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跳樓
楚子航盯着周圍空蕩蕩的樓梯，心裏輕聲的默念著時間，按照他的計算，半分鐘足夠路明非得手離開，所以他給老唐的任務也沒有限制時間。反正老唐搞了事情就會立馬撒腳丫子跑開，不用擔心他。
可是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很快樓下的躁動逐漸消失。路明非卻還是沒有消息，楚子航心裏咯噔一下，心道不會出事了吧！
時間越來越緊迫，他也沒有帶通訊器，萬般無奈之下他也轉身衝進了檔案室。檔案室里靜悄悄的，窗戶緊閉着，因為窗帘拉的非常嚴實的原因裏面也是非常的暗，不過好在還是能看清楚的……
楚子航左右瞥了一眼，和自己拿到手的佈局沒有一點出入，他按照記憶中的位置走向那份檔案在的位置。
他走過去，並沒有看見路明非的身影。這讓他心裏多了一份不好的預感。
他順着編號尋找，想着先拿檔案再帶着路明非逃跑，可是當他摸到那份檔案應在的位置時候，那裏已經空了。
楚子航一愣。用手指摸了摸，沒有積塵，看來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忽然間他的身後響起一道刻意壓低的慘呼聲，楚子航嚇了一跳，但還是盡量剋制着自己沒有露出驚嚇的反應來。
任誰在這裏昏暗的地方忽然聽見一聲近在咫尺的慘叫，都會被嚇得魂飛魄散吧！
黑黝黝的槍口對着陰暗處那團東西，楚子航和那團東西對視三秒鐘，忽然就認出來了對方。
——「你拿到檔案了為什麼不出來？」
——「師兄你踩死我了，你怎麼進來了？」
異口同聲的說完話，兩人也先後察覺到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路明非站起來把他手裏的東西都塞進背包里，楚子航在前面提槍快撤。
樓下警察還沒有發現檔案室的異動，路明非和楚子航經過監控室的時候一名警察忽然從門內探出頭來。他扣著帽子路明非看不清楚五官，只覺得下巴線條鋒利又優美，嘴唇抿成薄薄一條線，他沖着他們做了個搞定的手勢，又飛快的把頭縮了回去。
「他是誰？師兄嗎？」
「應該是，我也沒有看過他的照片，只是諾瑪告訴我有這麼個人會幫我。」
「哦。」路明非還想和楚子航說他這段時間都接不到諾瑪的消息了，整天覺得少了點什麼。可是現在的情形確實不容許他們聊天，路明非轉頭又把這件事情給拋諸腦後了。
兩個人跑上樓頂，正準備沿着繩子滑下去的時候，一柄槍忽然頂在了楚子航的太陽穴上。
路明非嚇了一跳，他從沒有想過竟然能有人悄無聲息的靠近楚子航的身邊，並且還拿槍頂着他。就算是凱撒……路明非也不覺得老大有這樣的本事，至少他們兩人之間算是互有勝負。
楚子航同樣也是被嚇了一跳。他緩緩舉起雙手，鬆開扣住扳機的手指，以此來表示自己的不抵抗。
陰影里走出那個持槍的人，是那非常年輕的小夥子，穿着警服的身體挺拔而修長，好像是從時尚封面中走出來的模特，說他是英姿颯爽毫不為過。他單手持槍，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來。
「會長大人別來無恙啊。」
「我以為你再也不會露面了呢。」被手槍頂着太陽穴的楚子航依舊面不改色，只有站在身後的路明非能夠發現他微微的挺直了脊背。
上心理課的時候，他記得那個磨嘰的老師說過，當遇見危險的時候，人，是會自動進入戒備和進攻的狀態。
那麼這個人……對師兄來說是個敵人？需要全力以赴的那種嗎？
「怎麼會，我又不是你這個懦弱的小子，該出手時我絕不會含糊的。」那個年輕人微微笑道，年輕的臉龐和輕鬆的語氣，如果不是手中拿着槍，臉上的笑容當真可以稱作「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那你今天是打算和我比一場呢，還是打算直接殺了我？」楚子航背對着路明非，路明非看不清前者的表情，卻能聽出來這句話中刻意上挑的語調。這句話被楚子航這樣說出來，總是透著一種讓人生氣的味道。
「說實話我想了一百多種折磨你的辦法，但是那都是針對你的，越想就越覺得沒意思。所以，」年輕人也不怒，只是挑挑眉，「我想出來一種既能讓我泄憤，又能讓你生不如死的辦法。」
「那我能聽聽么？」
「當然可以，不講給你聽就少了很多樂趣嘛。」年輕人說着，忽然偏頭看着楚子航身後的路明非，「師弟么？看起來弱弱的啊。」
「那你就是外強中乾！」如果是平常，路明非不一定有這個膽氣，可是看着楚子航的樣子，他忽然就變得嘲諷了很多。
「牙尖嘴利。校長還是一如既然的喜歡你們這些像刀子一樣鋒利的孩子。」年輕人的涵養超出路明非的預料，他擺擺手，「師弟走吧，這跟你沒關係，諾瑪問起來的時候你就說是私人恩怨，然後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你打算對師兄怎麼樣？」路明非沒動，站在原地盯着那個年輕人。
「當然是好好的，弄死他啊。」年輕人說這句話的時候，終於流露出一種扭曲的神情，說不上恐怖卻很變態，生生的破壞了他身上那種令人舒服的感覺。
「就憑你么？」
「師弟別太自信啊，你這位師兄剛進校的時候可是被我揍了半年多，天天鼻青臉腫的樣子，嘖嘖，特別招人疼。」
「好了，路明非你先下去吧。」楚子航終於聽不下去，開口道，「帶着檔案去聯絡點，把檔案寄出去，地址和收信人都在任務書上寫着了。我會去追你們的。」
「任務有什麼重要的，那群老頭整天瞎指揮。」年輕人這麼說，卻完全沒有攔著路明非離開的動作，甚至一擺手，還做出一個「請」的動作來。
路明非不想走，這樣的情形一看就是來者不善，而且楚子航還明星落於下風，可是就憑他的戰鬥力……他又能做什麼？衝上去可能一腳就被踹開了。
就在他舉棋不定的時候，樓下忽然傳來了不小的聲響，不像是有人回去值班之類的，反倒是像是大部隊包圍上來。就和所有警匪片里所演的，一個一個帥氣的警察叔叔，或者現在應該叫做哥哥？舉著槍，貼著牆，小心翼翼而又滿臉堅毅的靠近罪犯所在的房間，然後敲門說自己收電費查水表，就在開門的那一瞬間——
「師弟啊，你再不走就要倒霉了，快走吧。」
年輕人聽着那些更加靠近的腳步聲毫無慌亂，甚至還能笑出漂亮的模樣。
路明非再不想拋下楚子航也沒有辦法，只好咬牙抱緊檔案，從牆角的繩子往下滑。
就在半途的時候，忽然聽見一聲槍響，在這個地方這麼一聲槍響簡直就是一道大炮的聲音。而路明非來不及吐槽，只能張牙舞爪的往着地面摔下去。
是的，那聲槍響打斷了他的繩子，他毫不懷疑是手誤之類的，肯定是那個年輕人對自己動手了。
自己怎麼就這麼笨呢！他讓自己走就走啊！這一下子肯定要摔死，摔不死也要斷手斷腳，總之不會有完好無損的可能性！
路明非的心裏閃過無數亂七八糟的聲音，耳邊的呼嘯聲越發尖利，漸漸的好像變成了一個人在他耳邊低語，低沉而令人心生依賴「別睡哦……」
他聽着那個聲音，卻越發覺得想要沉睡，可是還不等他真的睡着，忽然臉上挨了一巴掌，刺痛驅散了睡意，掙扎著坐起來，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臉得意的老唐。
「怎麼了怎麼了？誰打我！」
剛醒過來的路明非莫名的戾氣，捂著臉四處嚷嚷。
「打的就是你！」老唐可不管他什麼樣，抬手就是又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
路明非又被打了一下，看着四周才有點反應過來。
老唐蹲在他面前，揚着手隨時準備再給他一巴掌，繪梨衣抱着膝蓋也蹲在旁邊，暗紅色的眼睛裏還有驚恐沒有散去。路明非下意識的摸摸她的頭，自己使勁晃了晃腦袋，驅散不知從何而來卻無比讓人沉迷的睡意。
晃頭的時候忽然瞥見警局的標誌，一個激靈突然想起來之前所有事情，反手抓住老唐的衣領，亂叫了幾聲。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簡單明了的描述之前的事情，越着急越像一個小瘋子。
於是老唐揚起的手終於落了下來。
路明非捂著腦袋顧不得疼，終於喊出了一句話：「夏彌呢？救命呀！」
「她已經救你了。別嚷嚷了。」老唐看不下去又給了他一巴掌，看的繪梨衣心裏一顫一顫的——這應該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