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看秋心這麼難過,許映雪幾乎快忍不住想把事情全說出來,正想開口時有個婢女進來,她站在門口,臉上並沒有多少恭敬,卻多了些打量,顯然看出了主僕倆的異樣,「少夫人,廚房要準備飯菜,問您想要吃些什麼。」

鍾家家大業大,大宅子里住的人也多,平時每到時間,廚下就會有人來問要什麼菜。

當然,雖然問了,敷衍了事也不是沒有,得寵的主子那裡東西是好的,像許映雪這裡,就經常送來半涼的飯菜,也不怎麼新鮮。

發現對方探頭探腦的表情,許映雪遞給秋心一個眼神,轉身回了內房。

不受寵不能太挑剔,不然人家給臉色,秋心早就掌握在鍾家生存的技巧,點了一簡一繁兩樣,並兩碟素包子。

送走了廚下的人,秋心逬了內房,「小姐你剛才說的話到底什麼意思,鍾家到底想做什麼。」

心情平靜了很多,許映雪是決定緩緩再告訴秋心,怕嚇到自己的丫頭,畢竟死後重生這件事說出去鍾家恐怕都要找和尚道士把自己當妖怪除了,除了親自經歷,誰能輕易接受。

「沒事,秋心你別替我擔心,這件事我心裡自有打算,絕不再讓你跟著我受委屈,至於梁玉音這麼稀罕鍾少夫人這位置,那就給她好了。」

「怎麼行?」

「你不相信我嗎,最多兩個月,咱們就再也不用受委屈了。」

「兩個月?」秋心疑惑。

「相信我。」許映雪嘴角帶笑。

「好吧,我相信小姐。」秋心嘆口氣沒有繼續追問,反正她心底里就一個念頭,別管做什麼、想什麼,只要小姐去做什麼,她就跟著。

「好丫頭,我渾身沒勁,想歇歇,你也休息一下。」

「好。」

秋心看主子躺好閉上眼,自己也不多尋思,坐在床邊守著,懷裡抱著新做的披風,往上面繡花。

披風是給小姐準備的,顏色卻太過素凈,不知道小姐怎麼回事,近一年裡越來越喜歡素凈的顏色,一眼看上去灰撲撲的,沒有點年輕女子的樣子。她看不順眼,硬是要加些精緻的花樣紋路,讓這件披風看著不那麼灰暗。

從小跟著許映雪長大,主僕兩個都不是急性子的人,秋心耐心極好,看主子睡得香甜,乾脆去廚下說晚點送來晚飯,自己坐在床邊繡花一個多時辰也不煩,直到許映雪醒了。

睜開眼就急不可待地看四周,許映雪心跳得很快,夢裡自己又回到以前,把她嚇了一跳,怕之前所看、所想的一切都是一場夢,直到睜開眼瞧見秋心才安心。

「小姐你醒了?」被她突然坐起來嚇了一跳,秋心手指被扎了一針,趕忙放在嘴裡含了一下,「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沒、沒事。」深吸口氣,許映雪臉色發白,直到確定一切沒妾才安下心來。

「醒了正好,睡得久了夜裡睡不著,我這就去廚房拿飯菜。」

「好。」許映雪一愣,有點惓。

別管她多麼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回到了過去,遇到事情還是有點不習慣。

當初生下女兒自己依舊不受寵,又成了妾,儘管鍾星遠說不能怠慢她,廚房對這邊的態度還是冷淡極了,有時飯菜還算熱,後來冷盤也開始送。許映雪自己吃苦不怕,可有了女兒就忍不了這些,為了孩子硬著頭皮去找鍾星遠,祈求在自己院子里設了小廚房。

也許是心疼女兒,他竟然也答應了,那是梁玉音進門后她第一次見到鍾星遠,遠遠看到站在涼亭里的女子,鮮亮的衣裳不是俗物,滿頭的首飾件件昂責,高貴優雅如同仙女,和她灰撲撲的樣子截然不同。

她當時苦中作樂的想,現在的自己恐怕連梁玉音的三分顏色都沒了,也怪不得鍾星遠不喜歡自己這個贗品,從那以後主僕兩個帶著孩子很少出去走動,有時她還會忘了還要去廚房拿飯菜。

許映雪還在回想之前的種種,秋心也剛好回來。秋心去得快回來得也急,只是臉上不那麼好看,她重重地把食盒放在桌上,「狗眼看人低,廚房這幫人太過分了,我要了兩碟素包子,明明有剛出鍋熱的,偏偏不給咱們還數落我一頓,說我來晚了。」

「彆氣。」對這些都已經無所謂,許映雪比秋心平靜許多,「實在涼了就不吃,撿些能吃的吃就行。」

「好吧。」秋心氣急,但聽到許映雪的勸說,也只能忍下心裡的不快。

反正就是主僕兩個,習慣了沒規矩,秋心直接擺好了飯菜,坐在了桌邊。

就在秋心準備開始用飯的時候,身後又是一串腳步聲,有點重,很沉穩。

還以為是廚房的下人良心發現,她撇撇嘴,轉頭看來人是誰,不打算給他好臉色。

可她怪模怪樣的表情還沒擺好,就在看到來人的時候僵住,來人是鍾星遠。

佛心有靈犀一般,許映雪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不知道夫君有沒有用飯,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吃些。」許映雪溫柔地幵口,臉上表情卻出奇地平靜,絲毫波動都沒有。

秋心簡直被嚇到了,今天的意外太多,讓她承受不住。以前那個看到鍾星遠就緊張得到不行的小姐去哪裡了,怎麼今天這麼冷靜?

更讓秋心意外的是,鍾星遠竟然輕輕嗯了一聲好。

一張桌,三個人,借著日暮的夕陽,寂蓼無聲。

鍾星遠的臉色在看到桌上菜色的時候就一直很難看,他寂靜無聲地吃了兩筷子就再也沒動,慢慢吃著碗里的飯。

許映雪倒是平靜,不急不慢地吃著飯菜,半點表情都沒有。

桌上唯一不安的只有秋心,看到鍾星遠來的時候她原本想離開桌子,可許映雪不答應,直接說早就把她當成妹妹,沒有主僕之分,非要她留下。

察覺到小姐似乎不再關心公子的感覺,她主動開口,「不知道公子來,您想吃什麼我再去廚房拿也行。」

「不用。」鍾星遠沉著臉。

「要是不用我先……」

看秋心不自在,許映雪淡淡一笑,「你不是要幫我拿些絲線來,現在去吧,待會天就黑了。」

「好。」秋心舒了一口氣,借口離開。

直到房間里只剩下夫妻兩個,氣氛才先有了點波動。

沉默了良久,鍾星遠才開口,「廚房如果怠慢你,可以告訴我。」

執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許映雪輕輕呼出一口氣,「沒怠慢,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太平靜,反而讓鍾星遠僵住。

「什麼意思?」

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透點嘲調的笑,她歪頭看男人,「夫君生在鍾家,應該懂得越是大的家族規矩就越多,可無論多少規矩都管不住人心,就算你今兒去廚房叮囑下人好好侍候,即便是打了罰了,以後也攔不住他們心裡的想法,沒有寵愛,就難有好日子。人心啊,是最現實的東西,下人也是,他們不過是看人眉眼高低下菜碟而已。」

她輕笑著感慨,沒有露出絲毫的憤怒,鍾星遠卻久久愣住,盯著她想要找到熟悉的痕迹,可惜這個女人像是完全變了樣子,既沒有以往的戰戰兢兢,也失了小心翼翼的恭敬。

那種恭敬讓他心煩,可現在的坦然又讓他不舒服,他寧願眼前女子學別的小女人一樣流淚抱怨,而不是現在的雲淡風輕。

她太坦白,讓鍾星遠瞬間很無奈,「以前也都是這樣?」

「剛來的時候不是。」許映雪也不隱瞞。當初自己嫁過來,鍾家下人都在觀望,還以為這個被主子強烈要求娶迸來的女人會什麼了不得的本事,都恨不得攀上她這枝,後來看清楚真相,就都有些不滿。彷佛不受寵沒讓人家攀上也成了一種罪過,成了被指點的理由。

這回答明白的告訴男人這種待遇不是一天兩日,而造成這樣原因都是自己的冷淡,他臉色很難看,「以前怎麼不告訴我。」

「以前?」臉上表情微妙起來,她忍不住想笑,「哪次?」

許映雪剋制不住想笑的衝動,苦笑。成親將近一年,除了新婚前幾天的同床共枕,這男人睡在這邊的次數一個手指頭數的過來,還說以前,何其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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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馭夫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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