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白夫人,請容我失禮了,我兒子不是賤種,他是我和娘子心愛的孩子。」目光緊定的蕭景峰一手扶著妻子的肩,一邊逗弄和他親的女兒,一眼也沒看向朝他勾眼尾的陳玉蓮。

「爹。」霜明又高興的喊了一聲。

「爹。」細細軟軟的嗓音跟著哥哥叫。

哥哥妹妹都喊了,忸怩一下的霜真也喊爹。

三個孩子輪流叫爹,忽覺自己變高大的蕭景峰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責任感,他的心是滿的,充滿感動和激昂,他當爹了,有了自己的妻兒,在將來的日子裡,他們是他最想承擔的負荷。

「爹什麼爹,就你們有爹嗎?弄髒我女兒裙子這事不能善了。你,過來給我磕頭,磕到我滿意了才准起身。」陳玉蓮指著李景兒,存心刁難不肯罷休。

「人死了才碴頭,等你不幸往生后,我會特地到你靈前上三炷香。」這人真該補腦,腦洞越裂越大了。

「你……你敢咒我死,你找死!」她氣得衝過去要將人的臉抓花,再壓著頭一頓捶打,但她才一動就被兄長拉住。

「玉蓮,得饒人處且饒人,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為什麼別人的妹妹溫柔懂事,他家妹子是山中母老虎,又凶又潑辣,還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陳達生在心裡泣淚。

「為什麼是我饒人,而非他們向我低頭,至少得有誠意點,賠我女兒一件裙子,拿出一百兩銀子,此事就到此為止。」想找那女人麻煩還愁沒機會嗎?她有得是人。

一百兩?!

獅子大開口,這才是坑人吧!

「一百兩不可能,而且我還是想弄清楚事實的真相,絕不容許人顛倒是非。」

李景兒雙目清冷的一掃,看向陳玉蓮時特意寒光一射,看得原本有話要說的她不寒而慄。

「霜明你說,裙子是你弄髒的嗎?」孩子要教,但不是要讓他懼怕,用對了方式便能把孩子教好。

「不是。」

「那是誰弄的?」

「這……」他支吾著不敢說,眼睛東飄西閃。

他在瞧某個人。

「娘,是這個小姊姊一直轉圈,一直轉圈,轉得裙子都飛起來才咯咯笑,她沒看見我在旁邊,飛起來的裙子蓋住我的臉,我在舔糖葫蘆。」霜真不安的想藏起舔得只剩下山楂果的糖葫蘆。

原來如此,真相大白了。

「別怕,說實話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娘喜歡你把事情說出來,這樣別人才不會把自己的過錯怪在他人頭上。」李景兒笑著摸摸女兒的頭,對她敢勇於坦白而感到安慰。

有了娘的鼓勵,霜真的膽子變大了,靦腆的笑著。「哥哥怕我被裙子打到才把我拉到他後面,他保護我,結果小姊姊就叫出來了,那個長得很醜的大娘就對著哥哥一直罵,她罵得可難聽了。爹,她一直說一直說我們是有娘生沒爹養的小賤種,是乞丐命,讓我們早點去死……」

這話一出,剛才聽見陳玉蓮罵人的人都有點鼻酸,小姑娘可一點都沒有說岔了,一個大人怎麼能這麼刻薄惡毒沖著一個五歲大的孩子說這種話,簡直是喪盡天良。

初初聽陳玉蓮開罵時,只覺這人真潑辣,孩子那麼小也忍心責備,現在由小姑娘細細柔柔的嗓音道來,竟有一番叫人心疼的不忍,稚子何辜,怎能不教而誅。

唯有李景兒若有所思的搓著下顎,心想她家的小霜真真是個腹黑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以後不用再為她擔心了。

該說的都說了,還句句落在重點,令聞者心有戚戚焉,一面倒的同情受了委屈的孩子。「鎮撫大人,看在咱們同袍的分上,這件事我們不多做計較,但是請你約束好令妹,不要再無的放矢的懷疑別人。」

蕭景峰話未說重,點到為止。

「兄弟,是我對不住,沒有管好家裡人,才讓孩子們受到驚嚇……」這根攪屎棍呀!無論走到哪裡都臭氣熏天。

內疚不已的陳達生往兄弟肩上一拍,表示歉意。

「大哥,你想兩三句話就算了嗎?昭華這件裙子可不便宜,他們不賠錢就不許走。」還盛氣凌人的陳玉蓮一臉狂妄地想找人算帳,認為不管對錯別人都得「孝敬」。

衛所管地方上的冶安,許可權比衙門還大,除了指揮使、同知、僉事外,就數她大哥鎮撫的官職高,一呼百應,人多勢眾,還怕拿不住幾個不識相的賤民?

「賠錢?」陳達生不悅地回頭一瞪。「你是窮瘋了還是存心敲詐,京里一套月白羅的衣褚都不用一百兩,你這不過杭綢敢開口要一百兩,而且是昭華自個兒太不莊重了,在布莊里轉什麼圈,一件裙子而已,你還寶貝個什麼勁。」

「舅舅,裙子飛起來才好看,你看有流雲紋,裙飛雲動才襯得出我仙子似的美感。」愛美的白昭華拉了一下裙子,淺淺的流雲紋似水流動,剎那間裙子上的圖紋像活了過來。

他冷諷的指著裙上明顯的糖漬,「是喔!為了襯托你的美而毀了裙子,這下你可滿意了。」

她不高興的嘟起嘴,「舅舅,我怎麼曉得有人站在我後頭,她看到我就該避開,笨死了,她得賠我裙子。」

「賠?賠什麼賠!你們母女倆都給我禁足,三個月內不準出屋子一步,抄《女誡》《女則》各一遍。」再管教不好,真要將她們遠遠送走,省得他被活活氣死。

「什麼,禁足?!」舅舅瘋了嗎?哪有母舅禁外甥女足的。

「大哥,你不能禁我足,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年關到了,你也需要有人替你走禮……」他沒有她不行。

「沒有討價還價,要是不願意就給我離開我家,我不勉強你們。」陳達生氣到趕人,覺得朽木不可雕也。

「舅舅!」居然要趕她走?!

「大哥……」他瘋了嗎?除了他這兒她還能去哪裡,丈夫死後白家就不是她的家了,她是被除籍的女人。

比被休還慘,拿到休書的女子還能自立女戶,而除籍的人等於沒有根,除了寄籍之外哪兒也去不了。

「還有,以後的銀子不是你們母子幾個想要多少就取多少,咱們也是京里陳家分出的旁支,一切照規矩走,玉蓮一個月七兩月銀,昭華、昭陽各三兩,鋪子、莊子的收入不許動……」

兩母女聞言頓時發出刺耳的哀嚎聲,直嚷著那點銀子她們活不下去,母女倆抱頭痛哭,埋怨陳達生無情……

【第十章這女人你讓不讓】

「爹。」

「嗯!」

「爹。」

「嗯!」

「爹!」

「……嗯!」

沒喊過爹的霜明太高興了,一張咧開的小嘴闔不起來,一想到到有爹就興奮的喊一聲,底下的男人就內一聲。

在布莊里他們倒是買了不少布,有男人的,女人的,小姑娘的,小少年的,布莊掌柜還送了他們一塊略有瑕疵的淡碧色綢緞,可以拿來做被子被面,綉上幾朵牡丹就能遮去叫人扼腕的小瑕疵。

刺繡對李景兒而言並不難,原主有一手好綉技。

於是這「一家人」又走到棉被鋪子,買了十斤棉花,回家塞被子——多了一個人,家裡棉被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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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妻嫁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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