應該着火的圍牆開始燒起來的。」

「如此說來,這火確實燒的有些奇怪。」聽了碧玉夫人的推斷,歐陽嫣然不得不承認這番話說得十分有道理。

「對了,在火著起來之前,我經過圍牆時,還聞到過一種特別的味道,好像以前在哪裏聞到過這種味道。」殷若花想起了這件當時沒有在意,現在卻變得十分重要的事,「到底在哪裏呢?」

「我也聞到過那種味道,是一種很特別的味道。我以前從來沒聞到過。」寒霜也證實了殷若花說的情況。

「讓我好好想想……這是什麼東西的味道呢?」殷若花忽然發出一聲驚呼,「我想起來了,這是火油的味道。」

「火油?這是什麼東西?」小白從來沒聽過這個東西。

「我知道。我在一本書上見過。」小葉子急於顯示自己的淵博知識,「火油是一種從地下流出來的一種像水一樣的黑色液體,只要一碰到火星,它就會燒起來的。」

「黑水?能燃燒的黑水?」小白更加糊塗了,「水不是用來滅火的嗎?怎麼一變黑就能燒起來呢?」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見過,書上也沒有說。」小葉子有些氣惱小白問了一個書上沒有答案的問題,沒好氣地把話匆匆說完,「反正書上說,火油可以直接拿來燒,就和木柴或煤快一樣的。」

「小葉子說得太對了。有個客人曾帶來過一些火油來,我們當時都不知道該怎麼用,後來他才得意地告訴我們,這個火油是用來燒的。」剛剛有些釋懷的殷若花又想到一個問題,「可是火油這種東西是非常少見的,碧玉館的圍牆上有怎麼會有這麼多火油呢?」

「除了是有人縱火外,我實在想不出第二種解釋了。」歐陽嫣然沒想到會得出這樣的結論,重重嘆了一口氣。

「不光這火著的太奇怪,其實還有一件事也讓我覺得很奇怪。」碧玉夫人也重重嘆了一口氣,「既然是有人縱火,那他為什麼把四面的圍牆全部點燃,單單留下大門給大家逃生呢?我可不敢以為這是那個採花大盜出於一念之仁特意給我們留下的。」

「是啊!為什麼呢?」歐陽嫣然喃喃自語。

「如果當時不是寒霜阻止了我們,我們一定會從大門逃出去了。」小白聽大家說得熱鬧,不由也動起了腦筋,「那又會怎樣呢?」

「我知道了。」小葉子又叫了起來,「當時大家都只顧著逃命,到處都是亂鬨哄的,那個採花大盜一定是準備趁亂混進來。」

「有可能。不過更有可能他在門口設了陷阱,等你們一出去,就把你們一網打盡。」寒霜也忍不住開口把自己的想法講了出來。

「我也是這麼想的。」碧玉夫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所以當時我一想起這種可能,馬上就讓寒霜把你們帶到這裏來,防止你們落入圈套。」

總算把整件事都弄明白了,大家全都安靜了下來,變走邊想着自己的心事……

「咦!這裏這麼好像有東西擋在路上。」小葉子的腳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俯下身子拿火摺子照了一下,叫了出來,「找到她們了,她們好像都暈過去了。」

碧玉夫人連忙走了上來,從瓶里倒出那些翠綠色的藥丸,逐一送入那三個已經陷入昏迷的姑娘口中。

那些葯果然效果顯著,不一會兒功夫,那三個姑娘就悠悠醒來,可惜還有些虛弱,只能在別人的攙扶下慢慢向前移動着……

本來行動迅速的隊伍中因為加進了三個病人而變得緩慢了許多,不過即使如此,一行人也總算走出了這條漫長曲折的地道,一走上地面,每個人都是貪婪地吸著夜晚那清涼帶着水氣的空氣。

小白挑了一塊長著茂密青草的地面,把那個全身癱軟如泥的姑娘輕輕放了上去,這才直起身子用力挺了挺腰板,長出一口氣,「總算出來了。」

「累死我了。」小葉子的手一松,那個本來吊在她身上的姑娘順勢就滑了下來,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小葉子低頭看了一眼,嘴裏嘀咕道:「剛才進地道時,你不是還精神十足嗎?現在怎麼一點力氣都沒了,我的手都快被你拖斷了。」

歐陽嫣然雖不像小白那麼仔細,卻也不像小葉子那麼粗魯,她把人放在了一塊還算平坦的地面上,站直身子,四處張望了一下,只見這裏是一小塊位於森林深處的空地,四周草木茂密,幸好頭頂有一輪淡淡的弦月,為這裏帶來幾絲光線,才能依稀見到一丈遠的人影。嘴裏不由念叨,「這裏是哪裏?接下去我們該怎麼做?」

「大家走了那麼多路,一定累壞了。」碧玉夫人最後一個走出地道口,一眼就看見地上橫七豎八的可憐人,微微一笑建議道:「這裏很安全,還是先在這裏休息一下吧!」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看見了別人的狼狽樣子,想到自己一定也好不到哪裏去,苦笑着各自找塊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你們渴了吧?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我去找點水來。」碧玉夫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準備去取水。

寒霜連忙站了起來,「夫人,還是讓我去吧!」

碧玉夫人搖了搖頭,「寒霜,你今天已經很累了,就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吧。再說這裏也只有我才知道那條小溪的地點,還是我去最合適了。」

碧玉夫人回頭向大家招了招手,「你們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先回碧玉館還是各自回家?」小葉子看着碧玉夫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一望無際的黑暗中,有些不安的她試圖通過說話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還是回家吧。既然碧玉館已經被燒掉了,選美比賽肯定也辦不下去了,我們還去碧玉館做什麼?」小白倒是確實有些想念如意閣了,希望可以早點回去那個有家的味道的地方,「對了,我們離開如意閣已經好幾天了,柳公子一定在替我們擔心了。」

「也許吧!」小葉子抬頭看着那個不太明亮卻依然給人溫暖的弦月,似乎看見了柳逸風那雙總是笑彎彎的細長眼睛,淺笑吟吟地喃喃自語,「不知道他現在在幹嗎?說不定也在看月亮呢!想想還真是有意思,我們隔的那麼遠,看的卻是同一個月亮。」

「是嗎?」小白也抬頭看了一眼,現實地說:「我看還是在睡覺的可能性大點。」

「你這人就是剎風景。」小葉子不高興地白了小白一眼,嘴裏分辯道:「你怎麼知道柳公子不會呢?說不定他今天正好睡不着,所以起來賞月。」

「賞月?賞這個殘月?」小白看着小葉子笑了起來,「像柳公子活得這麼悠閑自在的人,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的,哪裏是那種半夜睡不着的人。」

「說得有道理。」小葉子也笑了起來,「我看柳公子也確實不像那種喜好風雅之人。」

「就是,你不記得有一天的月亮特別圓特別亮,我們激動了半天,硬把柳老闆從床上拉起來,結果柳老闆抬頭看了一眼后,說的那句話嗎?」

「有什麼好看的,也不比燒餅好看多少,燒餅至少還有香味可以聞。」兩人一起模仿著柳逸風的語氣,然後笑做一團……

兩人輕鬆的交談使大家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殷若花和歐陽嫣然也漸漸加入話題,大家輪流說着一些好笑的事情,空地上不時傳出歡快的笑聲。一旁的寒霜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嘴角卻也不時揚起,整張臉笑意盈盈的,呈現出一種特別的美。

「我回來了。」碧玉夫人的手裏端著一隻裝滿水的竹筒,見到這番歡樂的景象,實在感到出乎意料,「這是怎麼了?你們這麼高興?」

「她們在比賽說笑話,看誰的笑話更好笑。」寒霜出聲解釋道。

「是嗎?你們還真是會玩。說了這麼多話,一定更渴了,快來喝吧!」碧玉夫人聽了寒霜的話,搖著頭笑了起來。

因為水並不多,所以小葉子她們都只喝了一小口,潤潤嗓子。把大部分水都留給了那三個還在不斷喘著粗氣的姑娘了。一筒水很快就被喝的一滴不剩。

「夫人,我們休息的差不多了,該走了吧。」寒霜看了看滿面笑容的碧玉夫人。

「不急,我們在這裏等著就可以了,會有人來接我們的。」月光正好照在碧玉夫人的臉上,那溫柔的笑容看上去有些詭異。

「有人來接!」小葉子第一個叫了起來,「剛才你怎麼沒說?」

「剛才你們沒有喝水,自然不需要別人的幫忙。」碧玉夫人的笑容更大了,「現在你們喝了水,就會走不動路了,只好讓別人幫你們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歐陽嫣然警覺起來,「難道水裏有問題?」

「還是你聰明。」碧玉夫人讚賞的看着歐陽嫣然,「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

小葉子對小白使了個眼色,兩人同時向碧玉夫人撲去,打算將她治住,沒想到才一發力,就覺得雙腿一軟,兩人直直地向前摔到了地上。

「小葉子,你還是這麼不老實,吃苦頭了吧。我勸你們還是省點力氣吧。」碧玉夫人看着地上這兩個還在掙扎着想站起來的人,得意地說:「我給你們用的是我精心配製的蒙汗藥,你們現在一定覺得渾身無力吧?不用擔心,你們很快就會進入甜美的夢鄉了。」

又看了一眼一臉戒備地看着自己的其它人,碧玉夫人的聲音變得像蜜糖一樣甜,「你們也很快就會倒下了。一,二,三……」

果然,其餘人也都身子一軟,紛紛倒下。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給我們下藥?」仰面朝上的歐陽嫣然雙眼死死盯着碧玉夫人,「你到底想做什麼?」

「做什麼?哈哈哈……」碧玉夫人仰天大笑了起來,用手抹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我告訴你們,我,碧玉夫人,就是那個採花大盜!

「你是採花大盜?可你明明是個女人!」小白用力抬起頭,說了這兩句話。一說完,腦袋就再次無力垂了下來。

「我要用你們去換一大筆錢。對了,你們也不必後悔,除了你們幾個,那些被提早送回去的人其實也都在我的掌握里。雖然她們沒有你們幾個值錢,但加在一起也是筆不小的數目了。可惜,還是被那個叫林青鳳的姑娘逃掉了,害我損失了一大筆錢。這都要怪你,寒霜。」

碧玉夫人的手指著寒霜,眼力射出兩道冷酷的光,「寒霜,你一定想不通,為什麼我連你也不放過吧?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每次看見你這種假正經的樣子就不舒服。你雖然很能幹,可我還是不相信你,我一直想找你的破綻。可是你實在太完美了,這麼長的時間裏,你居然滴水不漏,做事毫無破綻。」

寒霜認真聽着碧玉夫人的話,一言不發,但眼中的驚訝漸漸退去,換上了輕蔑的目光。

「可是不管你怎麼完美,我都不會相信你的。因為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從心眼裏討厭你,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長得和我的一個仇人一模一樣,可惜那個賤人還沒等到我報復她,就一命嗚呼了。」碧玉夫人走到寒霜的旁邊,輕輕地撫摸著寒霜的臉,「要怪就怪你父母吧,給了你這副倒霉的相貌。」

「你又不缺錢,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小葉子實在想不通,碧玉夫人為什麼不好好享受她的財富,要做這種害人的勾當。

「是啊,奇怪嗎?我身為琉璃城裏最有錢的人,碧玉館的主人,有着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卻還要拐賣少女?」碧玉夫人的表情變得有些瘋狂,語氣也急促起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根本不是碧玉館的主人,碧玉館的真正主人另有其人,我只是一個替他做事的傀儡而已。一個傀儡而已!他要我幫他找一些會武藝的姑娘,我就得乖乖的照做,還不敢有一絲怨言。」

碧玉夫人的聲音又漸漸輕了下去,「剛開始做時,我天天做噩夢,總是夢見被人用鐵鏈拴住,帶到刑場……」

碧玉夫人停頓了一下,笑了起來,「不過現在就好多了,我已經不做噩夢了。因為我一閉眼就看見那些姑娘披頭散髮,來找我報仇……所以我現在根本就不敢閉眼,不敢睡覺!」

「我再也不想過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了!咦?你們怎麼都睡著了!」碧玉夫人失望地看着那些已經熟睡的聽眾,緊握雙拳大聲地對自己說:「這是我唯一為自己做的一件事,等拿到這筆錢,我就逃得遠遠的,徹底逃脫那人的魔掌了。」提起那人,碧玉夫人的眼睛裏不覺射出兩道陰狠無情,充滿恨意的光來。

「碧玉夫人,你今天可真是善談啊!」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碧玉夫人的前面,「還好有我這個聽眾,否則您的話不就白說了?」

「你?怎麼是你!」碧玉夫人的眼睛一下子瞪大,滿眼驚詫,往後退了好幾步,「你為什麼……」

「怎麼了?看見我這麼吃驚。是不是想不通為什麼我明明喝了你加了『特別配料』的水,還能夠站起來。」那人步步緊逼,從烏雲邊緣逃出的一線月光照亮了他的臉,那是一張碧玉夫人十分熟悉的臉。

碧玉夫人總算站住了腳,勉強笑了笑,「是啊,我確實看見你喝下水了,怎麼會……」

那人掩嘴笑了起來,「你猜猜我到底是什麼人?」

「是誰都無所謂。等我把到手的錢分給你一半,你就是一個吃穿不愁得有錢人了,到時你想是誰就能當誰了。」碧玉夫人恢復了鎮定,嘴角帶着淺笑,目光柔和地看着對方。

「你可真大方呀!可是我是個貪心的人,一半的錢我覺得太少了,你說該怎麼辦?」那人也是一臉客氣,言語卻咄咄逼人。

「別急,錢的事我們好商量。不如……」碧玉夫人的嘴裏說着客氣話,身形卻如疾電般躍到那人的面前,右手彎曲如鷹爪,帶着風聲向那人的咽喉抓去……

那人眼見碧玉夫人突然發難,也不驚慌,微微一笑,身形向右略移,看似危險實則精確地躲過了碧玉夫人的進攻。

碧玉夫人的右手落了空,可是那隻后發制人的左手卻偷襲成功,左手一揮,那塊翠綠色的手巾剛好拂過那人朝這邊躲來的臉,一股異香頓時飄入鼻間,原本充盈的內力立刻消失殆盡。

「你,你竟然使用這樣卑鄙的招式……」不慎中招的那人瞪着已經離自己遠遠的碧玉夫人,無法發力,只得開口怒斥道。

「卑鄙?有人和我說過,天下的招式一共只有兩種,能把對方打倒的招式就是好招,不能把對方打倒的就是壞招。卑鄙和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怎麼樣,中了我『消力粉』的感覺不錯吧!」碧玉夫人看着悔恨交加的那人,心情大好,故作同情狀的說:「你是個貪心的人,我又何嘗不是呢?不過就憑你那點鬼花招,竟然就想分我那些千辛萬苦得來的錢,你說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那人牙關緊咬,臉上冷汗直流,兩隻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無奈心有餘力不足。

碧玉夫人見狀開心地笑了起來,「現在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麼不在乎你是誰了吧?因為在我眼裏,你只可能是一種人,那就是死人。」

「不過還真是覺得可惜,我本來已經幫你找了個好人家,現在卻不得不親自把你解決掉,我的心都有些痛了。」勝券在握的碧玉夫人並不急着動手,而是肆意羞辱著這個無回手之力的對手,她要徹底踐踏這個人的自尊自信,就像「某人」對自己做過的一樣,「現在還有些時間,不如讓我來猜猜你的身份,你應該是官府中人吧?可惜你馬上就要喪命在這個無人知道的地方了,要不要我通知你的家人,讓他們到這裏來祭拜你呢!哈哈……」

「還是不勞您大駕了。」那人從懷裏拿出一塊白色手巾,仔細地擦著臉上的汗,又把手巾仔細折好放了回去,這才抬起頭笑盈盈地說:「我還沒有活夠,怎麼捨得早死呢!」

從那人的一舉一動中,碧玉夫人看出面前這人已經在這麼短的時間裏解除了『消力粉』的毒性,恢復了內力。

這次,碧玉夫人的驚詫比前一次更甚,這個人怎麼可能一連兩次逃過自己的算計呢?不可能,這不可能。可是……

碧玉夫人第一次仔細觀察起了這個神秘莫測的對手來,當她的視線接觸到對方那雙笑意中摻雜着很多其它東西的眼睛時,一顆心頓時直直掉了下來,嘴裏不由自主地叫了出來:「不會的,不會的,怎麼可能是你……」

「看來你總算認出我來了,翡翠。」那人的聲音忽然變了,變成了「白姑娘」的聲音。

耳邊再次傳來這個刺耳的稱呼,碧玉夫人不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怎麼了,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嗎?現在機會來了,你怎麼反而閉上了眼睛。難道是我長得太難看了,你實在看不下去?」白姑娘的語氣非常真誠,眼睛裏卻全是譏笑。

「不是。」碧玉夫人猛地睜大了眼睛,自知難逃懲罰的她反而一掃心裏的恐慌,淡淡一笑,「我只是沒想到您這麼年輕,美麗!」

「是嗎?你的讚美讓我難過的心裏好過些了。」白姑娘的語氣又恢復了嬌媚,眼睛裏卻是冷意森森,「美麗能幹的碧玉夫人,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難過嗎?」

「是因為我的背叛嗎?」碧玉夫人的臉上少了些恭謹,多了些坦然,「原來我在您的心裏還有些分量,我真是死而無憾了。」

「背叛,你也知道這是一種背叛嗎?」白姑娘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不解地看着碧玉夫人,「這就是對於一個給了你重生的恩人的報答嗎?」

「恩人?說得多好啊!」碧玉夫人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不錯,是你給我錢,把我從那個地獄贖了出來,還讓我在琉璃城開了碧玉館。怕我受人欺負,你還教我武功,讓我防身。那時,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遇見了天底下最善良的好心人,終於又能重新在陽光下自在生活了!那時我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該怎樣來報答您這位大恩人。」

「可是……」碧玉夫人的頭低了下來,像是說給別人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沒想到這種機會來的這麼快。我在琉璃城剛剛站住腳,你就提出讓我幫你尋找一些既要長得美麗,又要會武功的姑娘。於是我開始舉辦一年一次的選美大會,每次看見那些自信純潔的眼睛,我就會想起她們將要面臨的可怕未來。隨着被你帶走的姑娘越來越多,我的噩夢也越來越多,這一年來,我幾乎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可是為了報答您的恩情,我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白姑娘不再說話,只是冷冷看着,等著碧玉夫人自己說下去。

「可是,您對我卻像對一隻狗,需要的時候就給一根骨頭,不需要的時候,就丟在一旁不聞不問。不,我在您的心裏還不如一隻狗,是狗您還得拍拍它,逗逗它。可是您對我永遠只有命令和威脅。我為您做了這麼多違背自己的良心的事,您問過我的感受嗎?不告訴我名字也就算了,哪怕您就是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裏,讓我看看也好啊!可是您呢,總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連見個面都吝嗇。」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你沒聽說過知道越多就越危險這句話嗎?」白姑娘看着眼前這個不顧一切,盡情訴說自己想法的碧玉夫人,搖搖頭,眼神黯淡下來,「好吧!也許是應該讓你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叫白七。」

「白七?這是真名嗎?」碧玉夫人似乎並不相信,「每次聽見您叫我翡翠,那些我千方百計想忘記的痛苦往事又會再次撲來,我實在受不了了。我不想在這麼生活下去了,我要和您,和碧玉館一刀兩斷。」

「所以你就想出了這麼一個一石二鳥,不,一石三鳥的計劃,我想碧玉館的火就是你自己放的吧?一方面你打算把所有罪名都推到虛構的採花大盜身上,另一方面你可以藉著這場大火從此銷聲匿跡,最後還可以用這批姑娘可以大撈一筆。可是我實在想不通……」白七看了一眼碧玉夫人,忽然嘆了口氣,沒有把到嘴邊的話講出來。

「你不就是想問,既然我這麼討厭干這種遭天譴的事,為什麼自己還要做?」碧玉夫人的臉色難看起來,悔恨交加,「這個理由太簡單了。我已經過慣了這種花錢大手大腳的日子,又怎麼能忍受為一文錢斤斤計較的窮苦日子呢?」

「我不是已經答應放你自由了嗎?你又何必出此下策?」

「放我自由?您的脾氣我還不了解,您說的自由難道不是讓我到陰間里去自由嗎?」碧玉夫人對白七的保證嗤之以鼻。

「以前的我也許真的會這麼做,可是現在我的想法已經變了很多,再說你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其實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那些姑娘其實……」

「別假惺惺的,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碧玉夫人抬手捋了捋頭髮,慘然一笑,「到了這地步,弄清誰對誰錯還有什麼用呢?我的命是您給的,現在就還給你吧!」話一說完,碧玉夫人就把那根藏在掌心的簪子狠狠刺進自己的心口,刺得如此決絕,不帶一絲猶豫。

「你……」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白七來不及阻攔,趕到碧玉夫人的身邊時剛好托住那徐徐倒下的身子,連忙伸手飛快點了幾處穴道,先替碧玉夫人止了血,又仔細看了一下傷口,這才鬆了口氣,「還好,離心臟還差一分,應該沒有大礙的。」

似乎聽見了什麼異常的動靜,白七把碧玉夫人輕輕放下,自己走到小葉子旁邊,悄無聲息地躺了下來,雙眼緊閉,似乎從來沒有離開過那裏。

「就是這裏了,你看,我沒有騙你們。」聲音漸漸走近,一個黑衣打扮的壯漢一臉討好的向身後跟着的兩個人說着。

燕少卿看見地上這些昏迷不醒的人,連忙衝到前面,仔細檢查了一下幾個人的情況,這才放下心來,抬起頭對另一人喊道,「還好,都是中了蒙汗藥,過一段時間就會自己恢復的。你那裏怎麼樣?」

「其他人和你說的一樣,沒有什麼大礙。」一個身穿白衣的人從碧玉夫人的身邊站起,「就是碧玉夫人的傷口有些麻煩,不過還好沒有刺中要害,只要好好醫治,應該沒有什麼大礙的。」

「小葉子怎麼樣?」燕少卿走到小葉子的身邊,看見了一張睡得非常甜美的臉,嘴裏似乎還在嘟囔着什麼,不由笑了出來,「這丫頭,在這種地方都睡得這麼香,看來白替她擔心了。」

「是啊,等她睡醒就又能活奔亂跳了。」白衣人笑着看了看小葉子的旁邊,「你看,這裏還有一個睡得更香的人呢!」

燕少卿低下頭看了看,也笑了起來,「睡得可真香,嘴角還在流口水呢!看來是一個毫無心事的少年呢!他就是那個新來的叫小白的夥計嗎?」

「是的。怎麼樣,我的這些夥計都不錯吧!這裏就屬他們倆睡得最安心了。」原來這個白衣人就是如意閣的老闆柳逸風。

「不錯倒是不錯,可是你有這麼有個性的夥計,一定也很辛苦吧!」燕少卿想起以前受小葉子荼毒的事情,禁不住替柳逸風擔心起來。

「沒什麼辛苦的,他們都很能幹的,我每天只要數錢就行了。」柳逸風那雙細長的眼睛又彎了起來,笑着回頭吩咐黑衣人,「讓你的人把車帶過來,把這些人都帶回琉璃城去。」

「是,我馬上去辦。」黑衣人聽見柳逸風的吩咐,馬上就回頭吩咐道:「聽見柳公子的話了嗎?還不快點去辦!」

想起這個頭目先前那麼囂張,現在如此伏貼,簡直判若兩人。燕少卿小聲地說:「他好像很怕你呢?」

「是嗎?我只不過讓他們欣賞了一下我發明的焰火而已,他就嚇得渾身發抖,還真是沒有欣賞水平呢!」柳逸風的眉頭微微皺起,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是啊,能把地面炸出直徑三尺的大洞,還差點把人的耳朵都震聾了的「焰火」,還有幾個人不害怕呀。燕少卿再次意識到,眼前這個風度翩翩看似無害的柳逸風,其實遠比小葉子更可怕,更不用說他那深不可測的武功了。燕少卿用飽含同情的眼光看着那群不停忙碌的黑衣人……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所有人都被井然有序地放在了馬車上,馬車慢慢向琉璃城駛去……

柳逸風看着還在自己懷裏呼呼大睡的小葉子,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忍不住伸手颳了一下小葉子的鼻子,「你這個惹事生非的小東西,就知道一天到晚給我添麻煩,還好我藉著碧玉館招護衛的機會混了進來,可以暗中保護你們。那天要不是我在秘道里通知你,你們早就被人揭穿了。」

燕少卿也想趁機刮小葉子的鼻子,卻被柳逸風看似隨意地揮手檔掉了,他不服氣的叫了起來,「也讓我刮一下吧!今天機會難得,我就刮一下好了。」

「不行。小葉子的鼻子長的本來就不高,再刮就要塌掉了。」柳逸風毫無商量的一口拒絕了燕少卿的非分要求。

「小氣!」燕少卿心裏暗笑,眼珠一轉,輕拍柳逸風的肩,「你知道嗎?小葉子的家裏人正在到處找她,要不要我通知他們,讓他們帶她回家,這樣你就可以過平安無事的日子了。」

柳逸風抬頭好笑地看着燕少卿,「衙門最近是不是太空了,讓你一天到晚無所事事,都有空關心起我的夥計來了。我看還是讓我去找你的上司好好談談,讓他千萬不要浪費的你這個人才,多找點事給你做做。」

「不敢,不敢。」聽了柳逸風這威脅之意畢露的話,燕少卿連忙舉手投降,「我只是想到這件擱置多年的大案,輕而易舉地就被我破了,心裏實在高興不過,才和你開玩笑的,你何必當真呢?呵呵呵……」

「是你一個人破的?」柳逸風的眼睛緊緊盯着燕少卿,臉上露出了若有若無的笑容。

「這個……我剛才一激動就說錯了。這件案子當然是我們兩共同的功勞。」燕少卿為了掩飾住自己的尷尬,一邊用手抓頭一邊發出乾巴巴的笑聲,「哈哈……哈哈哈……」

「你別高興的太早了。」柳逸風的眼睛瞟向胸口上一片殷紅的碧玉夫人,「你真的確定這件事的主謀就是碧玉夫人嗎?」

「那是當然。」燕少卿得意洋洋,「我已經查清楚了,那些買火油的人就是碧玉夫人派去的,如果她不是犯人,她為什麼會放火燒掉自己的財產呢!這不明擺着是想借火逃遁嗎?而且我們還找到了那條秘道,不是正好解釋了那些姑娘為什麼會憑空消失嗎?」

「也許吧!」柳逸風看着碧玉夫人手裏還拿着的那根簪子,心中浮起一個問題,「你能告訴我,眼看自己的計劃就要成功,這位理應滿足得意的碧玉夫人,為什麼反而要自殺嗎?」

「也許是受了什麼刺激吧!也有可能是實在太開心了,才自己都不知道幹了什麼,也許……」說着說着,燕少卿自己都覺得沒有說服力,只得撓撓頭,「反正現在碧玉夫人在我們手裏,等她醒了,一問便知。而且那些以前消失的姑娘的下落也一定要問出來,這可關係到我的賞金……」

「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和小葉子真是一丘之貉,開口閉口都是錢。」柳逸風看着燕少卿直搖頭,「你們小時候是不是特別缺錢?」

「胡說。我們怎麼會是一起長大的呢?我比小葉子大那麼多。你應該說是我看着小葉子長大的!不過有一件事你算說對了,我小時候家境確實不好,家裏總是為錢犯愁。可是另一件事你就猜錯了,小葉子的家裏非但不窮,而且……」燕少卿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哎呀!差點說漏嘴了,要是讓小葉子知道是我泄露了她的底細,她一定會找我麻煩的。」說完還朝柳逸風做了個鬼臉。

看見柳逸風的臉色不善起來,燕少卿連忙轉換話題,「對了,那個……那個你真的不打算告訴他們,是你救了他們嗎?」

「還是算了。」柳逸風現在已經非常了解小葉子了,「如果告訴她,她一定會刨根問底打聽個沒完。要是不小心讓她知道我們讓她充當了誘餌的腳色,她一定會大吵大鬧的。」想起小葉子耍無賴的樣子,柳逸風也不住搖頭。

「有道理。」燕少卿聽了柳逸風的話,連連點頭。

「快到琉璃城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柳逸風看見地平線上漸漸升起了琉璃城那堅實的城牆,「我要先回如意閣準備一下,免得他們看出破綻來。」

看見柳逸風準備下車,燕少卿急叫起來,「你別走!等小葉子醒過來,我該怎麼向她解釋呢!」

「隨便你編!只要能把小葉子對付過去就行。」柳逸風跳下馬車,笑着朝燕少卿揮了揮手,修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遠處。

在琉璃城裏馬家醫館里剛剛醒來的小葉子,一看見燕少卿,就纏着他讓他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講清楚。

「這個……事情是這樣的。七天前我正在賭場贏得開心時,我的上司把我叫了去……於是我就冒充車夫混進了碧玉館……後來,我們跟着那些來接貨的黑衣人找到了你們,就把你們救回來了。」燕少卿流利地講著自己的經歷,暗自慶幸自己在小葉子醒來之前把故事編圓滿了。

「就這些?」小葉子對燕少卿的故事似乎不太滿意,「我好像聽碧玉夫人講起過,她其實也只是一個傀儡,碧玉館的主人其實另有其人。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有這種事!你該不是做夢聽見的吧?」

看見燕少卿那明顯不相信的表情,小葉子忙把頭轉向比自己更早醒來的小白,「小白,你也聽到碧玉夫人說過這些話了,是嗎?」

「不好意思,還沒來得及聽到這些話就我就昏迷了。」小白實事求是。

「反正我說的都是實話!」小葉子對着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燕少卿大聲嚷道。

「知道了,知道了。等碧玉夫人醒過來,我會好好問她的,一定讓她把那個幕後黑手交待出來。」燕少卿見小葉子急了眼,連忙息事寧人,裝出一副相信的樣子。

「對了,你快去救前兩天被碧玉夫人送走的那些姑娘。碧玉夫人沒有送她們回家,不知把她們關在哪裏了。」小葉子想起碧玉夫人說的話,焦急地告訴燕少卿。

「你就放心好了。我早就派人把她們就出來了,現在恐怕都已經到家了。」燕少卿笑着安慰小葉子,還擠了擠眼睛,「你忘了,當時可是我這個車夫親自送她們的。」

「這就好。」小葉子鬆了一口氣,轉眼又擔心起來,「那麼以前失蹤的那些姑娘找到了嗎?」

「還沒有。」燕少卿搖搖頭,「不過也快了,只要等碧玉夫人醒過來,我們就能知道她們的下落了。」

一直在旁邊靜靜聽他們說話的殷若花,慢慢走到了燕少卿的前面,笑靨如花,「燕捕頭,你可真是太厲害了。這麼大的功勞你一個人全都包了,也不留點給我。」

「哪裏,哪裏。」燕少卿聽了前半句話,連忙裝出謙虛的樣子。聽了殷若花的後半句話,才發現這話味道不對,連忙發問,「殷姑娘,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叫錯了。」殷若花從懷裏掏出一塊圓形的鐵牌,舉到燕少卿眼前,「你應該叫我一聲殷捕頭。我是奉命混入碧玉館調查少女失蹤案的琉璃城的捕頭。」

「原來你也是捕頭。」小白聽見這個出人意料的消息,連忙推了推小葉子,「小葉子,原來一直在暗中幫助我們的人就是殷姑娘。不,我說錯了,應該是殷捕頭才對。」

「其實我早就懷疑這個碧玉夫人了,可是一直沒有證據證明。都怪我沒有早點和你們說出真相,害你們差點遭了毒手,還希望你們不要怪我。」殷若花褪去笑容,一雙凝視着小葉子和小白的眼睛裏流露出無限的歉意。

「沒有那回事。這都是你應該做的事,再說我們現在不是在這裏好好的嗎?」小葉子淡淡一笑,心裏卻升起一絲淡淡地疑惑:那個在秘道里幫助我的那個人真的就是眼前這個殷捕頭嗎?為什麼從她身上我感覺不到那種熟悉、安心的感覺呢……

「原來是同行!」燕少卿先是滿臉高興,很快又擔心起來,小心翼翼地看着殷若花的臉色,「你該不會是想和我平分賞金吧?」

「賞金我一厘也不要。我要的是……」殷若花看見燕少卿那緊張的樣子,掩嘴笑了起來。

「你要什麼?」燕少卿看着殷若花那嬌美異常的笑容,心裏卻毫無所動,笑得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要分我的好處!

「別擔心,我真的不是來分你賞金的。」殷若花說着,從懷裏拿出一張紙遞給燕少卿,「有了這張銀票,你該相信我的誠意了吧?」

「一百兩!」燕少卿看見這個超出自己想像的數額,不由驚叫起來,不敢相信地把把銀票貼在眼前看了又看,再三確定后,把銀票仔細的折成小塊放入懷中,臉上露出諂媚的表情,「好重的誠意,殷捕頭有話儘管說。」

殷若花反而不好意思起來,說話也變得有些吞吞吐吐,「其實……這個……我也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不過,你也知道做我們這一行的升遷是非常困難的,所以……這個……我想……我想請你把碧玉夫人讓給我,讓我把她帶回去結案……這個……當然,那五百兩賞銀全都歸你,你看……」邊說,便從睫毛間偷眼觀察燕少卿的神色,好不容易才把話講完。

「這個……」燕少卿用手托著下巴,眼光投向殷若花。

在燕少卿毫不避諱的注視下,殷若花的面色變得燦若桃花,低下頭雙眼盯着自己的腳尖,一雙不斷絞動的玉手流露出內心的焦灼不安。

在漫長的等待后,燕少卿終於做出了決定,說出了殷若花期望的答案,「好吧!我答應了。」

「真的?」殷若花猛地抬起頭,滿臉驚喜,「你不後悔?」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燕少卿把臉湊進了些,壓低聲音,「希望殷捕頭髮達以後,不要忘了我這個老朋友啊!」

「不會的,我會一輩子記得您的恩情的,我一定會好好報答您的。」殷若花羞答答地朝燕少卿拋了了媚眼,「那我現在就去帶人了。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我還是早點把這個犯人送到衙門去安全些。」

領會了殷若花意思的燕少卿一臉陶醉,整個人變得幹勁十足,「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了,我的人就在外面。你還是留在這裏保護這些受了驚嚇的姑娘吧!她們比我更需要你的幫助。」

殷若花走到門口時,停住腳步回眸一笑,看得燕少卿兩眼發直,嘴裏不斷念叨:「這才是真正的女人啊!真正的女人!多有魅力的女人啊!……」

「他不要緊吧?」小白有些擔心地看着目光獃滯、呆若木雞的燕少卿,「他已經一動不動地保持這個姿勢有半個時辰了。」

「哼!他就這個德行,每次一看見美人就走不動道。」小葉子眼珠一轉,臉上露出不懷好意地詭笑,把兩手伸到燕少卿的眼前不斷舞動,嘴裏還唱着召魂歌:「魂歸兮,魂歸兮,魂快歸兮……」

燕少卿嚇得馬上恢復了清醒,白了小葉子一眼,「就屬你這小鬼最討厭,老是壞我好事。」

「實在對不起了。」小葉子嘴裏道著歉,臉上卻一點歉意也沒有,「我本來也不想驚擾燕捕頭的白日夢的,可是現在只剩寒霜和歐陽嫣然兩人還沒有醒過來,您是不是該去關心一下?」

「怎麼會這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燕少卿急忙趕回廂房,果然看見床上只有寒霜和歐陽嫣然還雙眼緊閉地躺在那裏。急忙把那個鬚髮全白的大夫一把拖過來,大聲問道:「馬大夫,這兩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馬大夫被燕少卿拽的有些頭暈,好不容易站穩腳,捻了捻頜下的鬍鬚,這才慢悠悠地說道:「以老朽愚見,這兩位姑娘並沒有什麼不妥……」

「怎麼沒有不妥?別的人不是都醒過來了,為什麼她們兩個還在昏睡?」這下連小葉子也忍不住了,衝到馬大夫面前高聲詰問。

嚇得馬大夫連連向後退,語速總算快了些,「我的意思是個人體質不同。雖然中的是同一種蒙汗藥,有人恢復的快些,有人恢復的慢些,也是很正常的現象。」

「可是她們倆都是練武之人,體質不是應該比一般人強嗎?怎麼反倒恢復的最慢?」小白的這番話說出了小葉子和燕少卿心裏的疑問。

「這個老朽就不知道了,」馬大夫的話剛說出口,見三人面色不善,急忙朝房門溜去,「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庸醫一個!」小葉子看着馬大夫那比年輕人還「矯健」的背影,感到由衷的佩服:「治病不行,逃起來倒是比兔子還快。」

「小葉子和小白,你們倆在這裏看着她們,我出去找個好點的大夫來。」話一說完,燕少卿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小葉子,快來看。她們的眼皮動了,一定是快要醒了。」這個發現讓小白擔憂稍減。

「真的?」兩人人都擠在了床邊,眼睛緊緊盯着床上的兩人,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果然過了不多時,寒霜和歐陽嫣然的眼睛都睜了開來,眼神也漸漸由茫然變得清醒。

寒霜剛恢復神智,就一下子坐了起來,一把抓住小葉子的手,焦急的叫着:「快!快去官府,讓他們多派點人來抓碧玉夫人!」

小葉子他們聽了面面相覷,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就放心好了,碧玉夫人已經被送去官府了。」

「真的?」寒霜似乎有些不信,直到看見小葉子臉上堅決的表情,這才放下心來,「太好了,碧玉夫人是整個案件的關鍵,千萬不能讓她跑了。」

「你不會是還在恨著碧玉夫人吧?」小葉子同情地看着寒霜,「你幫她做了這麼多事,到頭來她卻要害你。你一定很難過吧?」

「不是的。」寒霜搖搖頭,朝着小葉子笑了笑,「我一點也不恨碧玉夫人,因為我做事並不是為了幫她,而是為了我自己。」

「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

「其實我是琉璃城的捕頭,一年前奉上司的命令潛入碧玉館來調查少女失蹤案的。所以我做事比別人賣力並不是為了討好碧玉夫人,一切都只是為了方便調查而已。」

又是一個捕頭!小葉子心說:這個碧玉夫人還真是沒用,小小的碧玉館里竟然被混進了三個官府的人!

寒霜看着小葉子,滿臉歉意地說:「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你一定會成為碧玉夫人的目標。為了避免你們收到傷害,我才會對你們這麼刁難你們,千方百計想把你們趕出碧玉館。」

看見小葉子他們驚訝莫名的表情,寒霜自嘲地說:「沒想到最後還是沒把你們趕出碧玉館,看來我還是低估你們了。」

「那碟加了瀉藥的桂花糕難道也是你讓人送來的?」想起林青鳳的悲慘遭遇,小葉子連連嘆息。

「那是我乾的。」歐陽嫣然也坐了起來,「寒霜讓我想辦法趕你們走。我本來想用錢來達到目的的,沒想到你們竟然不為所動。我實在沒有辦法,才會出此下策的。沒想到反倒害了林青鳳,真是抱歉。」

「難道你們倆以前就認識?」小白髮現眼前兩人的關係非常熟絡。

「寒霜是我的表姐。這次就是她讓我過來幫忙的。」歐陽嫣然看看寒霜,笑了起來,「可惜我好像沒有幫上她的忙。」

「小葉子,我把大夫請來了。」燕少卿一陣風似地衝進了房間,卻驚訝的看見兩位「病人」都在坐着談笑,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謝天謝地,你們總算醒了。你們再不醒,我就要被你們嚇死了。」

瞥見寒霜臉上的迷惑,小葉子連忙熱心介紹道:「這位高大英俊的捕頭叫燕少卿,他是來調查少女失蹤案的。這位是美麗動人的捕頭叫寒霜,她也是來調查少女失蹤案的。」

「你是捕頭?」寒霜和燕少卿同時發出驚呼。兩人以前就在碧玉館里見過面了,只不過那時一個是車夫,一個是貼身丫環。沒想到現在竟然成了同行,這種轉變讓兩人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小葉子好笑地看着寒霜的一臉驚訝,笑着說:「你還不知道吧,其實除了你們兩個,還有第三個捕頭也成功混進了碧玉館。」

「還有一個?他是誰?」寒霜呻吟了一聲,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她的想像。

「就是那個殷若花呀,她也是琉璃城的捕頭。」小葉子覺得有些奇怪,「怎麼?你們倆不認識嗎?」

「殷若花也是琉璃城的捕頭?」寒霜的眉頭皺了起來,「奇怪!我在琉璃城這麼多年,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她?而且也沒人告訴我她來呀!」

「也許她是新來的,所以你以前沒有見過她。」小葉子不願相信殷若花騙了自己,強壓心中的不安,繼續辯解道:「對了,她還給我們看過她的腰牌呢!」

「和我這個一樣嗎?」寒霜伸手向懷裏摸去,身體一下子僵住,眼睛一下子瞪大,發出夢囈般的呻吟:「我的腰牌不見了!」

「什麼?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會不見的?」歐陽嫣然的臉色也難看起來,「我們再好好找找,說不定掉在路上了。」

「不用找了。我一直把它貼身放在身上的,為了防止它掉出去,我還為它做了個口袋。」寒霜用那雙微微顫抖的手拿出了一個紅色的小布袋,「你們看,布袋還在,可是袋口卻被人拉開了。所以腰牌不可能是自己掉出去的,而是被人強行取走的。」

小葉子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驚疑地看着燕少卿,「難道是被殷若花拿走的?」

「不好!」燕少卿臉色突變,人影一閃就從房間消失了。

小白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一臉崇拜,「小葉子,我現在才真正相信你的話了。這個燕捕頭果然厲害,他的輕功是我見過的人里最厲害的了,簡直比我師父都快!」

寒霜見此情景,沒有說話,只是把疑問的視線投向小葉子。

小葉子眨了幾下眼,眼見實在躲不過,只得吞吞吐吐地解釋道:「他去追殷若花了。」

「為什麼?」

「因為殷若花剛才把碧玉夫人帶走了。」

小葉子的聲音雖然很輕,可是聽在寒霜的耳里卻不亞於一聲炸雷,一把抓住小葉子的肩,「什麼?你們沒有派人跟着她嗎?」

小葉子強忍住肩頭傳來的刺痛,輕輕搖了搖頭,然後眼瞼下垂,不忍看寒霜的表情。

房間里死一般的靜寂,每個人都變得泥塑一般,連呼吸聲也似乎消失了。

「說不定殷若花真的是捕頭,和寒霜姑娘腰牌的失竊沒有關係的。」小白小聲說着自己的想法,努力想緩和這讓人窒息的氣氛。

「確實有這個可能。」歐陽嫣然心裏雖不相信,還是勉強笑了笑,「表姐,你現在擔心也沒有用,還是等燕捕頭回來再說吧!」

小葉子也想安慰寒霜,可是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話來,只好也硬擠出一絲笑容,可惜這笑容比哭還難看。

看見大家努力的樣子,寒霜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們別為我擔心了,我沒事的。你們說得對,我們還有希望,現在還不是絕望的時候。」

在痛苦的等待中,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所有人努力想抓住的那絲希望就像夏天的冰塊一樣,毫無痕迹地在空氣里蒸發了……

門被重重推開,燕少卿兩眼發直地走了進來,嘴裏不住嘟囔著:「完了,完了。我已經去過衙門了,他們根本不知道有殷若花這個人。」

「那你有沒有派人去找殷若花和碧玉夫人的蹤跡?碧玉夫人受了重傷,她們走不快的,說不定現在還在琉璃城裏。」

「希望不大。」燕少卿的話雖婉轉,可是那死灰色臉色卻更能說明事實,「衙門裏所有人都出動了,把琉璃城找了個底朝天,卻連鬼影子也沒有找到。」

「難道她們已經出城了?」

燕少卿搖著頭,「也不像。昨晚碧玉館發生火災后,我怕事情發生意外,已經通知官府,讓他們全城戒嚴了。從昨晚起,進出過城門的就只有我們這些人而已。她們兩個好像是憑空消失了。」

燕少卿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鄭重地看着寒霜,「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你。」

寒霜略感驚訝地看着燕少卿,發現眼前這人似乎受到了比自己更沉重的打擊,全身上下除了悔恨就看不出別的了。

這是個敢於承擔責任的人呢!寒霜的眼神露出一絲欣賞,沉吟了一下,「不能全怪你,這件事我也是有責任的。要是我能早點醒過來,你就不會上當了。」

小葉子看看寒霜,又看看燕少卿。為了燕少卿的安全,還是決定不把燕少卿收別人銀票的事講出來。

「運氣真是太差了,怎麼偏偏是你們兩個最後醒過來呢?」聽了寒霜的話,燕少卿的心情好多了,他似乎已經忘了懷裏那張燙手的銀票了。

「關運氣什麼事?」小葉子狠狠瞪了燕少卿一眼,「這不是明擺着的事。既然殷若花有心偷腰牌假扮捕頭,那她也一定會做些手腳讓真正的捕頭晚點醒過來,免得自己穿幫。」

「這個殷若花還真是個做事縝密的人呢!」歐陽嫣然發出一聲長長的感嘆。

「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麼溫柔美麗的殷姑娘竟然是那個罪惡深重的碧玉夫人的幫手!」小白也發出了感嘆。

「是啊!這麼有女人味的美女怎麼會做壞事呢!可惜啊!」不用說,這自然是燕少卿的聲音。

小葉子看着兩人痴迷的表情,心裏暗罵:兩個大笨蛋,被別人騙得團團轉,還在那裏替騙子說話,真是沒救了!

寒霜和歐陽嫣然的臉上也露出了無可救藥的表情。

「小白,我們該走了!」小葉子在小白耳邊大聲叫道。

「去……去哪裏?」小白一下子跳了起來,捂著耳朵抱怨道:「我耳朵又不聾,你用得着那麼大聲嗎?」

「不聾嗎?我看你是非不辨,美醜不分,分明是又聾又瞎嘛!」小葉子一臉理直氣壯。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你能不能再說的清楚點。」小白感到莫名其妙:我好像沒做什麼呀!

「這裏已經沒有我們的事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小葉子拉着小白客客氣氣地和寒霜她們告別,「下次有機會你們到平安鎮的如意館來玩吧!」

然後走到燕少卿前面看着那張嬉皮笑臉的臉,「哼」了一聲扭頭就走,走到門口才回過頭惡狠狠的丟下一句話,「下次見面別忘了還錢!」

留下燕少卿一臉尷尬地站在那裏,轉頭髮現其餘二人向自己投來不解的眼光,只得一邊摸頭一邊發出「呵呵」的傻笑……

「還是家裏最舒服!」小葉子坐在房間里最舒服的那把椅子上,兩隻腳高高地翹在桌子上,得意地看着柳逸風和小白忙着準備晚飯。

柳逸風從外面走進來,見此情景,微微一皺眉,拿起筷子就朝小葉子的腳戳去,「大懶蟲,把腳放下去!」

小葉子嚇得連忙把腳收回,嘴裏還不服氣的嘟囔著:「在外面辛辛苦苦忙了這麼多天,回家放鬆一下還要受限制……」

「放鬆一下?」小白把手裏的碗放下又開始盛飯,「從我們中午到家,你就一直坐在這把椅子上放鬆到現在,什麼活都不幹。」

「是嗎?」小葉子眨了眨眼睛,「嗯……那是因為我太餓了,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吃完飯就會有力氣了吧?那今天的洗碗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柳逸風笑眯眯地看着小葉子。

小葉子只當沒聽到,手裏筷子朝最大的那塊肉戳去,「太好了!今天有紅燒肉吃了。」

看見小葉子吃的那麼香,柳逸風直搖頭,「你急什麼?又沒人和你搶。」

用塞滿食物的嘴講話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所以小葉子頭也不抬,直接用筷子指指小白。

「你放心好了,我今天不會和你搶的。」小白雖然也很喜歡吃肉,卻還是保持着謙讓,「我等你吃完了再吃好了。」

「小葉子喜歡吃的東西從來不會有剩的。你還是現在就吃吧!」柳逸風把一塊肉夾到小白的碗裏,感覺到小葉子的怒視,微微一笑,也夾了一塊到小葉子的碗裏。

「你知道我們這次經歷了多大的危險?你肯定想不到的。」小葉子得意的看着柳逸風,「可惜你有事沒去,否則就能看見我和小白是多麼勇敢了。」

「真是可惜了!」柳逸風看着手裏的白飯,嘆了一口氣。

「還是我來給你講講吧!」小葉子來了精神,眉飛色舞地講著自己和小白在碧玉館里的遭遇,最後總結到:「都怪燕少卿這傢伙沒用,好不容易抓到的碧玉夫人就這麼被殷若花救走了。」

本以為會看見柳逸風驚訝莫名甚至崇拜的表情,沒想到只是看見兩人一言不發的站起身準備離開,急忙叫了起來:「你們到哪裏去,怎麼不吃了!」

「我們早就吃好了。在你講到碧玉館着火時,我和柳老闆就都已經吃完了。」小白偷偷揉了揉有些發硬的脖子。

「這個故事真是太好聽了,現在我要慢慢回味去了。」柳逸風笑着朝門口走去,「你就一個人慢慢吃吧!對了,吃完了別忘了洗碗。」

「你……你們……太過份了!」小葉子朝着門口大叫一聲,看着桌上那些殘羹冷炙,全身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通常無人問津的書房裏,此時卻是燈火一片通明,柳逸風津津有味地看着手裏的笑話集,看到有趣處,不時發出愉快的笑聲。

小白的手裏雖然也拿了一本書,心思卻根本不在上面,兩隻眼睛不時偷偷打量著沒柳逸風,一幅欲言還休的神情。好幾次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只發出無奈的嘆氣聲。

柳逸風搖搖頭,好笑地看着小白,「我們還是換本書看吧!你今晚嘆氣的次數已經比你一個月都多了。」

「真的嗎?」小白的臉一下子紅了,「對不起,我會注意的。」

可是沒過多久,小白又發出重重地嘆氣聲來,聲音似乎比剛才還要響很多。

柳逸風乾脆放下手裏的書,一本正經地說:「小白,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是啊!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告訴你。」小白面露難色,「可是小葉子不讓我說。」

「原來是這樣。」柳逸風總算明白了小白的意思,「你很想讓我知道一件事,可是又不想對不起小葉子?」

小白聽了連連點頭,「那我該怎麼辦?」

柳逸風低頭想了一下,眼睛一眯,露出狡猾的笑容,「這樣好了,既然小葉子不讓你說,那你當然不能直接告訴我。不過如果是我自己猜出來的……那就沒有問題了。」

「老闆真是太聰明了,能想出這麼好的點子。那你現在就猜吧!」小白興奮起來。

「總得先給點提示吧?否則我就是猜一年也猜不出啊!」柳逸風一臉苦笑。

「好吧,這件事是關於小葉子的一個秘密。」

「小葉子?他有秘密?」柳逸風其實已經猜出了幾分,一時興起,打算逗逗小白,故意托起下巴,做出苦思狀,「我猜不出。」

「唉呀!其實小葉子她不是男孩,她是……」小白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不好,差點就把真話漏出來了。

「小葉子不是男孩?難道……」柳逸風這才恍若大悟,湊到小白耳邊小聲說:「難道小葉子是女的?」

「猜對了。這可是你自己猜出來了,不關我事。」小白也壓低聲音,「要不是我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的。」

「是啊!她除了長得還算好看,其它的哪裏像個女孩子!」這句話倒是柳逸風的肺腑之言。

「所以我現在才會這麼為難,你說我們是繼續把她當男孩子呢,還是把她當女孩子來看呢?」這些天,小白一直被這個難題困擾。

「這倒確實是個問題。」柳逸風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眼睛裏閃出別樣的光芒,輕輕嘆了一口氣后雙眼微閉,幽幽說道:「在這件事上,我們的決定是沒有用的。一切都要看她的想法。」

「她的想法!那小葉子到底是怎麼想的?」小白覺得今天的柳逸風有些特別,尤其是提起小葉子時的語氣,裏面似乎多了些東西,與平常的灑脫大不一樣。

「她現在穿的男裝應該就是她的決定吧。」柳逸風睜開眼睛后,淡淡笑道:「其實不管小葉子是男是女,都和小白你一樣,是如意閣不可缺少的人。」

一番話說得小白心裏暖暖的,那個困擾自己已久的問題也得到了解決。小白的臉上露出開懷的笑容:「柳公子,明天還要早起,我先去睡覺了。」

柳逸風看着小白腳步輕快的走出書房,不由有感而發:「年輕真好,可以過這種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日子,今晚你一定會做個好夢的……」

把燈挑亮了一些,柳逸風拿起書繼續看了起來,直到……

「小葉子,你要不要坐着休息一下?」柳逸風看着一邊在房間里疾走,一邊長吁短嘆地小葉子,實在忍不住開口了,「你已經繞着房間兜了二十三個圈子了。」

「小白說邊走邊想可以讓思維活躍起來。」小葉子苦着臉說:「可是我走得腳都酸了,卻還是沒把那件事想通。」

柳逸風知道自己今晚是徹底別想一個人清清靜靜的看書了,索性把書放回了書架,隨便把小葉子摁在椅子上坐下,「這就說明這個方法不適合你,你還是坐下讓你那雙可憐的腳休息一下吧!」

看着小葉子愁眉苦臉的樣子,不覺好笑,「你這麼瀟灑的人也會有心事?還是快點回去睡覺吧,等一覺醒來什麼問題都沒了。」

「我就是睡不着后看見這裏的燈亮着,才來這裏的。」

「那你就把問題說出來,我幫你一起想好了。」柳逸風心想:要是快點把小葉子轟走,說不定還有時間可以把那本書看完吧!

「有道理!兩個人的智慧總比一個人強。」小葉子高興起來,「那你幫我一起想想,碧玉夫人為什麼會自殺?」

「自殺?你怎麼知道碧玉夫人是自殺的?」柳逸風很自覺地扮演着局外人的角色。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嗎?要是別人想殺她,為什麼要用她頭上的簪子呢?不光搶簪子麻煩,用起來也不順手。」小葉子分析起來頭頭是道,「還有,燕少卿也說過,那塊空地上沒有其他人來過的痕迹。」

柳逸風心裏暗暗叫好:小葉子的推理能力還是真不錯。

「可是碧玉夫人為什麼要自殺呢?她又不知道燕少卿會來救我們?」

問得好!這也正是當初燕少卿和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得地方。柳逸風眼珠一轉,決定把燕少卿的胡說八道先拿來應付一下小葉子,「有可能碧玉夫人突然發起神經來了,或者是碧玉夫人太開心了,手舞足蹈的時候不小心刺傷了自己……」

發現小葉子投向自己無限同情的眼神,柳逸風心裏暗罵燕少卿:什麼破假設,連小孩子都騙不住。

為了保住自己在小葉子心裏的「崇高」地位,柳逸風只得絞盡腦汁地想了起來,兩隻眼睛突然發出「智慧」的光芒,「小葉子,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這句話?」

「沒聽說過。」小葉子的眼睛看着地面,對柳逸風已經任何不抱希望了。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人的想法不是一成不變的。瞬間的一個念頭就可能改變人的境遇,有人因此改邪歸正,也有人因此墮入罪孽。」

「這和碧玉夫人有什麼關係?」小葉子懷疑地看着柳逸風。

「我想會不會是碧玉夫人突然領悟到自己犯下的罪行是無法讓人原諒的,所以才選擇自殺作為贖罪。」柳逸風越說就越覺得這種假設很有可能就是當時碧玉夫人的真實想法。

小葉子低頭認真地想了一下,有些勉強地點了點頭,「要是碧玉夫人良知未泯,也許會這麼做的。」

「好了,你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你可以去睡覺了吧?」柳逸風實在很想把那本書看完。

「可是我還有一個疑問。」

「你還有什麼疑問?」柳逸風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碧玉夫人為什麼專揀那些會武功的女孩子綁架呢?綁架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不是更容易些嗎?」

這個問題讓柳逸風更加頭痛,只好胡亂說道:「也許碧玉夫人想用這些女孩子組織一個雜耍班,會武功的話練起來快點。」

「胡說八道!」小葉子白了柳逸風一眼,打了個哈欠,「怎麼眼睛都睜不開了,我要回房休息去了。」說完,溜溜達達地走出了書房。

是啊!碧玉夫人為什麼專門綁架那些會武功的姑娘綁架呢?碧玉夫人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呢?那個殷若花又是什麼人呢?柳逸風的眼睛眯了起來,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於是,就在小葉子和小白好夢連連的時候,書房的燈卻亮了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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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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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選美大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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