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強子死了

第九章 強子死了

從下面的人影上看,那兩個留著馬尾、身著一黑一白衣服的人正是顏羽微和舒珊。而和她們兩個站在一起的還有七八個人,這些人都背著包,看上去像是身懷絕技的高手。在這些人中,有一個人看上去頗為眼熟,只是因為距離比較遠,一時間想不起是誰。

此刻他們正站在四叔先前炸開的洞口處,看上去是在做分工。哪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山上想起了一陣歌聲,這歌聲極為凄涼又頗為幽怨,讓人不禁垂淚。我和邱涵都知道,這個歌聲是來自墓室西北角,村長曾經說過,那裡有上百個女子曾經被殺,用以守衛越王墓。現在這個山上每天都是歌聲連連,起伏不平。

山下這些人聽到這歌聲並沒有我想象的那樣慌張,甚至還比較平靜。他們迅速手拿機槍,背靠背圍成了一團。可是這歌聲並沒有因此變小,反而有所增大。又過了幾分鐘,山上飄起了白影,那些白影在樹枝上飛來飛去,慢慢向山下的人群靠攏,對人群形成了一個偌大的包圍圈。

「哎,快看,有人影出現了。」四嬸喊道。

聽到四嬸的叫喊,眾人不禁向她看去。眾人看她不是因為她在叫喊,而是驚訝她為什麼這麼晚才看到有人影。難道說,四嬸的體質現在比我們都要好嗎,她的陽氣已經超越了我們?

驚訝過後,我們看到人影已經團團地圍住了山下的人群。這些白色的人影不停地在人群中打轉,就像是在僰人懸棺中的四鬼迷魂陣一樣。就當我們以為這些人即將完蛋的時候,山上如期地傳來了一鑼聲。不同的是,這次鑼聲只響了五下,但就是這五下,山下重新恢復了平靜。

山下的人全部坐在了地上,他們剛從死亡的谷口走出,有些驚慌失措。對於這種過程,我和邱涵也是有過親身感受的。只是,此時經歷這個過程的不再是我們,而是山下的他們。看來,這些陰魂也是有針對對象的。

過了一會兒,他們才恢復了精神。這些人商量了些什麼,好像是在安排分工,過了一陣之後,他們便開始豁開洞口的石頭,這樣的過程持續了半個小時才結束。待洞口打開,眾人便進入了古墓。

這些人進了古墓后,我們都在商量要不要進去。支持者都認為,不能讓顏羽微等人搶了先;反對者認為我們的主要目標是為了尋找古玉,既然古玉不在裡面,我們沒有必要跟著冒險。有過驚險經歷的四叔尤其支持后一個觀點,他認為這座古墓兇險無比,身處其中的人往往莫名其妙地就死了,因此沒有必要進去。加之他已經沒有了火藥,他更是不願以身試險。

可能是由於四叔將此墓描述得過於兇險,眾人都打消了進入古墓的念頭。大家靜坐在山頂,像看話劇一樣,注視著下面的動靜。

就在眾人要打瞌睡的時候,從山下來了幾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這幾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出現前後不足30秒,卻做出了一個極其駭人的舉動,他們向盜洞里投擲了一組炸彈,隨即匆匆離去。那炸藥威力極大,聲音也很響,將半個山腰幾乎都炸了下來,一堆山石將原有的盜洞堵得死死的。

我們被這幾個人的行為嚇到了。

他們是誰?

他們為何要這麼做?

他們為什麼要將這些人埋進墳墓之中?

大熊和五叔跑下山去,試圖去抓這幾個人,卻不知為何,沒有追上他們。他們索然無味地回到山坡,問大家打算怎麼辦。當時,眾人誰也不知道該當如何處置。如果不去救,那一票人就死於墓里;如果去救,這些人又可能是陳道和的門下,而且救出這些人後,他們還很有可能懷疑是我們釋放的炸藥。

不過,理性很快佔據了眾人的思想,畢竟這是大把人的性命,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即便是陳道和曾經對不起他們,他的徒弟並沒有做過對不起我們的事。

商議到這裡,眾人很快就下了山,為了不引起那些穿白衣服的人的注意,大家並沒有打開照明燈。這樣的勞作持續了半個多小時,盜洞才重新被打開。裡面被困的人被炸彈聲所吸引,早已守在了洞口,他們見到一批陌生人在救他們,很是驚訝。這樣的對眼實際上是很尷尬的,一方進入了古墓,另一方不願意進入古墓,而在山上盯著山下。可是當進入古墓的人遇難了,山上的人又下來救了他們。

「怎麼是你們?」舒珊看到我們,驚詫地說道。

「我們來到這裡公幹,不想你們遇難,於是伸出了友情援助之手。」邱涵道。

「珊珊,這人是誰呀?」一個中年男人冷言問道。

「這是我在龍虎山遇到的一個人,這個盜洞就是那個叔叔炸開的。」舒珊指著四叔道。

「原來是這樣。」那中年人道。

「幾位好,我叫唐勇,不知道各位怎麼稱呼?」唐勇道。

「什麼?你就是唐勇!」那中年人驚嘆道。

「主任,你怎麼來了?」

這時候,從舒珊身後走出一人,我定睛一看,那不是霍剛嘛!怪不得在山上的時候看著山下有個人影這麼眼熟,敢情是真的遇上熟人了。在學校的時候,霍剛曾經和我、四叔、五叔一起進入古墓,共同經歷了難忘的盜墓旅程。當時我就覺得霍剛非比尋常,只是此事過後,我就很少見到他了,平時交往的也少,想不到竟然在這裡見到了他。我走上前去,拉著霍剛的手,說道:「霍剛,這麼巧,想不到你也在這裡。」

「你是一水,你怎麼在這兒?」霍剛喜道。

「這事說來話長。我們來此是為了尋找一塊古玉。」

「啊,我們也是。」

說到這裡,雙方都不禁釋然了。這一幫人的確是陳道和的人馬,只是陳道和不在而已。與此同時,他們對我們的身份也不可能一無所知,他們知道我們甚至可能會比我們自己了解得還多,只是沒有見過我們。那顏羽微和舒珊的突然失蹤就證實了這一事實。

這個時候,那個不說話的中年人說話了:「各位,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在下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日後你們若有需要,小弟也鼎力幫助。只是今日之事我們需要自己解決,還請各位不要插手。」

「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這個墓可是我四叔炸開的。」邱涵叫道。

「是你們炸開的,可是你們也是棄之不顧的。你們之前守在山上,也無意進入古墓,直到出了事,所以你們應該不會幹涉!唐勇大哥,你說是吧!」

「哈哈,的確如此,的確如此!」唐勇乾笑道。

如果我們搶先進了古墓,按照規矩,這些人肯定是不能插手的,畢竟這墓是四叔炸開的。可是現在我們已經走出來,又躲在山上不願意進去了,那麼當別人進去的時候,我們也就無權干涉了。

哪知道唐勇剛剛說完,另一個長著濃密絡腮鬍子的中年人說道:「都是密探後人,尋找古玉也是為了相同的目的,我看大家一起進去挺好。」

霍剛指著留著鬍子的中年人向大家介紹道:「這是我叔叔霍梓皓,剛才那位叔叔是陳師叔祖的大弟子,綽號叫做大炮。」

眾人相互介紹之後,霍梓皓說道:「咱們同是一脈,又有著相同的使命,拋開任何一方,終究難以成事,我看咱們大家還是同心協力,一起進去的好。」說完,霍梓皓給大炮遞了一個眼色。那大炮見霍梓皓如此說,也隨即轉了話鋒,說道:「還是師兄說得對,我聽師兄的。」

見他們相互投遞眼色,我心中明白,霍梓皓是擔心我們在洞外使壞,叫幾個人尾隨他們,可以保證他們的安全。一旦我方有人進入墓室,雙方必然投鼠忌器,不敢亂來。

眾人見霍梓皓「盛情」邀請我方介入,都不禁搖頭。我們都知道,古玉不可能在這裡面,下去了也是徒勞,何況還這麼危險。唐勇將這一想法和盤托出之後,霍梓皓哈哈大笑,他說陳道和離開僰人古墓之後,帶走了一塊地圖,那圖中所繪,正是這附近的山巒走勢。聽霍梓皓如此一說,我們委靡的精神再次振作起來,對陳道和偷走地圖的事情也不再放在心上,反倒對霍梓皓的坦誠不禁有些欽佩。

一番計議之後,我們也認為只是守在洞外的確不是一個好辦法,最好能跟著進去一批人。但是為防止再有人向洞內投擲炸藥,眾人決定雙方各自留守幾個人。

我方留守的是五叔、四嬸以及蔣乾坤。四嬸是女性,不宜入墓;五叔體格弱,留在洞外比較好;蔣乾坤是唯一留下的實力派,我們後方的安全就全部靠他了。對方原本打算將顏羽微和舒珊二人放在洞口,可是兩人死活不同意,大炮便留下了他最信賴的手下阿帝等四人。

突然,大炮問道:「剛才大家聽到銅鑼響了沒有?」

眾人搖了搖頭,無人回答。

大炮繼續問道:「珊珊,山上的銅鑼多久才敲一次?」

「兩個小時一次。」舒珊道。

「嗯,這銅鑼兩個小時才敲一次,而上一次又僅敲五下,說明這次的銅鑼聲鎮不住山鬼兩小時。現在快過去一個小時了,為了安全起見,阿帝,你點上兩炷長香,守在墓室西北角,千萬別讓它滅了!」大炮說道。

這些銅鑼是為了鎮壓山鬼用的,如果銅鑼不按時敲響,身處深山的我們就會有危險。大炮說完,果然遞給了阿帝兩炷長香,阿帝點上長香后,他和五叔一起去越王峰的西北角蹲著了。

阿帝和五叔走後,大炮說這兩炷香能燒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內,大家必須出來。

安排好人馬之後,眾人魚貫而入。有鑒於對洞內的情況比較熟悉,我入洞比較早,僅排在村長之後。入洞后,我拍了拍村長的肩膀,冷笑道:「村長,你好積極啊!我怎麼瞧著你不像是守墓的,倒像是盜墓的。」

村長被我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一跳,他已經完全喪失了在村子中的那份威嚴,聽到我的問話,聲音有些發抖地說:「這有寶貝誰不喜歡,我就是想弄些寶貝給娃兒讀大學。」

村長的那幾個娃我是見過的,蓬頭垢面不說,長的是五大三粗,說得一口流利的髒話,根本不像是讀大學的苗子。他說這話,純屬是騙人。不過,我也不予計較,別說是這個村長,就是我們這些人,誰又沒有點心思呢。

下了盜洞后,眾人很快擠滿了甬道。此時,墓室的甬道成了菜市場,人來人往,鑼鼓喧天。剛才大炮等人其實已經下了甬道,只是這墓室的景色還沒有來得及觀光,便被洞口的炮聲嚇得縮了回來。不同的是,現在墓室的外面已經布置好了人馬,大家可以放心地察看整個墓室了。

可能是出於荷爾蒙的刺激性擴張,邱涵再次表現出了他活躍的一面。在僰人懸棺的時候,他僅在胡松杉出現的時候才表現出來,而今胡松杉不在了,墓室里有了顏羽微,他活躍的一面再次得到了展現。

他開篇向眾人介紹了墓室的結構,隨即向眾人解說墓室的主要地點和關鍵位置,然後領著大隊人馬向另一側的箱子處走去,告訴大家,這裡是最為奇特的地方。當眾人問他為什麼那裡最為奇特的時候,村長出現在了眾人面前,他說,這裡的箱子全部打不開,裡面裝的都是死人。

眾人又感到奇怪了:「既然打不開,你又如何知道裡面有死人的呢?」

那村長嘴上慌張,不知道該說什麼,思考了幾秒后,隨即指著四叔,說道:「不信你可以問他!」眾人聽村長如此說,目光全部投向了四叔。

四叔見眾人看著他,說道:「我曾經雇了幾個民工,那些民工見了這幾個箱子就直奔箱子里鑽。他們拿著蓋子往箱子上一蓋,任由我怎麼叫喚,就是不出來了。」眾人聽四叔如此一說,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剛才邱涵給大家帶來的輕鬆氣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墓室里安靜了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

正當眾人心裡七上八下的時候,眼前的箱子發出了「咯吱」一聲,引得眾人更加緊張起來。那箱子和其他箱子沒有什麼區別,是位於墓室里正中間的一個。眾人凝望這箱子,期待那聲咯吱只是一個偶然。可是那箱子繼續響著,甚至還發出了連續的吱吱的聲音。這樣的吱吱聲持續了幾秒后,箱子慢慢出現了一個裂縫,然後從裂縫中伸出一隻帶血的手來。

看到這裡,眾人臉上無不變色。眼看舊事就要重演,大炮抱起一支微沖就向那個箱子里掃射,無數的火點全部聚向那個箱子。受到子彈的打擊,箱子里發出了啊呀呀的哀號,殷紅的血從箱子里流出,墓室里很快充滿了血腥的氣息。

打完槍中的子彈后,大炮對眼前的場景頗為滿意,他將微沖拋給身後的手下,跟著像拍打灰塵一樣拍了拍手。哪知道那個箱子並沒有因為大炮收起槍支而停止抖動,反而抖得更厲害了,在經過了一陣劇烈的抖動之後,箱子蓋被推開了。

這是一張活人的臉,這人扭曲的表情告訴我,他曾經承受了一段苦難。再看他的面部,左右兩邊的臉頰上都有一個留著鮮血的彈孔,想來正是大炮那一槍的完美傑作。

「強子,強子,你怎麼在這裡?」村長驚呼道。

「原來他就是強子!」

一時間,所有的人將目光都集中到了這個躺在箱子里的人身上。

相信村長已經給大炮等人介紹了強子走失的過程,只是沒有想到他還活著。

對了,強子是活著嗎?

為什麼躺在箱子里的人總是在遇到生人的時候,才知道把箱子蓋推開?

就在這個時候,另外幾個箱子里也都開始抖動起來。這種抖動過程就像是小雞出殼一樣,沒過多久,半數的木箱子里都抖出一個人來。

不過,我看這些人都有些眼熟,打眼看去,竟然是保墓村的村民。

「村長,這是怎麼回事?」顏羽微驚道。

「俺這不是聽你的話來找強子嘛,哪知道人也沒有找到,反倒是搭進去了幾個。」村長可憐巴巴地說道。

怪不得剛才村長不讓大家看這幾個箱子,原來是心裡有鬼。想不到平時看著不起眼的村長,竟然有這麼多的小心眼。

「快把煤油澆上!」大炮說道。

火燒的確是一個好辦法,不管是牛鬼蛇神,遇上火,都要遭殃。這些不知道死了幾日的村民在墓室里被焚化,也許就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大炮說完,身後一個手下隨即從背包里取出一大瓶煤油來,這煤油被封住的時候還沒有味道,一旦打開了,就鑽鼻子。那人將煤油澆在了那些箱子上后,大炮便將這些箱子點著了。

見箱子被點著,眾人便又向前殿走去。

來到前殿後,顏羽微回過頭來,對著村長道:「不知道村長找到那個金寶座了沒有,也好分給大家一些。」

「沒,絕對沒有!絕對沒有!」村長急忙擺手道。

「沒有就沒有,用不著這麼緊張!」顏羽微道。

「這個大殿幾乎全部是空的,不太符合邏輯呀!沒有必要造這麼一個空殿!」唐勇道。

「是的,我和四叔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棺材的所在。」我回答道。

「喲,有意思了,還有這種事!」大炮道。

「這裡有守陵村,又有殉葬人,不會是一座空墓。既然主殿沒有,那麼在四周的牆壁中則很有可能藏有暗室,以暗室作為主墓室,也是有可能的。」唐勇道。

「說得對,咦,這裡怎麼回事?」大炮指著四叔曾經困居的一個洞室說道。

「這是我們之前砸破的一個洞。」當下,我將四叔如何被困,又如何被救的事說了一遍,眾人聽罷,又是抽了一口涼氣,不知道這墓室中倒底有何玄機。其中有幾人還特意走進了這個洞室,以感受當時四叔所面臨的困境。

「各位,各位,我看啊,咱們還是找到主墓室要緊。我聽祖上傳下來的消息,說越王封墓的時候,裡面埋了好幾車金銀呢。」村長道。

眾人聽村長如此說,臉色都變了,之前還嚷著非要找到劉玄的古玉,聽村長這麼一說,都不再提古玉的事了。

「村長你說的可是真的?」大炮的一個手下似乎不太相信,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要不然我們村幹嗎老是蹲守這裡,肯定是有東西嘛!」

「你果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叛徒!」霍梓皓冷冰冰地說道。

「我……」

村長已經無言了。的確,他是保墓村的村長,本該盡職盡責地保護越王墓的安全,可是他卻千方百計地想從中盜取一些東西,說他是叛徒確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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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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