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七章 拼下限

時間越臨近新世紀，信息傳播的速度就越快。林淼下午5點不到下飛機時，林婉如就接到了黃清清的電話，京城的地方小報上，已然傳遍山水集團要入市接盤的消息。

接到消息后林婉如面白如紙，林淼卻只是冷笑。他早就知道大秘同志靠不住，不過果然還是低估了他做人的下限。中午吃飯的時候還說給三天思考的時間，結果尼瑪一轉頭，三個小時都沒到，就被出坑得徹徹底底。而且就算他現在打電話過去質問，對方也絕逼不會有什麼良心上的不安，甚至他敢這麼做，林淼就很確定他們絕對連替罪羊都已經找好，要是真的追究，這頭替罪羊八成又能把已經很糟糕的情況，攪和得更加池水渾濁，讓他不得不再分出多餘的精力去干一些沒有意義卻又不得不幹的事情。

但是好在，林淼對人性的判斷，向來都是按「沒下限」來做最壞預算的。

所以雖然對方已經不要臉得非常迅速了，可是比做人的下限，試問能到處坦然認爹認媽的淼爺，從小到大又怕過誰？沒錯！就是這麼驕傲！就是這麼不要臉！

「林總，怎麼辦……」林婉如面對這種被人強行掏走10個億巨資的場面，精神幾乎已經緊張和慌亂到了極限。跟在林淼身邊將近兩年，她暗地裏小算盤歸小算盤，但也絕不希望看到集團被人整垮。山水集團從無到有，且前途肉眼可見的美好。江海房開正要邁開全國擴張的步子，小可愛科技正孕育著說不出的力量，農商銀行是國內首屈一指的政策極度靈活的明日金融大鱷，天源文化的品牌影響力，已經滲透到了老少邊窮地區。

而這一切的中心，就是山水集團。

而山水集團的中心，就是林淼。

她能為林淼這個中心的中心服務，這樣的機會，恐怕這輩子也就只有一次。

——除非她願意為其他相當級別的老總提供特殊服務。

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們又不是林淼這樣的小可愛，憑什麼啊！？

林婉如此時已經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卻見林淼嘴角掛着冷笑。

「着什麼急？錢是王八蛋，花完我再賺，李嘉誠兒子被人綁架都花了十個億，老子為人民服務，這筆錢又不是拿不回來了。」林淼坐進車裏，直奔山水大廈的杭城辦事處。

車子開了沒多遠，林婉如就接到端木蓉的電話，說晚上新聞發佈會的會場已經準備妥當。

林婉如掛了電話，跟林淼一說。

林淼聽完點點頭，突然問林婉如道：「小婉，考你一個問題，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林婉如支支吾吾道：「這得看情況吧？」

「看個瘠薄情況。」林淼冷笑道，「記住我一句話，不論在什麼情況下，命都比錢重要。要是連這點起碼的是非觀念都沒有，做人是永遠不會有前途的。」

林婉如鵪鶉一般不敢吭聲。

林淼又自言自語說起來：「京城那邊的輿論勢頭一起來，無非就是想逼我把這筆錢花出去。想整我的人，當然不會那麼好心讓我把這筆錢再收回來，搞不好故意製造一點麻煩，讓我這筆錢血本無歸都有可能。但是這筆錢我又不能不花，因為輿論已經起來了，而且不是一般的輿論，人家現在是把我架在火上烤，讓我出面去當那個英雄，你說如果全世界都讓你當英雄的時候，你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跑了，那是不是就成了全世界最大的懦夫呢？」

林婉如點點頭。

林淼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所以這個英雄，我必須當，不然就會背上罵名。一旦我背上罵名，那就等同於山水集團背上罵名，山水集團背上罵名，那麼到時候無論多麼弱智的謠言，就都會有人相信。輿論風向一起來，很多無恥的事情就會變得理所當然。

欠農商銀行貸款的人，會理直氣壯地拖欠，原本給江海房開貸款的銀行，會義正詞嚴地抽貸。這時再有人說農商銀行要倒閉了，農商銀行就會真的倒閉，農商銀行和江海房開的盤子一倒，小可愛科技的項目就完全有可能在不可抗力下被迫暫停，到時候只剩一個天源文化。那咱們就是辛辛苦苦多少年，一朝回到解放前，我將來最大的出息，也就只能當個包租公。」

林婉如弱弱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林淼冷笑道：「做生意，信譽第一，招牌不能砸。有人想讓老子當英雄，那我就當給他看。不僅要當，還要當得轟轟烈烈！有人覺得抽掉我十個億的資金就能拖死我，那是他們眼皮子薄，眼界太小。這才多打點事情？他們既然開始炒了，那我就配合他們，再把事情炒得更大一點，炒得他們也下不來台。」

林婉如看着林淼氣勢洶洶的樣子，整個人突然間放鬆下來。

好想親老闆一口但是又不敢怎麼破？在線等，挺急的。

同一時間，圓寒渾身不舒暢地回到家裏，網癮難戒地第一時間打開電腦，剛一登上搜喵網，就看到了三條新聞。第一條，曲江大學學生林淼，今日榮獲四項全國少先隊全國最高榮譽稱號，並被授予「全國少先隊總隊長」的榮譽職務。第二條，本年度全國考高文科全國最高分獲得者林淼，被授予「全國優秀中學生」等四項本年度全國中學生全國最高榮譽稱號，教委領導評價林淼為「本世紀最傑出中國基礎教育模範人物」。

第三條，山水集團董事長林淼，宣佈斥資十億，接盤京城23處爛尾工程！悠悠書盟

圓寒我草一聲，急忙點開第三條，就見報道上寫着京城有23處爛尾工程，全方位影響到京城的經濟建設，已經變成了23個急需拆除的金融炸彈。

山水集團董事長林淼在前往京城領獎的過程中偶然得知這件事後，當即決定要伸出援手，幫助京城的廣大群眾和相關企業渡過難關，雖然山水集團目前的資金也相當捉襟見肘，但國家和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從今日起，山水集團的企業宗旨就是：奉獻擔當，造福群眾！

圓寒掃了眼文章發佈的時間，居然是下午2點半！

然後隱約間像是捕捉到什麼的圓師傅，飛快地就轉動起了他那顆已經許久沒有轉動過的大腦。想一想！想一想！剛才那份報紙！林淼的網站和京城的官方媒體同時發佈這條消息，顯然是為了炒熱這個話題！那麼他們炒熱話題的動機呢？肯定是為了好處！好處在哪裏呢？肯定是那23處爛尾樓啊！林淼絕對是低價收取樓盤！當官的絕對是要吃回扣了！

狗日的！官商勾結啊！

自認為對社會的了解水平已經深層到水面之下的圓師傅，瞬間得出了一個驚天的邏輯！

說不定！那23處爛尾樓，就是林淼通過不可告人的手段，讓京城的有關部門故意把他們逼停，然後自己再跟有關部門聯手，從中牟利。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官商勾結也就算了，居然還謀財害命？！！

圓師傅越想越激動，越想越覺得自己已經接近了事實的真相。

這時心裏只怪自己勢單力薄，沒辦法和惡勢力作鬥爭。

但是……但是那些被殘害的商地產開發商何其無辜！？

圓師傅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正義之火，他要吶喊，他要呼喚，他要開啟民智！

這是他身為一個文人的使命啊！

圓寒站起來，背着雙手，在他垃圾成堆的狗窩裏來回踱步，走了幾圈后，突然拿起今天新買的手機，給家裏打了個電話：「爸，我要做件大事，如果我出了意外，那就是我的宿命。跟媽媽說我愛她。」那頭的老圓還沒回過神來，圓寒就掛了電話，又給鹿金波打了過去：「老鹿，我這輩子沒幹過什麼正經事，但是我覺得今天時候到了。要是你們這幾天聯繫不到我了，就當我沒來過這個世界吧。謝謝你一路的陪伴，我很高興這世上能有懂我的人。」

圓寒打完電話，直接關了手機。

鹿金波一臉懵逼地想：我日，要不是你能給老子掙錢，鬼才懶得懂你啊！可是……你特么到底是想幹嘛？這麼想着，趕緊給圓寒打回去，但聽到的，卻只是一陣忙音。

圓寒打完電話，回到電腦桌前，活動了一下十根手指，然後關掉網頁，打開了文檔。

思索片刻，他在文檔上敲下這麼一行字：誰在綁架我們的時代？

圓寒敲字的時候，他心目中綁架時代的林淼，正大步走進水山集團的辦事處。

身後跟着已經鎮定下來的林婉如，和一大群戴黑超的保鏢。

辦事處里，幾十個曲江大學的大四學生紛紛起立，凝重望向林淼。

林淼的目光在他們臉上劃過，最後停在端木蓉的臉上，輕輕問了句：「《東甌晚報》、《東甌日報》、東甌電視台、曲江衛視、《曲江日報》的招呼都打好了？」

端木蓉點頭道：「曲江衛視和《曲江日報》的記者已經去會場了，發佈會5點半就開始。」

林淼抬手一看錶，時間是5點05分。

然後不緊不慢地問道：「各位師兄師姐，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屋內眾人並不整齊地回答：「好了！」、「準備好了！」

林淼微微一笑，小手一揮：「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